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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這些錢應當還是不夠的。她想起來,香囊里頭還有一對明月珰,這是孟夫人送給她的,應當還能值些錢。 身邊已經(jīng)再沒有其他值錢的物件。 明嬋嘆了口氣,抬手拔下了那根簪子。 她原本就只是用簪子綰了個最簡單的高轡,看著就跟街邊走過的男子一般模樣。 然而現(xiàn)在發(fā)簪被抽下,那如潑墨一般的青絲便傾瀉而下,散落在肩頭。 她隨手用發(fā)帶一扎,便是一個端正的發(fā)髻。 拿著簪子和耳珰,明嬋找了家當鋪,講了半天價才將這些東西當出去。為了多點銀子,明嬋還簽了死當,可惜最后一共也不過才當了八兩。 郡守府暫時進不去,便只能暫時先找間民宿暫時租住幾天。 那要租的房子也是不好找的,跑了好些地方,中午找到了一個還算合適的小院。那小院破舊的很,好些年沒住過了,里頭的桌子也布滿了了灰塵。 然而因此,這租子也是最便宜的。 進了院子,可以看到兩株樹。一株是桂花樹,另一株也是桂花樹。如今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這兩棵樹上掛著金燦燦的花兒,滿院溢香。 這是個一進一出的小院,麻雀雖小然五臟俱全。 進了門,里頭的房間灰塵大的很。只有一張簡陋的架子床,窗簾也都霉的差不多了。 明嬋將一切都整理好,累的差點喘不上來氣。 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暮色籠罩,一輪明月掛在枝頭,月光如水。 小院里頭,明月投下的暗影照在庭中,如同一副畫來。 房里頭點了蠟燭,因為要省著點用,是以那燈芯短的很。房間也多了些昏暗感,配著這些老舊的家具,倒是透露出幾分陰森來。 妝臺上的銅鏡許久未用,看著已經(jīng)模糊了許多。 明嬋沐了個浴,在銅鏡前換了身墨綠的蜀錦長袍,手里拿了把折扇。一頭墨發(fā)用粗劣的玉簪半綰了個髻,剩下的撇下在身后,只拿了兩縷在身前來。 端得是君子如玉,沉穩(wěn)禁欲的姿態(tài)來。 這身衣服是店里賣不出去的款兒,就年老大爺都覺得這個色兒老氣又暗沉還不喜氣,穿上去死氣沉沉的。是以,雖然這料子是好料子,但是價格也是好料子中最便宜的。 然而,這衣服著在明嬋的身上,卻就是另外一個模樣了。 少女生的明眸皓齒,膚色極白。 原本是削肩在這衣服的掩蓋下,肩膀頓時寬厚了起來。這一身衣服著在身上,卻是將氣場一下子撐了起來。 原本的明艷美人,頃刻間就成了一個沉穩(wěn)俊朗的美男子。 “你且在家里等著,我去找人?!?/br> 明嬋對著鏡子轉(zhuǎn)了一圈,滿意了。 她從前也是習慣穿得男裝,不過卻是邊境那邊對襟短褐,配上褲裝。騎馬活動什么的,方便些。 如今這翻風雅文士的打扮倒是頭一次。然而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姬星梧站在旁邊,視線只到她胸前,那里如今被白布裹得死死的,如今正是一馬平川。 他唇邊勾起一抹笑來,抬了眼眸光泠泠,看著她:“阿姊是要去哪里找人,還要趁晚上,穿成這樣?” 明嬋看著這孩子不解的表情,心下一陣罪惡感。她不能教壞小孩子。 “我就在夜市上轉(zhuǎn)轉(zhuǎn),姜榮景他最喜歡晚上出來逛夜市了,沒準就遇到了呢。” “原來是這樣啊。”姬星梧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乖,回來給你帶吃的。” 明嬋有些心虛的摸了摸他腦門上的發(fā)帶束著的包子,在他躲開前收了手。 要是叫這孩子知道她是去逛青樓找人,怕是要不好收場。 “那阿姊可要快些回來?!奔俏喾路鹦帕艘话?,漆黑的瞳孔就這樣看著她兩秒,末了翹唇笑了笑。 明嬋沒注意這笑容的異樣,挺高興的哄了兩句,然后就愉快的拿著扇子出去了。 珮郡是路過這么多地方以來,難得見到的最繁華的地方。 各地都在征戰(zhàn),天災不斷,各地糧食吃緊。也就難得這個地方,一來不受征戰(zhàn)的影響,二來也不曾遇上天災人禍。 姜郡守為官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長袖善舞會籠絡人心,上下打點又識時務,在官場上吃的開。整個珮郡在他的打理格外的好,這么多年來,從沒有官官相護,仗勢欺人的情況。 這樣一個景況下,夜市就難免繁華了些。 周邊店鋪皆是燈火通明,小販掛著燈籠擺著攤兒。 從正兒八經(jīng)的街往東拐過去,就是銅柳巷。這邊兒都是青樓暗娼營生的地方,官府給批的地兒,只有這里允許做這些營生。 這種地方明嬋也不好找人問路,就找了半天,好容易摸到了這邊。 到了巷口,就已經(jīng)看不到小孩子家的身影了。遠遠的有孩子往這邊瞧了兩眼,然后又蹦蹦跳跳離開了,可見定然都是被大人好生教育過的。 明嬋也是第一次來青樓這種地方,不由有些躍躍欲試。 手里敲著扇子,氣定神閑的就往里頭去了。 第14章 美人 那街里頭,從外往里一路花紅柳綠的。越往里頭越是繁華,青樓楚館的絲竹聲,還有地下賭莊傳來的熱鬧不斷的爆喝聲,以及各種不明用處的店。明嬋目測著,可能是些賭石堵賭拳什么的灰色店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