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二皇子的人倒是進(jìn)來就表露身份了。夫人，這是何意？”孫先生問道。

    柳玥淺淺嘆氣，“先生不必?fù)?dān)心，二殿下有自己的門路，你暫且當(dāng)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吧?！?/br>
    雖然還有些迷惑，但是知道太多也不好，孫先生應(yīng)了聲。

    孫先生也按著柳玥的吩咐，向謝易那邊的暗探詢問斷聯(lián)前的事。暗探也與青州斷聯(lián)有些日子了，只能零零散散靠著孫先生遞來一些帝京的事，比如今日誰家女眷出入了東宮，上朝的時候哪幾個官員又因?yàn)槭裁词虑闋幷摬恍荨８鞣N小事堆積在一起，卻能順著蛛絲馬跡窺探到整個帝京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

    皇帝革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權(quán)，而祁文卿就真的像個閑散皇子似的，每日在府里寫寫畫畫，不參與其他紛爭。

    若不是帝京各種零碎消息有不少是祁文卿那邊給的，柳玥幾乎都要相信他沒了爭儲奪位的心。

    英娘默默嘆了口氣，有些擔(dān)心柳玥的身體。她跟著到了侯府，起初對謝易是有些偏見的，但自家小姐笑容越來越多，漸漸地也對謝易的為人信賴了。但是這一出事情之后，柳玥仿佛又回到了去年養(yǎng)腿傷的時候，整日郁郁寡歡。

    而現(xiàn)在白天還要強(qiáng)撐著在眾人面前打起精神，謝易遠(yuǎn)在青州，侯府上下的主心骨都壓在柳玥身上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給柳玥鋪好被褥，柳玥突然問道：“如果我跟著去青州就好了?！?/br>
    英娘一驚，生怕她胡思亂想，“夫人說什么呢，青州苦寒，侯爺也是心疼夫人，不忍心讓您受那天寒地凍的磋磨才不讓您去的?！?/br>
    “可是帝京難道就不是天寒地凍了嗎？”柳玥說完，察覺到自己失言，“算了，多說無益?！?/br>
    英娘安慰她：“都會好起來的，柳老爺都在朝中幫侯府周旋呢?！?/br>
    柳玥沉默地躺到床上，被褥里已經(jīng)被湯婆子捂熱了，可柳玥還是覺得一陣陣地發(fā)冷。

    謝易在的時候她從沒覺得冷過，只要她覺得哪里不舒服，半睡半醒間都能感覺到謝易替她掖好被角。

    湯婆子只能暖那么一塊地方，時間一過就冷了，柳玥看著層層疊疊的紗幔，等安神湯藥起了作用，才沉沉睡去。

    然而夢里并不安穩(wěn)。

    柳玥知道這是夢境，卻覺得十分真實(shí)，仿佛能聞到周圍煙熏火燎的氣味似的。

    耳邊是士兵們的哀嚎聲，甚至稀稀疏疏的草桿都沾上了暗紅色的血液。

    在遙遙前方，柳玥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謝易……？”她張了張口，輕聲喊出那個名字。

    像是心靈感應(yīng)似的，對方轉(zhuǎn)過身，露出與往常一致的明亮笑容，只是臉上和身上沾滿了血污，不知道是他的鮮血還是別人的。

    柳玥想朝他走過去，卻覺得腿跟灌了鉛似的，一步也抬不起來，眼睜睜看著更遠(yuǎn)處的敵人開弓搭箭，箭頭冷冷地映出寒光，對準(zhǔn)了謝易的后背。

    在利箭穿透謝易胸口的瞬間，柳玥猛地醒了過來，冷汗涔涔，整個身子微微顫抖。

    “夫人是被魘住了，已經(jīng)沒事了?！庇⒛镒诖惭剡叄焓謱⑺龜堊?，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就像小時候哄她那樣。

    柳玥開口說話，聲音都有些啞了，“我夢見……夢見他被……”

    “夢都是反的，侯爺在夢里受了過，就會沒事的。”英娘輕聲安慰她。

    她咳了幾聲，喝了婢女端來的熱茶，定了定心神，“把鄭叔叫來吧?！?/br>
    婢女愣了下，這半夜三更的，叫鄭管家來做什么？她雖然不解，還是退出去叫人了。

    鄭叔得知侯夫人找他有事，匆匆忙忙就來了。等他聽完柳玥說的事，以為自己還沒睡醒，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醒著。”柳玥說道，“我也醒著?！?/br>
    婢女在外面候著，以防侯夫人隨時需要人侍候。她不知道侯夫人說了什么，就聽見鄭管家突然聲音大了起來，以為是起了什么爭執(zhí)，壯著膽子往里面看了看，竟然看到了鄭叔抹著眼淚在和侯夫人說些什么。

    “您這樣……我怎么和侯爺交代啊……”鄭管家一把年紀(jì)了，也是軍營里下來的，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這時候也忍不住掉下眼淚。

    “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侯府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柳玥的語氣沒什么波動。

    鄭管家顫聲道：“讓夫人只身涉險，恕我做不到。要拼命一搏侯府有的是家將，怎么能讓夫人一位弱女子去……”

    柳玥打斷他的話，“禁軍數(shù)量之多，家將即便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能不能抵抗過禁軍你我都清楚。你不怕死，難道要把他們的父母妻兒都牽扯進(jìn)去嗎？”她說完，改換了溫柔些的語調(diào)，“您是明事理的人?！?/br>
    天色蒙蒙亮，街上還沒什么人氣兒的時候，一輛馬車便從侯府離開。

    鄭管家出不去大門，只能看著它向皇宮的方向越行越遠(yuǎn)。

    柳玥緊緊捏著手中的布匹，把上面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里，像是要看穿這塊布，拆解出每個筆畫，從中看出些什么來。

    她做了噩夢，心跳得飛快。不管是夢里還是現(xiàn)實(shí)，她都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拖了這些日子外面都沒有轉(zhuǎn)機(jī)，她要為自己、為侯府博上一博。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假期加班到想吐TAT

    下周末才能恢復(fù)正常更新，大家長假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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