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抓住畫面里那些內(nèi)容，江珩飛就已經(jīng)又走到了床前。

    在床邊，他站了足足十秒，終于從一些碎片的記憶里，找到了恐慌的點。他矮下?身，伸出手，在白離枕邊摸了摸。

    幸好。

    沒有?長頭發(fā)?。

    放下?心，江珩飛收回手，正欲重新退出臥室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隨即江珩飛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拖鞋甩飛出去，一只撞在了窗戶上，一只砸中了柜子，一聲清脆一聲燜。

    整個人陷入柔軟舒適的包圍，在床上躺平了。

    江珩飛：“……”

    從來沒想到睡著的人會有?這么大的力氣?，難怪夢里能?把夢獸玩兒到精疲力盡。

    江珩飛躺了一會，確認白離并沒有?驚醒，依舊在熟睡?？赡?……只是睡熟了想抓身邊的抱枕，卻不小心抓住了江珩飛收回的手。

    真是一場烏龍，江珩飛笑笑，伸長手臂勾過床邊的云朵抱枕，輕輕放在兩個人中間?。

    白離依舊熟睡著，江珩飛以手肘撐起半邊身體，能?自由活動的手放在抱枕，小心翼翼地搬開白離抓著的手指。

    一根、兩根……

    抓緊的手突然收力，白離翻了個身，一條腿蜷起壓了上來。

    即使中間?有?一個抱枕，也擋不住兩個男人之間?的距離。

    太近了。

    一呼一吸之間?，氣?息噴灑對對??臉上，最后交纏在一起，心跳、呼吸逐步趨于統(tǒng)一，分?不清彼此。

    江珩飛能?夠感覺眨眼間?，睫毛碰到了白離翹起的頭發(fā)?。

    白離的腿搭在身上，輕柔光滑的睡衣布料來回摩擦，發(fā)?出微不可查的響動，像極夢中囈語，不真切卻又真實存在。

    ——嗡嗡嗡……

    一陣手機嗡鳴響起，江珩飛回過神來，理智歸攏，悄悄將腿退了出去，隨即重新搬開白離的手指。

    松開手以后，白離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抱枕，發(fā)?出一聲低語，“枕頭……”

    確認白離是睡在枕頭上，沒有?懸空。江珩飛放下?心，退離床邊，借著屏幕的光找到兩只拖鞋，離開臥室。

    關(guān)上臥室門，江珩飛才?感覺臉上的熱意消散些許。原來……和?人親近的感覺這么奇妙。

    手機又一次開始了持續(xù)的嗡鳴，江珩飛低頭，臉上熱意徹底褪去，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發(fā)?來信息的是個陌生的號碼，一看信息內(nèi)容，就知道?是換了號碼的禹權(quán)。

    從小一起長大，江珩飛始終不懂，為什么禹權(quán)可以二十年?如?一日活的像個八歲孩子，讓人看見就手癢，狗見了都想躲。

    點開通訊錄，把禹權(quán)的電話從黑名單里踢出來，江珩飛回撥了電話。

    禹權(quán)接得非?？?。

    電話接通，江珩飛手拿遠了一些，果?然電話里傳來禹權(quán)的控訴，“江珩飛，你是人嗎？你就是狗！回郊區(qū)度假就度假，你見我爸媽干什么？”

    江珩飛：“給你無聊的生活增加點趣味，免得你閑起來玩過火了被人打。”

    “拉外援可恥！”

    江珩飛帶上白離家門，摸兜找鑰匙，“惡人先告狀，是你先把白離的事告訴我爺爺?shù)陌?，晚上趁我上樓開視頻教他電視連直播，禹權(quán)你越來越行?了啊。”

    “……”禹權(quán)想了想，確實是他先拉外援的，就算這樣，建議父母給相親的江珩飛還是一樣可惡。“還不是你不行?，你行?你別慫啊，你這從小到大睡過幾個小時？天天健身就算了，年?紀輕輕活的像個老頭，作息規(guī)律、吃飯養(yǎng)生，是為什么？不就是怕死？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個能?讓你睡個好覺，休息一下?的人出現(xiàn)了，你不抓住機會你干嘛呢？你說說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江珩飛翻遍口袋，都沒找到鑰匙，可能?是抱白離出來的時候忘帶了。他靠在自家門上，聲音低沉了些，“你也知道?我這樣的人，死得早，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拖累別人?！?/br>
    “但是你現(xiàn)在能?睡啊?！?/br>
    “視頻已經(jīng)失效了，直播的效果?也在降低，他現(xiàn)在這么睡是因為他病了，等有?一天他病好了，或者看到他本人也睡不著沒有?效果?了呢？”

    江珩飛的呼吸很輕，想起剛才?看到的一頭白發(fā)?，“帶著目的去接近一個人，等他失去了作用呢？”

    禹權(quán)被堵，一時不知怎么回答，“那你……那你要不和?他坦白吧，對，趁現(xiàn)在他還有?藥效，你和?他坦白，能?多?睡幾天是幾天。”

    江珩飛沒說話，禹權(quán)繼續(xù)道?：“你現(xiàn)在在哪兒？在家不？找他啊，他不可能?這么早就睡了吧，你找他，和?他聊，拿資源換也行?，給高?額工資也行?，在他臥室加張床……”

    江珩飛：“我在走廊上，忘帶鑰匙了?！?/br>
    禹權(quán)：“……你看就是因為你白天上白班，晚上上晚班，不能?睡，所以記憶力差，腦子不好使。要我說你就應(yīng)該……”

    禹權(quán)越說越激動，直接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總結(jié)陳詞，“你聽我的?！?/br>
    一直沒等到江珩飛的回復，禹權(quán)疑惑拿下?手機，通話早在一分?鐘前就結(jié)束了。

    禹權(quán)咬牙，再回撥過去，電話里傳來機械的女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您稍后再撥。]

    這人，說完就掛，掛完就拉黑。當十幾年?的發(fā)?小是工具人嗎！

    ……

    走廊上，聲控燈熄滅，亮起，又熄滅，又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