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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溪陪她坐到深夜,還是沒能等到蜉蝣口中的道士。 花玥掃了一眼陵河上晃動的畫舫,似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再也不會傻傻跑過去看。 她見夜已經(jīng)深了,圍著柳樹轉(zhuǎn)了一圈,手貼在樹干上,再一次試圖感受清風(fēng)的氣息。 還是什么都沒有。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手,這時,有一只小小的蜉蝣爬到她的手心。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憂矣,于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憂矣,于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 心之憂矣,于我歸說?!?/br> 【1】蜉蝣是生靈界里她見過的生得最好看的小蟲子。 它在她手心里爬了一會兒,很快地就不動了。 它死了。 花玥看著手心里的蜉蝣,閉上眼睛凝神替它超度。 大約過了兩刻鐘,她才睜開眼睛,將死去的蜉蝣放在樹杈上,一陣風(fēng)吹過,那小小的蜉蝣隨風(fēng)蕩去河水里,順流而下。 世間的生靈死去之后隨風(fēng)飄零,湮滅于天地之間。 似來過,又似沒來過。 一旁的少年突然將她擁進懷里,蹭蹭她的臉頰,道: “jiejie,你覺得那個蜉蝣小仙子這樣日復(fù)一日等一個不會出現(xiàn)的人,值得嗎?” 花玥道: “我不是蜉蝣,又怎知值不值得?”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抱著她蹭了又蹭,只把她火氣蹭出來了。 她一把拎著他耳朵把他拎到一旁去,怒道: “你再蹭我我就打你!” 少年捂著別她扭紅的耳朵,可憐兮兮,“jiejie要是把我打壞了,就沒有人賺錢養(yǎng)jiejie了。” 花玥正要反駁,又聽他幽幽道: “jiejie這幾日日日要吃周記的點心,都欠了人家好多錢……” 花玥: “……” 她低聲道: “那我以后不吃了?!?/br> 眼前的少年又纏上去,認(rèn)真道: “只要jiejie喜歡,我一直買給jiejie吃?!?/br> 原本想推開她的花玥收回手,摸摸他被露水打濕的頭發(fā),“回去吧?!?/br> “嗯,”少年點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走了沒一會兒,他突然道: “也許蜉蝣是不會后悔的。” “為何?” “因為等待也是一種幸福啊?!?/br> 少年回過頭來看她,漆黑清澈的眼眸里閃著比星辰還要耀眼的光芒。 “我會永遠等著jiejie。” 花玥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驚rou跳,警惕,“你等我做什么?” 少年嘆息一聲,低頭蹭蹭她的額頭,對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等jiejie愛我,永遠愛我,再也離不開我。” 第39章 愛是什么? 像神憐愛眾生萬物一般的情感嗎? 花玥不懂。 不懂的事情她從來不深想。 那晚回來之后她消沉了兩三日以后, 很快又恢復(fù)正常。 每日要么就是在屋子里打坐,要么就是帶著總是困頓不醒的鏡靈出去城中轉(zhuǎn)轉(zhuǎn)。 當(dāng)然,她無論去哪兒, 身旁總是形影不離的跟著條粘人的尾巴。 “尾巴”越發(fā)粘人, 自從那晚之后,動不動就說愛她。 說的時候, 他還總是拿著那對漆黑清澈的眼眸盯著她瞧。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花玥都感覺心里頭滋養(yǎng)出一頭怪獸, 想要爬出來狠狠揍他一頓。 也僅限于想想。 因為“尾巴”雖然粘人,可總是會給她買很多好吃的。 比如西街周記胡人鋪子里的杏仁佛手酥, 再比如,南街新開張的那家素齋樓吃齋菜。 花玥認(rèn)真想想,除了君父與清風(fēng), “尾巴”是第三個對她好的人。 只可惜,她很快就要離開陵城去幽都城, 到時候該怎么跟他說呢? 還有, 答應(yīng)小蜉蝣的事兒還沒辦到。 從來不知道煩惱為何物的花玥一時之間有些愁得慌。 如此又過了三五天,這天晚上,花玥趁著百里溪跳舞的空擋,又去陵河岸轉(zhuǎn)了一圈, 想要試圖碰碰運氣,卻如同往常一般一無所獲。 她見著時辰還早, 就來到春風(fēng)如意樓的大堂想要等百里溪跳完舞結(jié)束以后一起回去。 誰知才到大堂, 就見到有一大堆人圍在舞臺邊上,原本這個時辰還在舞臺上跳舞的百里溪站在臺子上, 而他身旁則圍著好幾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人。 隔著老遠,花玥聽見其中一個長得腦滿腸肥的男人道: “只要你把你臉上的面具摘下來, 爺就給你五百兩金!” 蹲在她肩上的鏡靈道: “主人,他們這是在干嘛?” “送錢。 那人不是說了嘛,只要摘下面具就給五百金。” 平常也有人給他撒錢的,可今日看著這情景,她不知為何,心口悶悶的。 這時候,旁邊兩個如意樓的小丫鬟正在低聲議論,低聲道: “那個李老爺啊,有孌童之癖,看這情景一定是看上百里公子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百里公子,哎……” “誰說不是呢,我有個朋友在李老爺家做車夫。 聽說,每個月他家好端端進去的少年公子,沒有一個囫圇個出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