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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卿下意識的想說怕,但是想到自己最近看的書和將來要做的事,又將這個字憋了回去,肅容回道,“不怕?!?/br> “嗯。”宋厲淡淡點了點頭,“稍后跟我去停尸房,我與你講講這樁案子的細節(jié),屆時你好整理卷宗。” “是,宋推官?!迸崆淝浯饝?,強抑著喉間的顫抖。 宋厲沒再開口,一刻鐘后,周元送了早膳過來,他簡單用完后,連帶著染血的外袍讓周元一并帶走。 周元離開時多看了裴卿卿一眼,裴卿卿朝他淡淡頷首。 “走罷!”宋厲起身,沖著裴卿卿說道。 裴卿卿站起身,隨他一起朝外走去。 兩人直接去了刑部停尸房,現(xiàn)在正是冬月,從外面倒聞不到什么難聞的氣味,裴卿卿容色還算正常,但一進去,只看了一眼,她就煞白了臉,突然轉身朝外跑去。 宋厲嘴角勾起一抹笑,又轉瞬即逝,他返身走了出去,看向扶著海棠樹不停嘔吐的裴卿卿,抱臂冷道,“不是說不怕嗎?” 裴卿卿聽到宋厲疑似嘲諷的話,艱難的站直身子,用絲帕抹干凈嘴。用虛弱的氣音道,“宋推官領了這么多年的刑獄差事,還分不清怕和惡心嗎?” 宋厲與她四目相對,輕輕的哼了一聲,“狡辯?!比缓笙铝伺_階,往公房的方向走去。 裴卿卿看著他清矍的背影,整個人一慌,“宋推官,差事還沒辦完,您……” 宋厲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就這么想看那些被剝皮的尸體?” 裴卿卿遲疑的咬了咬唇,“可是不看的話,案卷怎么寫。” “我口述,你抄錄?!彼螀柧従彽?,“所以走還是不走?” 裴卿卿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立刻道,“走走走走走??!”說著,她一瘸一拐的跟上宋厲,連聲道,“大人的面目生的雖清冷一些,人卻是極好的?!?/br> 宋厲沒有言語,只眼底多了一抹清淡的暖色。 重新回到公房,宋厲站在裴卿卿的書桌前,背對著她口述,裴卿卿則飛快的記錄。 這件案子歷時數(shù)年,又跨數(shù)省,她足足用了三張宣紙,才堪堪記錄完。 宋厲口述完后,移步到她身后,靜靜看完她的記錄后,道了聲,“字很有風骨?!?/br> 裴卿卿道了聲“宋推官過譽”,然后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字,其中有她爹的影子,有陸淮安的影子,也有她自己的習慣。 宋厲與陸淮安相識多年,自然看得出裴卿卿的字是受過陸淮安的調(diào)教的,他回到自己的桌案后,過了片刻,才道,“你初來乍到,可以由我口述,你來記錄,后面還是要自己查驗尸體的。” “是,宋推官?!迸崆淝漭p聲答應。 宋厲看向她,有道了一句,“什么時候能在停尸房過夜,便算過關?!?/br> 裴卿卿聽他這么一說,瞬間又想到停尸房里那些……無法描述的尸體,臉色難看至極。 宋厲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卻未置一詞。 午膳時分,周元和引泉幾乎是同時過來的,裴卿卿看宋厲容色平靜,清冷自持的用膳,仿佛絲毫不受案子的影響,她自己卻手沉的仿佛提不起玉箸,可若是不用,引泉必然會原原本本的稟報給陸淮安,她只能硬著頭皮,味如嚼蠟的將午膳用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卻是怎么也吃不下去。 打發(fā)走引泉后,她幾乎立刻起身,往衙署的恭房跑去,待她面色慘白的回來,主位上的宋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裴令使似乎很信任我,就這么確定我不會多嘴?” 裴卿卿聞言,神色羸弱的朝宋厲看了過去,“我會盡快適應的?!?/br> “但愿。”宋厲沉沉說出這兩個字之后,便再無二話。 當晚,裴卿卿回到瀾苑后,入睡時竟又做起噩夢,和之前只有畫面而沒有氣味的懵不同,這次在夢里面她竟然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和男女歡.好過后的糜爛香味。 陸淮安一向警醒,在裴卿卿渾身緊繃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輕輕的拍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喚道,“卿卿、卿卿,只是噩夢,醒過來就好了?!?/br> 裴卿卿滿臉驚恐的醒了過來,陸淮安直接將她攬進懷中,輕柔的安慰著,“只是夢境罷了,別怕,有我在。” 裴卿卿緊緊的揪著他的寢衣,大口大口的喘息。 陸淮安等她平靜下來后,下地為她倒了一盞熱茶,哄著她喝下,而后問道,“今日怎么又夢魘了,可是在刑部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沒有,”裴卿卿嚴詞否認,生怕自己承認了,陸淮安就要插手她的差事。 陸淮安帶兵這么多年,向來注重細節(jié),他如何看不出她的不對,當下,緊緊的箍了她的腰,捏著她的下巴與她對視,“說實話,別逼我讓扈九去查?!?/br> 裴卿卿與他對視,沉默了很久,才認命的將宋厲帶她去停尸房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淮安聽完后,說了聲“我明白了”,便松開了她,再無二話。 裴卿卿還不知道他的意思,怎么睡得著,抿嘴安靜了一會兒,額頭貼著他的胸膛道,“大人,你別插手我的差事,我……只是暫時看不得那些尸體,我會盡快習慣的,好不好?” “嗯,”陸淮安只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后,怕她仍不安心,又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fā)心,“安心睡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會插手你在刑部的事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