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擱下手上的事，看著長公主進門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府上的賬冊你讓管家去看就得了，你費什么心呀，老看這些對眼睛不好?！?/br>
    “我閑著也是閑著，鄭叔也很忙的，我就拿來隨便看看?！?/br>
    嘉陽長公主也不要別人伺候她茶水了，把人趕出去，關(guān)上門問她，“你冬至那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柳玥摸了摸臉，“這么明顯？”

    “你該不會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像吧。”長公主笑出聲來，“好幾家人問我你怎么了呢？我又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兒，只能跟人說，鎮(zhèn)北侯遠在青州，侯夫人犯相思病了，新婚小夫妻還沒滿一年就分隔兩地。還好她們都信了，還讓我得空多安慰安慰你，我這不就上門安慰你來了?！?/br>
    鵲鵲之前也說她“相思病”，嘉陽長公主這么說似乎還有點道理在。

    柳玥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告訴她。嘉陽長公主自己先開口了，“你不想說也沒事，就是讓你警醒點兒?！?/br>
    她心里裝著事，又不像朝堂上那群老滑頭，肚里彎彎繞繞表面上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只能旁敲側(cè)擊問她：“太子妃平日為人如何？”

    嘉陽長公主挑眉，有點疑惑，但還是給她說了：“楊家素來以家風清正聞名，太子妃是圣人欽點的人選?！?/br>
    “我勸你別亂想什么啊，太子這位置是坐得穩(wěn)穩(wěn)的，有先皇后在，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錯，動不了他?！?/br>
    “要是他……犯了錯呢？”

    嘉陽長公主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那天聽到了什么？”

    “算了你愿意說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我給你想想辦法，好歹你曾經(jīng)也喊過我一聲‘姑母’，我還總來你這蹭茶喝。”

    柳玥搖了搖頭，“不了，茲事體大，不想拖累長公主。”

    “怎么就成拖累了？”嘉陽長公主自顧自續(xù)茶，“難不成還是什么造反啊宮變??？”

    柳玥表情一僵，嘉陽長公主也僵住了，試探性問道：“不會真的是吧？楊家要造反？”她想了想，楊家世代都是文臣，也沒聽說跟哪個武將有密切來往的，大周的官員一向是文官和文官玩，武將和武將玩。

    “也沒這么夸張，但是……”柳玥抹去了細節(jié)，簡單跟她說了。

    嘉陽長公主聽完反倒松了口氣，“比我想象的要好些?！彼涯c刮肚找信息，“這事兒……你可以去找小賀大人，就是河臺那個賀新之，他爹跟御史臺關(guān)系不錯?！?/br>
    賀新之？柳玥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你別看賀新之現(xiàn)在跟我那便宜干兒子不怎么來往，他們小時候關(guān)系可是好的恨不得同穿一條褲子，不過后來一個在帝京一個在青州關(guān)系就淡了。聽說還在河臺救了小賀大人一回，這忙他肯定幫?！奔侮栭L公主補充了句，“不過他現(xiàn)在跟我那二侄子來往得挺多，你可得上點心?！?/br>
    二侄子不就是祁文卿……柳玥頭大，真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帝京的關(guān)系網(wǎng)都逃不過這幾個人，身居高位，身邊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人，不想見也得見。

    第68章 六十八

    不想驚動旁人，又要約見小賀大人，柳玥還是費了一點心思的。

    在這一點上，柳承明充分發(fā)揮了他作為一個好哥哥的作用，即使柳玥不肯說到底是因為什么，他還是幫忙把賀新之約出來了。

    賀新之最近略略得空，要處理的文書案卷沒那么多了，欣然前往。

    “上次和寄真一同吃飯，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br>
    酒足飯飽之后，賀新之起了點憶往昔的念頭。

    柳承明及時阻止了他：“今日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你跟我之間，還有什么求不求的?！?/br>
    柳承明拍了拍手，柳玥推開包間門進去，把賀新之嚇了一跳，“這不是侯夫人嗎？你meimei？”

    柳玥行了個禮，“是我讓哥哥約小賀大人出來的?！?/br>
    賀新之看看兄妹倆，表情都挺嚴肅，不像是在耍他玩，也理了理衣衫調(diào)整了下坐姿，“侯夫人言重了，謝子謙有事要辦的話捎個信來就行?！?/br>
    柳玥盯著她哥哥看了會兒，柳承明不解其意，“我走？”他一拍桌子，“那不行，我不放心留我meimei一個人在這。”

    “哥哥，說好的?！?/br>
    柳承明不是信不過自己的好友，但是身為兄長的責任感和保護欲還是超出了他對賀新之的信任，又拗不過脾氣更倔的meimei，只能一邊眼神警告賀新之，一邊踱步出去，在門口蹲著，如果里間有什么大動靜他肯定立馬沖進去。

    賀新之更驚慌一點，“侯夫人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小賀大人，接下來我說得每一句話，都請您牢記在心，不要告訴其他人?！?/br>
    從她的語氣中嗅到了幾分不妙的味道，賀新之點頭承諾了。

    柳玥把梳理之后的信息原原本本告訴了他，賀新之的嘴越張越大。

    “借我父親的關(guān)系，通過御史臺彈劾楊家，這不難。只是河臺一事，沒想到楊家參與了這么多，隱藏得實在是太好了?！?/br>
    “不是隱藏得太好，而是被瞞了太久，牽涉到的人太多，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楊家倒了，其他人勢必也難逃一死，自然會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替他們隱瞞。”

    賀新之欣然同意她的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