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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澈眼角釀著醉意,眸中卻清明。 暗衛(wèi)打探到宮中動向時,他已在太師府的酒宴之上。 難怪今日那老狐貍臨時設宴,還說有要事相商,盛情邀請他務必到場,根本就是想找個緣故拖住他,免得壞了好事。 他好不容易才尋到機會脫身,萬幸還來得及,“他們都知道這毒是百毒經(jīng)卷之一,也料定你們沈家后人不會見死不救,所以……” “可毒是真的。” 她若不救,愧對沈家先輩,若救,又難免令她自己甚至親友受到牽連。沈棲棠眉心緊蹙,心神不寧,體內(nèi)平息了許久的毒又有了發(fā)作的趨勢。 正猶豫,不遠處一個小和尚端著一碗湯藥匆匆而來。 沈棲棠心念一動,喊住他,“小師父,這是什么湯?” 小和尚突然被她擋住去路,心中著急,又不能不理,連忙解釋,“是師父讓我送去給里面那位施主的!雖然不能解毒,但是總比沒有好!” 少女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了笑。 神子澈不解,卻恰好瞧見那家伙偷偷從袖口往湯藥中抖落了什么,“……” 這人出門在外,連易容的家伙都是他托人捎來的,卻居然隨身帶著這些? “救人如救火,小師父快去吧,希望能有用!” “借女施主吉言!”小和尚騰出一只手,還了一禮,連忙進去了。 神子澈有些遲疑,“這種毒的解藥——” 沈棲棠也松了一口氣,“白天在山上正好采了幾株毒草,混在一起,雖說不能把清毒素,不過至少能壓一壓?;仡^再想辦法把解藥混進她們的食物里,就萬事大吉了!” 幸好這些僧人也尚未放棄救人。 她松懈下來,那毒性也有些壓不住。人皮面具粘在臉上,藥粉的影響雖微乎其微,但在這節(jié)骨眼上卻也要命。 她皺著眉頭撕了面具,發(fā)髻也因不耐煩的動作而散了下來。 松軟的發(fā)絲不斷被悶熱的夜風撩撥著,理智那根弦在驟冷與驟熱間反復震顫,先前在途中為了配藥而失血的代價也在此時來勢洶洶。 再加上這一陣子都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體力充沛。 對失控的恐懼也成了負面情緒,與惱怒、慌張裹成一團,撞著她最后一分清醒。 發(fā)狂前的剎那,她腦海中僅存的念頭,就只剩下…… 離開這里。 第94章 她這是總算知道心疼了么? 客院之中,圍了太多湊熱鬧的人。 那中毒的女客喝下了小僧人送來的藥湯后,竟在須臾之間便好轉(zhuǎn)起來。 小僧人也覺得詫異,他隔著帕子診了女客的脈象,還是什么都察覺不到。 他還茫然,只聽見院門外突然傳出了劇烈的打斗之聲,就堆放在墻角的柴垛,都被撞得散落了一地。 眾人連忙去看,只見長發(fā)披散的少女出招凌厲,迅速且兇狠地向那月白衣衫的青年攻去。 院門前的燈籠照亮那女子的眉眼,她雙目赤紅,臉色卻白得像紙,神情狂躁,像是山間逢人便殺的魑魅魍魎,又或是什么餓瘋了的兇禽猛獸。 青年躲閃的動作也極為敏捷,卻又不敢傷了那人,只一味地邊躲著招式,邊盤算著該如何伺機制住她。 一個是只知殺戮,而另一個卻截然相反。 不過是轉(zhuǎn)眼間,年輕的男人就已經(jīng)落了下乘,身上不斷添了細小的傷口。 少女臉上沾了些他的血,絕艷的五官越發(fā)如妖魅似的。 她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身,布滿血絲的雙眸瞥見那些怔住的眾人,朱唇勾了幾分輕蔑的笑意,很快朝著這些人撲來…… “快躲起來!” 男人的嗓音里明顯染上了幾分狼狽,趁著少女轉(zhuǎn)而攻擊旁人的剎那,他找準了時機,從身后將少女制住。 沈棲棠動彈不得,越來越躁動不安,掙扎間,連同毒性被壓制了許久的內(nèi)力也在剎那間涌現(xiàn),神子澈連忙用內(nèi)勁抵抗,卻還是被震退了數(shù)步。 她上次發(fā)作時,本就是消耗過度,體力有缺,才會輕易被他與灼炎縛住。這家伙從前的功夫本就不算太差,更何況還經(jīng)這枯榮之毒催發(fā),實在不好對付。 少女顯然被他惹煩了,掌心挾風而至,神子澈卻反而笑了笑,拭去唇角血跡,以內(nèi)力貫徹周身,一閃身避開要害,將人抱了滿懷。 疾退時,他劃破了手臂,總算將血喂進了她口中。 少女突然安靜了下來。 虎牙仍然叼著那傷口邊上的皮膚,不過片刻,二人齊齊倒在路旁的雜草之中。 沈棲棠很快恢復了一絲清明,愣愣地盯著身下的神子澈,不明所以地舔了舔口中新鮮的傷疤。 半晌,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又干這種事兒了! 她還是不是人了! “我!你——” 神子澈什么也沒說,只是淡淡地笑著,一直護在她腰間的手往上移了些許,揉了揉她凌亂的發(fā)絲,“這次倒是比上次恢復得更快。” “……”那當然,畢竟姜不苦那一鍋又一鍋的補湯也不是白喂的。 沈棲棠松了牙,看著那條鮮紅的血痕,還有他身上細碎的傷口,心中瞬間被愧疚塞滿,連嘴硬逞強的余地都沒能留下,淡退了血絲的雙眸便啪嗒掉了幾顆眼淚,“上次不是告訴你藥方了嘛,你還非得拿血喂!你是不是沒把我的藥方記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