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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落,陸淮安的瞳孔明顯縮了縮,從十六歲就上了戰(zhàn)場,周旋在大慶權(quán)勢中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一年,陸淮安比誰都了解六部的運作模式,裴卿卿只說了一句,他腦中就已經(jīng)想到了二人共處一室,相談甚歡的模樣。 “大人沒有什么想對我說嗎?”裴卿卿看著他沉聲問道。 陸淮安卻是想岔了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后,嚴(yán)肅的看向她道,“你最好不要招惹宋厲。” “我招惹他做什么?”裴卿卿下意識的反問,然后反應(yīng)過來,陸淮安的思路和她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她正要解釋,這時,陸淮安又反問了一句,“你可知他為何年近而立,還未成婚?” 裴卿卿搖頭,跟著她也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當(dāng)日從謝家書肆出來后,她勸他“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那回,他當(dāng)時說的是,“你怎知我不知他人苦”…… 陸淮安迎著裴卿卿驟然深沉的目光,接著道,“宋厲年少時,初入刑部,便因破獲一宗陳年大案而成名,可也因此為自己招惹了一身的禍?zhǔn)?,他常在刑部,被凌遲的囚犯家人無法加害于他,因此便盯上了他的未婚妻……” “最后,他的未婚妻死時,受盡折辱,身上沒有一寸好的皮,便是其家人,也受盡連累。” “宋厲知道這事后,消沉了很久,才振作起來,他將未婚妻全家下葬后,便立誓終身不娶,并追兇數(shù)年,為未婚妻全家報仇雪恨,兇手被凌遲,是他親手動刑,此后,他又是一個月的長醉不醒?!?/br> 裴卿卿聽陸淮安說完,眉目間的沉色越發(fā)濃重,良久后,她輕輕嘆了口氣,“宋推官是個有情有義的人?!?/br> 陸淮安定定的看著他,“可有時候,也無情無義。” 裴卿卿聽得出他的敲打,可她對宋厲并無半點心思,她只是好奇,他和陸淮安之間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這般想著,她抬了抬下巴,看向陸淮安,“大人到底為什么不愿意我接近宋推官?” 陸淮安沒想到裴卿卿會舊事重提,他眸光微微閃了閃,“不是當(dāng)初已經(jīng)給過你答案了嗎?他和我太像,我擔(dān)心你因為一時的恩情而泥足深陷?!?/br> “可他不過就是遞給我一張紙條,幫我離開大理寺大牢?!迸崆淝淇粗懟窗驳难劬?,“僅僅因為如此,大人必不會如此患得患失,莫非,宋推官于我,還有什么我不知曉的恩情?” 此時此刻,陸淮安倒是可以裴卿卿的身世來搪塞她,不過他并沒有,這是他們兩個人都不愿意提起的倒刺。 是以,過了很久,他還是實話實說,“兩年前,你之所以能逃出京都,并不完全是因為謝令青的援手?!?/br> 裴卿卿聽陸淮安這般說著,表情微微凝滯了一下,良久后,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著陸淮安道,“所以,我當(dāng)初能成功脫逃,還有宋推官的手筆在其中?” 陸淮安點了點頭,將當(dāng)初宋厲做的手腳說了一遍,說完后頓了頓,有些無奈道,“他說,若他當(dāng)初不幫你離開,那么你在我身邊,非死既瘋?!?/br> 聽后陸淮安后面四個字,裴卿卿一下子又想到她詐死之前的事,微微的勾了勾唇,定定看著陸淮安,“難道不是嗎?” 陸淮安別過眼,不想再開口,那段時間,他承認(rèn)自己對她的態(tài)度并不好,可他心底,也并不愿意如此。 “都已經(jīng)過去了?!弊詈?,他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后,我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請您放心?!?/br> 第063章 卿卿,我會盡量忍耐 裴卿卿“嗯”了一聲,又與他虛與委蛇了幾句,才回到后院。 和英歡一起用過晚膳,回到寢房后,久久不見銀瓶的蹤影,她看向素渠問了一聲。 素渠聞言,回道,“銀瓶她一早就出去了,據(jù)說是出城?!?/br> 裴卿卿眸光閃了閃,想到昨夜銀瓶跟她提起的無極寺,她怕不是自己一個人去了吧?這般想著,她不由從圓凳上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一路匆匆而行,剛走到瀾苑外,就看見車夫駕著馬車朝瀾苑駛來,馬車停下后,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只素白的手掀起車簾,慢慢的鉆了出來。 裴卿卿將銀瓶臉上的蒼白看的分明,她三步并兩步的迎上去,道了聲“別動”,然后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銀瓶緊緊的扣著裴卿卿的肩頭,“姑娘,您這是做什么?” 裴卿卿側(cè)頭看了眼她已經(jīng)染了血色的膝蓋道,“你受了傷,不方便走動,我抱你回去?!?/br> 銀瓶還想再開口,裴卿卿低頭看了她一眼,“別逞強。” 她的語氣凝重而不容置疑,銀瓶不由啞了聲。 沒多久,在書房看公文的陸淮安就知道了此事,他挑起眉打量著扈九,“去查,銀瓶今日出去做了什么?” 扈九答應(yīng)一聲,便退了出去。 沒多久,他重新回了書房,拱了下手,朝著書桌后的陸淮安道,“回將.軍的話,素渠說,夫人進(jìn)來總是多夢,銀瓶心疼夫人,便去無極寺替夫人求了一只護(hù)身符?!?/br> 陸淮安聽罷,臉色越發(fā)難看,無極寺的護(hù)身符,以前裴卿卿替他也求過。 那時他遭遇刺殺,身染劇毒,中刀昏迷,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束手無策,是她仍不肯放棄,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去了無極寺,從山下到山上,三跪九叩,求得一枚護(hù)身符,許是真的太過誠心,后來他確實化險為夷,以后再遇到危險也都遇難成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