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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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又念一聲 “阿彌陀佛”,高深莫測道:“小公子命中無子,若是日后有了子嗣,會有損陽壽,所以這沖喜的人選,夫人切要慎重?!?/br> 一條喜訊跟著便是一條噩耗,宴夫人當(dāng)場愣住了。 她一輩子最大的夙愿也不過是兩個孩子成親生子,安穩(wěn)度日,可宴淮命中無子?宴夫人沒辦法接受,不由得哀求道:“沒,沒法子解了嗎?” 自然是沒法子解的,住持師父已經(jīng)講了 “得失相伴”,她不能既要兒子,又要孫子。 回來的路上宴夫人都一臉愁容,宴二爺一早得知了夫人親自去了寺院,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焦慮地在院子你打轉(zhuǎn),見宴夫人失魂落魄地回來心里便是一冷:“夫人,夫人這是……” 宴夫人顧不上還有下人在側(cè),撲進宴二爺懷中嚎啕:“老爺?。 ?/br> 下人們立刻紛紛各自裝作有事要做的樣子躲開了,藿香也跟著眼觀鼻鼻觀心,跟在管家后頭退出去,一路小跑回到宴淮的院子,跑得氣喘吁吁,一進門先咕咚咕咚喝了兩碗水,才道:“少,少爺,事情辦,辦妥了?!?/br> 他自己給自己拍胸口順氣,又說:“就是夫人聽聞少爺以后不能有子嗣,哭得傷心。” 宴淮示意他去歇著,又說:“后院兒給你留了胭脂鵝脯,自己偷摸兒吃去。” 藿香立即往外跑,然而開門剛跑出去又折回來:“少爺,我能帶出去吃不?” 一聽就是要去找冬生,反正他這邊和季安的親事一定,就打算讓藿香也出去成家立業(yè),宴淮索性不管他,一擺手道:“去吧去吧。” 又說:“在外頭多打聽著點消息,別真有其他的姑娘添進來搗亂。” 鬧鬧騰騰的藿香出去了,屋子就安靜下來,宴淮拽了下正不知道發(fā)什么呆的季安一下,問:“怎么了?” 季安摳著自己手指頭,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我們騙人,是不是不好?!?/br> 宴淮把快要摳破皮的手指解救下來握在自己手心里,說:“是不好?!?/br> 季安更愧疚了:“可…… 可是還要騙老爺和夫人…… 我明天早點起床給夫人再燉一些補湯吧,夫人都瘦了……” 宴淮沒忍住笑了一下,故意道:“嘖,還沒過門呢,就知道心疼和討好婆母了?” 自打上回坦白的時候叫了聲 “娘子” 把季安逗得臉都紅了,宴淮就老喜歡拿 “相公”“娘子” 的稱呼逗季安,現(xiàn)在連 “婆母” 都出來了,季安更羞得不敢抬頭,把被宴淮握在掌心的手往回抽:“少,少爺,你別逗我?!?/br> 然而季安哪里有宴淮力氣大,拉扯兩下就敗下陣來,反倒是被宴淮撈進懷里抱住了。 季安自欺欺人,打不過就躲,躲不開就閉眼,假裝自己看不見就當(dāng)做沒發(fā)生,只有紅通通的耳根出賣他的害臊。 一鬧騰季安才能多少放下些心理負(fù)擔(dān),宴淮這才正經(jīng)道:“安安,我爹娘這幾日不好過,我知道的,可等熬過去也就好了。我是要讓你名正言順跟著我的,沒別的路可以走,直接實話實說事情會變得更復(fù)雜,所以只能騙他們。不是你的錯,不要多想,知道嗎?” 季安當(dāng)然明白宴淮的用心良苦,縮在宴淮懷中乖乖 “嗯” 了一聲,又揚起小臉來看宴淮,紅著耳朵根說:“那我,我以后每日都給老爺和夫人燉補湯。” 第62章 作者有話說:終于寫完了這一茬??!讓我一個俗人裝高僧跳大神可太難了嗚嗚嗚…… 另外: 【調(diào)休通知】本來是每周三固定休息一天,鑒于我今天晚上又要去剁手,所以調(diào)整到明天...... 很快外頭就傳得人盡皆知了,宴家二少爺害了怪病,請了城外佛寺的住持師父批了八字,要娶一房妻室來沖喜。 然而這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實質(zhì)性的進展卻沒有多少。 宴夫人用了好幾日的時間說服自己兒子活著便好,他孫兒孫女全都有了,不求宴淮一定給宴家開枝散葉,可沒成想她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現(xiàn)實,能找到合適的 “沖喜” 人選卻也并不容易。 先不論是否能尋到特定生辰八字的人,便是有了,也未見得會愿意嫁過來,畢竟 “沖喜” 一說虛無縹緲,不是窮到要賣女兒,誰也不愿意孩子嫁給一個即將病死的病人,說不定沒幾日就要守寡,一輩子就這樣葬送了。 他家連告示都貼了幾波,下了重聘求娶生辰八字合適的女子為正房夫人,回應(yīng)卻也寥寥無幾,騙子倒是來了好幾撥。 