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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將.軍?!瘪{車的扈九答應了一聲,很快靠邊將馬車停下。 馬車剛挺穩(wěn),陸淮安就起身掀開車簾鉆了出去。 “不知將.軍有何吩咐?”扈九狐疑的看著陸淮安,低聲問道。 陸淮安回頭看了已經落下的車簾一眼,沉著臉,隱忍道,“好生將她送回去?!闭f完,便翻身上了扈十七的馬,頭也不回的順著官道離開。 扈九看著自家將.軍遠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跳上車轅,駕著車子往城門方向而去。 車廂中,裴卿卿微微垂了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陸淮安說他僅有的真情都給了她,倒真是不怕閃了舌頭,那樣摻著血淚和侮辱的真情,給他他要嗎? 如今他倒是肯將真心話說出來了,可遲來的真心比草賤,她早就不想要了。 再說陸淮安,他上馬后,長腿便狠狠的夾住了馬腹,緊握著韁繩在官道上疾奔,他并沒有目標,只想發(fā)泄心中的憤懣,任臘月的寒風如刀一般割在他的臉上。 過了很久,他才放緩速度,瞧著兩邊的精致越來越熟悉,他緊緊的皺著眉頭,辨認出來,這是白鹿書院附近。 想起他和裴卿卿情起的地方,他沉吟片刻后,夾了馬腹,朝白鹿書院的方向奔去。 一刻鐘后,他在白鹿書院的山門前下了馬。 白鹿書院是大慶四大書院之一,能進來的都是各地學子中的佼佼者,六年多過去,如今早就換了一茬。 如今正是午膳時間,學生們輕袍綬帶,三三兩兩的往山下走去。 陸淮安繃著臉朝山門內走去,直到行到書堂附近,有人認出了他,是天字班的樂藝先生孟律。 白鹿書院共有五個班,分別是天字班、地字班、玄字班、黃字班,另加一個女班,天字班和女班是最佳的兩個班,授課先生如出一轍。 孟律與陸淮安只是點頭之交,他向他行了一禮,客套的問道,“陸將.軍今日怎么想起回書院了?”猶記當年,他和那位姓裴的女學生前后腳離開書院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陸淮安聽孟律這般問,不怒自威的掃了他一眼,言簡意賅道,“故地重游。” 孟律察覺到陸淮安心情不虞,溫和的笑了笑,沒有再多問,拱了下手便離開了。 陸淮安繼續(xù)朝書院里走去,每走一步,心里都更沉悶幾分。 第076章 卿卿,你講話非要這么難聽嗎? 倒也有京都的學子隨府上長輩見過這位奉國將.軍,但此刻見他面容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每一個人敢上前叨擾。 就這樣,陸淮安繞過學所,演武場,學子寢舍,一步一步的往后山走去,鳴水濺濺中,他行到了自己曾住過一年的孤鶩山房。 看著面前雜草叢生的山房,他眉心擰的越發(fā)緊,就是在此處,他犯下人生中最大的一次錯誤,將裴卿卿、將他都拖向了泥沼。 若是,若是能重來一次,在她端起那晚加了暖情藥的茶水時,他必然會阻止她,而不是懷著一種隱秘的心思眼睜睜的看著她飲下。 或者,他就算阻止不了她,也會誠心認錯,求娶,而不是將錯就錯,將她越推越遠。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踩著雜草往山房里走去。 推開沉重的鏤空木門,里面的布局沒有任何改變,只多了一層厚厚的灰,他環(huán)視一周,從前的記憶一幕一幕涌上心頭,圓桌上,她為他煮菜、布菜,端上一碗臥著雙蛋,灑著清脆蔥花的壽面,矮榻上,她手執(zhí)她作畫他題詞的紙扇幫他扇風,直累的枕著他的衣擺睡著,銅鏡前,她指如葇荑,靈活輕柔的幫他綰發(fā),床榻前,他因中毒生死一線,她不吃不喝、兩眼通紅的守著他,畫面一轉,她又決絕轉身,去無極寺三跪九叩的替他求護身符…… 陸淮安眼底一片通紅,蒙了淡淡的霧氣,險些喘不過氣來。 曾經她以他為天,對她這么好,可他回報她的是什么?是算計,是毀她清白,是連名分都吝嗇給她!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過了很久,心頭那股子窒悶才慢慢的褪了下去。 他轉過身,沉默的朝外走去,好在院子里的那口井還能用,他打了一桶水上來,將山房中的器物一一擦了一遍,跟著,又去偏房取了除草的鐮刀,將院里的雜草一一處理了。 等將整個孤鶩山房收拾干凈,已經是一個時辰后的事了,這時,山長也從孟律和其他先生那里聽說了他回來的事,匆匆忙忙趕上山相見。 陸淮安聽到山長的聲音時,臉上卻浮起一抹冰冷,無他,當初裴卿卿飲下的那盞茶里的暖情藥,就是山長的獨女薛寒意下的。 事發(fā)后,山長連夜將薛寒意送回了老家,此后陸淮安就再也沒聽到過她的消息。 “請進!”他抬起頭朝著外面道了一聲,下一刻,薛山長銜著笑從外面走了進了,他入內后,恭敬的向陸淮安行了一禮,“見過陸將.軍。” 陸淮安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抬了抬眼皮,一雙毫無溫情的眼睛朝他看去,冷道,“有事?” 薛山長面上浮起一抹訕訕,顯然沒有忘記當年自己獨女做的尷尬事,而后,肅了聲道,“我聽孟律說,將.軍今日回了書院,便想來見見您,看有什么能幫得上的?!?/br> “若只為如此,你可以離開了?!标懟窗裁鏌o表情的看著他,毫不留情的逐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