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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瞇眼舔唇一笑:“來,讓阿姊看看,搜出來多少銀子?” 兩個沉甸甸的錢袋子被放在了她面前,明嬋打開瞧了一眼,頓時心里一暢快。 這些,銀子夠她們吃半個月的了。 她頓了頓,想起來在客棧的事,就道:“明日是頭七,咱們先前顧著逃命,卻是沒有空當和地方去做祭拜。” 整個京城都在通緝他們,收尸什么的,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已經(jīng)逃得這么遠了,也不必再急著敢。 明嬋看到孟浮一瞬間笑容就喪失了,整個人沉默下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親手殺了龍椅上那個暴君,給你我滿門報仇?!?/br> 她看到孟浮垂了垂眸子,微笑:“好啊?!?/br> 這孩子長大了不是一種半點啊。 兩個人繼續(xù)駕車回去。 一路買了衣服棉被,又買了紙錢香燭之類,這才一路駕著馬車悠悠的離開這個鎮(zhèn)子。 一直住在馬車上有一點很不足,就是洗澡洗衣服什么的,太不方便了。 明嬋打算晚上找個有水源的地方歇腳,正好晚上可以洗個衣服,然后一晚上正好也能干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遠了。 天邊彩霞一片,絢爛的紅色染遍了天跡。 傍晚正是外出勞作的人歸家的時候。 那片荒野地里,終于有行人路過。 樹上掛著一張完整的人皮,在冷風中悠悠晃動。 “?。 ?/br> 路過的農夫慘叫一聲,嚇得丟掉了鋤頭,拔腿就跑。 明嬋悠閑的坐在馬背上,看著暮色一點一點的降落。 馬車車廂門前,掛著今日在鎮(zhèn)上買的四面紗簾燈籠,里頭燈芯暖融融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越往南邊就越干了,今日走了有一天了,一處水源也沒見到。 外頭風有些大,姬星梧坐在車轅的位置,靠著馬車門看著明嬋的背影。 明嬋在揪著馬鬢玩兒,這是一匹紅棗馬兒,長得沒有那么高大威武,但是溫順的很。 畢竟是花了這么多銀子的呢。 明嬋嘆了口氣道:“前頭應該是越來越荒涼了。” “咱們這樣一直走小路,真真是慢得很。前頭越來越干,咱們不會到后頭,很久很久都找不到水吧?!?/br> 那可不成,缺什么也不能缺水啊,衣服一直不洗簡直就是災難。 暮色已經(jīng)徹底掩蓋了天空,一輪明月高懸其上。 明嬋把玩著手里的匕首,給棗兒修理著鬢毛。棗兒是明嬋隨口給馬兒取的名字。 “前頭還有好些路,聽說滄州沛縣那邊有人反了,節(jié)度使帶兵壓不住,勢頭猛的很呢?!泵鲖葘に贾灰ケ荛_,那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節(jié)度使幾萬的兵連一群手里拿砍刀的農夫都打不過。 “如此甚好,亂一點,咱們勝算更大一些。” 這些日子,她口中就只有這些,想必……是恨極了他。 姬星梧斂了斂眸子,是的,怎么能不恨呢,那抄家的圣旨便是他親自下的。 明嬋趕著馬車跑了許久,也不見水源,到是在前頭看到了一處破廟。 她眸子閃過喜色,這兩天窩在馬車里頭,睡得她身子都將了。好歹馬車里有鋪蓋,鋪一下然后燃個火堆,晚上里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孟浮,你看見了嗎?前面有個破廟,咱們晚上不用擠一塊了!” 姬星梧瞧著她半響,微微笑著,應了一聲是。 盛世的時候,廟宇到處都是,然而世道一亂這廟宇自然就敗的敗,沒的沒。 前頭的寺廟也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牌匾都被人摘了,里頭的香案祭臺東倒西歪的。 明嬋將馬牽到院子里拴好,然后拉著孟浮去了最大的正殿之中。 入眼就是一座大佛,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wǎng),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了。 明嬋掃了一下整個大殿,地上出了灰塵就沒有其他的了。別說干柴了,就連一根稻草都看不見。 “我先將這兒打擾一下,你去找些柴來。” 正說著,她回頭一看,卻見孟浮已經(jīng)抱著柴和稻草進來了。 “哪里找的,這么快?” 姬星梧隨手將東西扔在地上,道:“院子里,有很多?!?/br> 這里灰塵太多了,不好打掃。 明嬋蹲下,團了把稻草,將一塊地面清掃了下。她抬頭,看到孟浮點了火堆,已經(jīng)把席子被子抱過來了。 “就一張席子,但是好歹咱們有兩床被子。你再去找點稻草來,再鋪一個。” 姬星梧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看著她,明嬋抬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動作頓住。她看錯了吧,竟從這熊孩子眼中看到黯然失落的神色,這可憐見兒的模樣是要做什么? “怎么了,這是?” 姬星梧就道:“夜里,冷?!?/br> 明嬋:“??” 所以? 她道:“這不是火堆點著嗎?能冷到哪去?” 這熊孩子是不是過分了點兒,她可憐他家里遇難,想要找人安慰。 但是,他已經(jīng)八歲了啊,再過幾個月過了年就九歲了!老想著和她擠一塊算怎么回事啊,她是想要他叫她娘,可是她又不是真是她娘! 正說著,她就看孟浮一聲不吭的起身了,轉身向外頭走去,看樣子是去抱稻草了。那背影看著,煞是孤寂可憐,叫人忍不住心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