十幾日過去,沖喜的事情毫無進展,宴淮的病情卻更重了,眼見每日沒多少時間是醒著的,便是醒了,卻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府上漸漸又愁云慘霧了起來。 宴夫人又開始以淚洗面,宴二爺也越來越多的嘆氣,宴洲日日在外面奔波,又日日無望而歸。 眼看清明一過,天氣就暖和了,宴府卻連春裝都沒想起來提前籌備,還是熱起來之后,管事才想起來著人去采買布匹衣料。 宴家也會定期給下人置換些衣物,管事劃拉著名單子算計今年的開銷,忽然心里一動,急忙讓人將家中丫鬟的戶籍信息都翻了出來,仔仔細(xì)細(xì)查過去,瞧見某一排時猛地一喜,然而目光微動,看見前頭寫著的姓名時,又是一呆。 ——那生辰八字是夫人求大師批回來的那年月時辰?jīng)]有錯,可前頭的名字,寫的是季平安。 管事心頭一梗,將手下人叫過來就是一頓罵:“我讓你拿女冊,怎么二少爺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廝季平安也在這里頭!” 手下人茫然地湊夠來看一眼,撓了撓頭:“我不知道啊……” 可不論為什么一個小廝的戶籍會出現(xiàn)在女冊中,此時這生辰八字在這里擺著呢,可…… 可這季平安,是個男的?。?/br> 管事愁得臉都苦了,罵了手下人兩句把人踹出去,端著碗茶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嘀嘀咕咕。 “誒呦,怎么非得是個男的??!” “這跟夫人報了,不得拖出去打一頓啊誒呦我說這叫一個慘!” “嘖,少爺可別真不行了,男的也不是說不能沖喜不是?” “這叫個什么事兒啊怎么就讓我給攤上了!” 他一打自己手背:“叫你手賤!” 他打完了自己,重重嘆一口氣,然后披上夾襖,揣上名單冊子,往正房去了。 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飯點兒,可正房桌子還擺著幾樣菜,已經(jīng)冷了,顯然是宴二爺夫妻根本無心吃飯,也不知道底下人費力給熱了幾回了。 管事收了目光,心中也嘆了一口氣,一句 “老爺,夫人” 還沒喊出口,宴夫人就抬頭瞧了過來。 幾日過去,宴夫人被折騰得身心交瘁,幾乎受不得一點風(fēng)吹草動,一看見管事進來,立即問道:“怎么了?是淮兒的病又出岔子了?還是找著那位姑娘了?” 管事慘著一張臉將手中的冊子遞出去,苦哈哈道:“老爺,夫人,找著那生辰八字對應(yīng)的人了,可……” 他豁出去了,看著宴夫人焦急的神情,一咬牙道:“可那不是個姑娘,是個男的!” 宴夫人心情大起大落,幾乎呆住了:“什么?” 管事認(rèn)命般一閉眼,將冊子打開到他做了記號的那一頁,道:“老爺夫人自己看看吧。” 宴夫人疑惑著往冊子上頭看去,季平安三個字被管事用毛筆圈了出來,后頭跟著她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那個生辰八字。 宴夫人也呆住了,“咕咚” 一下坐回榻子上,下意識伸手去抓宴二爺?shù)男渥?,拿著那冊子喃喃道:“這不行,再找找,找找……” 可再找有什么用呢? 宴二爺和宴夫人心里清楚得很,已經(jīng)十幾日了,這是第一個八字能合上的人選,而宴淮的病藥石無醫(yī),如今已經(jīng)是拖不得了。 說 “再找找”,也不過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一家人又心慌意亂地拖了整整三日,宴二爺終于發(fā)話,讓宴洲第二日不要再出去了,在家中陪一陪宴淮,宴夫人撐著的一口氣也終于再撐不住,認(rèn)命地讓人將季安叫了過來,說要陪她往城外那座寺廟去拜佛敬香。 這種事情本不該輪到季安。 貼身伺候的有宴夫人身旁的丫鬟姑子,張羅事情也該是管事。 可季安本來就愧疚,什么都沒有多想,聽見宴夫人要使喚他就分外積極,一路上將宴夫人伺候地周到體貼,一直到下了馬車,宴夫人終于深深地看了季安一眼,問他:“平安,你可想讓你家少爺好起來?” 季安不會騙人,可也不能實話實說,一張口聲音比蚊子都?。骸跋氲摹!?/br> 宴夫人嘆一口氣,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信的,他來給他祈福,磕頭將額頭都磕傷了,別人做不到的…… 走吧,陪我進去敬香?!?/br> 住持這一日沒有接待別的香客,看見宴夫人來了遍迎了上來,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 宴夫人將自己身側(cè)的丫鬟婆子全留在了殿外,只帶了季安一個人進去,行了禮之后才道:“師父還記得我。” 