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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見她走遠,不禁小聲嘀咕,“真是個妖精!也不知道她這回能不能成事……” 與此同時,福業(yè)寺。 沈棲棠昨夜對神子澈大打出手的事早就傳遍了,老夫人這一早上就聽王姑姑說了無數(shù)個版本,津津有味的,半點沒見心疼她那挨打的養(yǎng)子,甚至還背著人嗑起了瓜子兒。 阿憐陪著嗑瓜子,滿心覺得對不住侯爺?shù)膰谕?,不禁問,“老太太,侯爺受了傷,您就一點都不擔心、一點都不怪姑娘嘛?” “這不是有人給治了嘛?!崩戏蛉藰窐泛呛?,“打起來多好,打一場,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都翻篇了!今后小棠還在我們侯府里住著,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可不是嘛,小侯爺雖說是受了點皮rou傷,但架不住姑娘心生愧疚啊,她一愧疚,也就不會因為從前的舊事耿耿于懷了,好事!”王姑姑也喜笑顏開。 阿憐沉默良久,又一次敗給了好奇心,“舊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 老夫人對于那兩人之間恩怨的了解,多半是來自街頭巷尾、茶樓酒肆的小話本。 比如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卻慘遭喬太守棒打鴛鴦;比如為求富貴,不惜辜負總角情誼,另娶旁人為妻;比如“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然后服毒自盡,一躍解千愁…… 半個時辰后,沈棲棠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fā),睡眼惺忪地從里屋出來,就被三道憐憫的視線籠罩,尤其是阿憐,眼角還泛著些許水花,“???” 第98章 寄人籬下 冤家路窄。 沈棲棠好不容易避開耳目,揣著調(diào)制好的解藥溜進了隔壁那女客的住處,才驚覺這又是個“熟人”。 陸絮兒雙目失神,盯著床頂?shù)尼♂#萆妍悈s蒼白,神情茫然凄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天黑,女人倒在地上,散亂的頭發(fā)遮了大半張臉,又憔悴得與從前的模樣相差甚遠,沈棲棠只借著燈光看清了癥狀,卻沒認出她來。 這間客房里只有她自己住著,雙唇渴得都干涸了,卻也沒人幫她倒個水,怪可憐見的。 沈棲棠躲在屋頂?shù)臋M梁上,她是心軟想幫忙倒個水的,可惜這屋里沒梯子,她那點內(nèi)力都在昨夜耗盡了,若就這么跳下去,恐怕水沒倒成,人倒是先摔出個好歹了。 反正她們也不熟…… 她自我安慰,暗中觀察。 那陸絮兒像是著了夢魘似的,一雙杏眼瞪著,視線卻無焦點,只是流淚,口中不住地喃喃低語著,沈棲棠凝神聽,“爹……女兒知道錯了……” 她爹好像是在來王都的路上,被劫匪殺了? 她不是投奔親戚來了么,怎么會落魄成這樣? 沈棲棠只覺得摸不著頭腦。 她抱著橫梁,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段,試圖借力將那些藥粉灑下去,奈何屋里沒風,她只能移到簾帳上方,誰知陸絮兒卻隔著半透明的紗簾瞧見了她,還以為是什么邪祟之物,不禁大叫。 沈棲棠一失手,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有簾幔緩沖。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沈棲棠訕訕轉(zhuǎn)過頭,心虛地沖那陸絮兒笑了笑,放著藥粉的手掌捂上她的嘴,小聲,“別擔心,我是來給你送好東西的……” 門外,有個女人輕蔑地說,“又是那個小賤蹄子,整天一驚一乍的,指不定又想鬧什么幺蛾子,別理她。” “可不是么,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還真把自己當成個小姐了……” 那兩人一唱一和地說著,聽聲音,應(yīng)是走遠了。 沈棲棠才放松下來,一抬頭,只見那陸絮兒雙眼通紅,淚流滿面,哽咽著,“沈姑娘,你快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吧!她們根本不拿我當親戚看,只會讓我像個丫鬟似的跟著她們家小姐——” “她們家小姐是誰?” 陸絮兒哭訴著,“就是吏部侍中家的二小姐陸秀兒!還有她大哥,本就是個腦滿腸肥的紈绔,卻整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還未出閣,再這么下去,可就全都毀在他們一家人手里了!” “……” “我求求你,你讓公子帶我離開陸府好不好!人也好,東西也罷,我都不會和你搶的!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一味使喚我!昨日出了事也不叫大夫,若不是我命大,就已經(jīng)死了!” 陸絮兒渾身打著顫,像是怕到了極致。 可這人的彎彎繞一向很多,沈棲棠下意識便有些抗拒相信她。 若不是這賣炭翁之毒出自她的手,要來善后,她是絕不想與這種人再有瓜葛的。 更何況,沈棲棠從前和那陸家的大公子也是認識的,印象里,那家伙雖然混不吝的,卻只喜歡各種貓貓狗狗,對女色不感興趣??? “你也別急……寄人籬下嘛,少不得是要看人眼色的?!?/br> 她現(xiàn)在就只想趕緊抽身離開,卻又怕陸絮兒嚷嚷,招來外面的人,只好耐著性子勸,“陸侍中在王都也不是籍籍無名,若苛待孤女的名聲傳出去,對他也不利,你與他分說,他自然不敢?!?/br> 陸絮兒一愣,狠狠皺眉,“你不打算幫我?” 沈棲棠接著說,“就算他們待你不好,也不過這陣子,等你翅膀硬了,不就能離開了么?國師府又不是我家,我家我自己都回不去?!?/br> 陸絮兒橫眉冷對,“都是借口!你偷偷摸摸來找我,必定另有所圖!是了,我聽說你在裝瘋賣傻對吧?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把你的這些秘密都說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