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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安將已經(jīng)攻下的數(shù)個大城安頓好,各個城中都留了精銳駐扎,又立了法度才帶著親隨回邊城。 梁溪城,蕭褃過了一年仍未回來,徐清蘭已經(jīng)臨盆。 裴卿卿由銀瓶陪著,在產(chǎn)房外等了一天一夜,等來的卻是產(chǎn)婆無情的試探,“裴姑娘,夫人的身子骨實在是差了,身量又小,若想母子平安只怕是難得很,您給拿個主意罷,真要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是保大還是保小?!?/br> 裴卿卿聞言,一時胸悶語塞,良久才道,“自然是保大?!?/br> 產(chǎn)婆應了一聲,往里走去,沒多久,徐清蘭的丫鬟出來了,她紅著眼睛沖裴卿卿道,“裴姑娘,我們姑娘想見見您?!?/br> 裴卿卿握緊了銀瓶的手,微微點頭后,和她一起往里走去。 產(chǎn)房中,空氣沉悶而燥熱,裴卿卿走向徐清蘭,一見她金紙一般的面色和毫無生氣的眼神就紅了眼,“清蘭,”她忍著淚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冰涼的手。 徐清蘭無力的睜了睜眼睛,含著一包水微弱的向裴卿卿道,“jiejie,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裴卿卿聽她這如交代后事一般的語氣,眼睛又酸脹了幾分,與她十指相扣道,“你說?!?/br> “產(chǎn)婆已經(jīng)同我交代過了,我這身子骨,如今最好的情況也就只能保住一個,jiejie你能答應我,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嗎?”她的眼睛充滿哀求,裴卿卿攥著她的手不由加了幾分力氣,“清蘭,孩子以后還會有的……” 徐清蘭只是搖頭,“jiejie還看不出來嗎?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求jiejie答應我,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 裴卿卿將她眼中的死志看的分明,在她的再三哀求下只能答應下來。 之后的場面有些血腥,但徐清蘭腹中的孩子總算平安降生,裴卿卿從產(chǎn)婆手中接過紅色的襁褓,將孩子放在彌留之際的徐清蘭身邊,“孩子,這是你娘?!?/br> 徐清蘭看了眼枕邊的孩子,想伸手摸摸她,卻沒有任何力氣,裴卿卿只得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孩子的臉上。 “jiejie,”徐清蘭一瞬不瞬的看著孩子,流淚道,“記住,永遠不必讓孩子知道,她有我這個母親?!?/br> 裴卿卿沒有言語。 徐清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襁褓里的孩子像是知道母親離開了自己一般,突然放聲大哭,裴卿卿一手輕拍著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想,這個世界上雖然有她這種不負責任、冷血無情的娘親,可也有清蘭這種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娘親。 徐清蘭的喪事處理完,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的事情了。 榕城那邊,徐九思年紀已大,沒有過來,只吩咐徐清煌來帶走了徐清蘭的骨灰。 徐清煌走的那一日,裴卿卿抱著孩子送他出門,“大哥,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br> 徐清煌回頭看了裴卿卿懷里的孩子一眼,眼中有著深深的感情,但最后卻是搖了搖頭,他meimei的意思他明白,孩子已經(jīng)給了卿卿,那就是卿卿的,縱是卿卿不介意,他們也不能踩過了界。 陸淮安在邊城已經(jīng)修整了整整一個月,期間皇上發(fā)了數(shù)道金牌催他班師回朝,但陸淮安卻并不想回去。 至于龐持玉,在大宛城城破那日,就被她陪嫁的兵衛(wèi)救走送回上京。 “將.軍,皇上今日又斥下一道金牌,催您回京?!闭f著,他將密函呈給自家將.軍,陸淮安看了一眼,便將密函扔進火盆,吩咐道,“傳令下去,修整三軍,三日后班師回朝?!?/br> “是,將.軍?!膘杈磐肆讼氯?。 沒多久,斐清穿著一身水綠色的衣裙朝外走去,她束了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株嫩柳,將一碗陳皮鴨湯放在書桌上,音質(zhì)清泠道,“將.軍,您這些日子辛苦了,奴婢特意為您燉了些湯。” “你這手藝倒是不錯!”陸淮安捏起勺子,在碗中撥了撥。 斐清笑的溫婉單薄,“里面放了不少藥材,都是強身健體的,還有新鮮的沙姜……” “三軍將士也都辛苦了,你便去火頭營多燉上幾鍋罷,務(wù)必替本官惠及所有將士?!标懟窗苍掍h忽然一轉(zhuǎn),看著他肅然道。 斐清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淮安低下頭,劍眉微蹙,“你不愿意?” “不是,”斐清下意識的搖頭,還欲說些什么,陸淮安卻打斷了她,“那就去吧,本官還有公務(wù),回頭再與你敘話?!?/br> 斐清福了下身,堅強的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之后一連三日,斐清都待在火頭營,她為了煮湯,不小心切到了手,攪湯的那只胳膊都快要廢掉,因為看火,臉上更是被烤的又干又燥,一片通紅。 其他火頭兵就像沒有看到一般,只潛心做自己的事情。 因著容貌有損,班師回朝路上,一連數(shù)日她都沒敢見陸淮安,就連陸淮安名人請她,她也全推了回去。 八月,陸淮安才帶兵回到京都。 剛進城,便有個面生的公公迎上他道,“皇上有旨,陸將.軍舟車勞頓,今日不必進宮述職,在府上好好休養(yǎng)便是。” 陸淮安頷首應下,待公公離開后,卻是微微皺了眉,一旁的扈九也道,“這次班師回朝,皇上待將.軍的態(tài)度似乎有古怪?!?/br> 陸淮安沉了沉眼,這便是他不愿意再回京的緣故。 他與皇上的關(guān)系在裴卿卿死后就變了味道,他對他的信任自然也大打折扣,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削他的兵權(quán)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