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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孟浮這孩子卻是個長殘了的,大抵是老年得子,被孟老頭慣得快上天了。 明嬋從前大多數(shù)時候和孟大嫂和孟夫人生活在潼關(guān),孟浮就和孟老頭還有孟大哥大嫂生活在函谷關(guān)。所以,相見的時候倒是不多。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半年前,這孩子看了她拿石頭砸她,被她杠起來揍了一頓,找孟老頭告狀無果,老實了。 “父親,你別擔心,浮兒就是染了風寒而已?!?/br> 看著孟老頭已經(jīng)變了的神色,明嬋趕緊安慰:“我拿了雍王的玉印跟他們說,浮兒是雍王去潼關(guān)的時候,和趙姨娘生下的私生子。他們都信了,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治好浮兒的?!?/br> 剛好李逯也覺得,孟老頭都六十多歲了,還有一個八歲的兒子不合理。倒是雍王風流,喜歡四處留情,這孩子是雍王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個,明嬋還是忍不住想為自己的聰明點個贊。 “嗬嗬…你!你!”孟老頭一下子就瞪大了眼,呼吸急促起來,想說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孟忠振這一生確實是做了些茍且的事,然而那些事情都藏得極好。就算是現(xiàn)在他以謀反之罪被抄家滅門,在外界的聲名之中,也是陛下昏庸jian佞當?shù)?,殘害忠良之輩?/br> 如今臨到死了,卻要被以這種方式,毀了一世英名! “父親?父親!你別嚇我??!”明嬋趕緊推著他,轉(zhuǎn)頭就沖外頭喊,“來人,犯人要不行了!” 終于,孟老頭的雙眼瞪大,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樣的氣,干枯如朽木一般的手就無力劃了下來。 大牢之中,亂成了一團。 莊重肅穆的金殿,掛著白色和黑色的帷幔。 層層臺階之上,御案后的龍椅上,年輕的陛下沒有帶冠,頭發(fā)披散而下。黑色的龍袍也是不正不經(jīng)的掛在身上,露出里頭白色的綢衣。 修長白玉般的手,就這么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龍案。 金殿下頭,站著幾個穿著官服的官員,其中為首的正是丞相孫遜。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龍椅上的男人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投過來一眼,很快又移開了視線:“起吧?!?/br> 曹馭就拖著變了腔調(diào)的嗓子,道:“諸位大人有什么事,便快些說吧?!?/br> 魯伯邑就趕緊上前一步行禮道: “陛下,臣方才收到暑假送來的急令,涪江節(jié)度使帶兵反叛,疑似投靠燕王。事態(tài)緊急,臣實在不敢耽擱。” 孫遜是來求陛下赦免孟家的,卻不想晚開口一步,“李大人的家眷并未隨行,若真的是造反他怎么敢?” 魯伯邑卻是看也不看他,只是低頭躬著身行禮:“臣求問,陛下如何處置?” 王座之上的男人似是睡著了一般,黑袍掖地,金色的龍紋盤桓其上。 當以為不會得到回答時,就聽上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就像剛睡醒時隨口的含糊:“殺了吧。” 魯伯邑懷疑,他根本就沒聽清,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已經(jīng)達成了目的。 他趕緊堆著笑臉,行禮:“是,臣領(lǐng)命,這就讓人帶兵南下,捉拿李氏一族!” 他就知道陛下會站在他這邊,之前陛下登基,他從中可是出了不少力呢。李軻那老不死了,一把年紀了還恬不知恥的和他搶女人,活該去死吧,沽名釣譽的東西。 荒唐,簡直荒唐,如此處理政務(wù),大周怕是離亡國也不遠了。 孫遜面色一緊,趕緊跪下,高聲:“陛下萬萬不可??!李軻根本毫無謀反之意,如此一遭,這不是逼著人造反嗎?” 前頭孟大將軍滿門已經(jīng)下了獄,明日就要滿門抄斬了。如今又來李軻這一遭,這陛下難道是想將大周的能將都斬殺干凈嗎! 看出來陛下懶得多言,這個時候轉(zhuǎn)達意思的太監(jiān)就必不可少。 曹馭就斜著眼睛看著下頭,道:“什么萬萬不可,陛下是天子之尊,想做之事豈容爾等置喙?!?/br> 就在這時候,又有穿著金甲的侍衛(wèi)匆匆趕來,在殿外求見。 “陛下,方才天牢傳來消息,孟家人中有一個孩子被劫走了?!?/br> 這種時候,還真有什么忠義之士愿意冒死救人? 這倒是真的有意思了。 曹馭看到,一直懶得理人的陛下終于坐起了身子,看向了下殿跪著的侍衛(wèi),聲音溫和如清風明月:“何人所劫?” 這一起身,也叫人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曹馭剛上任大太監(jiān)才一天,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陛下的面容。 出乎意料的,這位陛下長相與他想的完全不同。非但沒有半點陰森兇煞感,反而眉目清朗,卻是那清風霽月的長相。 面容白月清輝一般,星眸溫潤,紅唇微微勾起。 看著不像是那能讓嬰兒止啼三聲名赫赫的暴君,倒是像月下謫仙公子。正是叫那女子心動的長相,不知道外頭那些罵著陛下的人,可能猜到陛下如此和煦的長相。 在燭光的映襯下,那鳳眼星眸就更顯得溫和了。 然而,沒人會將這份溫柔當真。誰都知道陛下骨子里的冷漠,狠戾。 侍衛(wèi)跪在殿上,頭埋得更低了,身子忍不住有些發(fā)抖:“回陛下,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拿著雍王的令牌將人帶走了?!?/br> “逃了?” 兩個字帶著莫名的意味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他眼睛里帶著笑,看向了那侍衛(wè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