住持笑而答,只看著季安道:“看來夫人是尋到要尋的人了?!?/br> “可……” 宴夫人很是糾結(jié),一雙手握緊了裙擺,遲疑道,“可他是男子之身啊……” 住持給宴夫人倒了一碗茶推過去:“是他,夫人,貧僧一早便說過了,得失相伴,令公子命中之人就在這里了,如何選擇,全看夫人自己了。” 宴夫人來之前不知道自己是想得到季安便是那個人的回答,還是得到宴淮還是要娶一位生辰八字相合的姑娘為妻才能沖喜地回答,此時腦中一片茫然,連答一句都忘了。 住持倒是沒有見怪,只微微躬身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道:“勿生執(zhí)念,勿生執(zhí)念,夫人可以在這里小坐片刻,貧僧失陪?!?/br> 他說完便起身往殿外走去,倒是一直伺候在宴夫人身側(cè)的季安沒忍住出聲喊了一句 “師父留步”。 住持已經(jīng)快要走到殿門口,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已經(jīng)猜到季安想要問的話,回身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br> 他說:“小施主,也請勿生執(zhí)念?!?/br> 第63章 作者有話說:謝謝各位老板的海星~ 季安同這一問一答將宴夫人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她不知道宴淮同季安早已兩情相悅,方才季安忽然出聲叫住的行為在宴夫人看來,就像是季安乍然聽聞自己是少爺?shù)拿ㄖ酥蟛桓抑眯诺卮_認(rèn)。 是啊,她不愿意宴家娶男妻,可季安便是個下人,聽管家說也曾是好人家里的孩子,字都認(rèn)了不少,只是因為家中遭了難才入了奴籍,這樣一個人,一個男人,難道就愿意委身 “嫁” 另外一個男人么? 宴夫人立即先放下了心中那些難受,沖季安招了招,道:“好孩子,來,過來?!?/br> 季安受寵若驚,惶惶地看著宴夫人,可落在宴夫人眼中,這便是季安猜到了她要說什么之后的一種驚恐。 在這一瞬間想要救兒子性命的沖動超過了一切,宴夫人甚至想到如果季安不愿意,反正帶出來的都是宴家心腹的人,她就算是把季安綁了,也要將他送上宴淮的喜床。 可那到底是下下策,宴夫人本心也并不愿意強人所難。 她溫聲道:“平安,我老了,但眼不瞎,知道你是忠心伺候淮兒的,可如今他重病纏身,請了那樣多大夫也沒用……” 季安意識到了宴夫人要同他說什么,緊張得手都抖了起來。 宴夫人卻只當(dāng)他是因為要嫁一個男人嚇得,心下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才繼續(xù)道:“你剛剛也聽見了,你和淮兒是……” “命定姻緣” 四個字宴夫人說不出口,話說到這里頓了頓,又換了個隱晦的說法:“如今想他能好,能活下去,只有你給他沖喜這一條路了?!?/br> 宴夫人說著便悲從中來,眼眶一紅,聲調(diào)都變了:“好孩子,你救救他吧,咱們府上是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br> 熬了這么久,折騰了這么多事情出來,總算是等到了最后這一句話,季安感覺自己胸口突突直跳,手忙腳亂去幫宴夫人拿帕子遞過去的時候,手根本控制不住在發(fā)抖。 宴夫人見他 “嚇” 成這樣,也有些于心不忍,拿過帕子來捂住臉,憔悴地說:“先回去吧,我不逼你…… 平安,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行嗎?” 可季安哪里還用想一想,且不說他這樣喜歡宴淮,便是如今這些事情都是真的,他沒有對少爺有那樣的心思,少爺待他那樣好,他都是愿意的。 他拽住宴夫人的衣角,直直跪下去在宴夫人腳邊,一個頭磕在地上,說:“夫人,我愿意的?!?/br> 季安一個頭磕下去,這婚事便算是定了。 宴淮整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沒人同他去講這件事情,更沒有人去問他愿意不愿意。 在宴府眾人眼中,這場親事是用來救命的,季安是也只是宴淮的一味藥,再苦再澀,宴淮也只能吃。 可除了 “被蒙在鼓里” 的宴淮,沒有人知道,季安是甜的。 婚事籌辦起來很快,在有了 “沖喜” 這一茬的時候,宴夫人就已經(jīng)讓府上的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去置辦這些東西了。 一開始只是為了看起來有個盼頭,現(xiàn)在倒是真的救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