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爭吵
程璐又是一聲嘆息,她冷靜地剖析起來,“我有和你們兩個在一起的理由,也有不和你們?nèi)魏我粋€人在一起的理由。他呢,愛一個人就使勁愛,要求我回報更多。你呢,你說你愛我,我可能會愿意相信,但你離開的日子里交過女朋友,現(xiàn)在又反反復(fù)復(fù)地介入我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再把難題丟給我,你讓我怎么能完全相信你的真心?” 她把話說得清楚明白,“你愛的到底是你年少的幻想,還是現(xiàn)在的我?” 有那么一瞬間,嚴(yán)柏宇被她問住了,他自己也曾私下琢磨過,到底愛的是她還是少年時期的夢幻泡沫,他耿耿于懷的是她還是年少的遺憾。他沒有確切的答案,但他其實并不是那么在意那個答案,因為他確實是愛程璐的,愛到這么多年,都無法去接受別人。 “我愛你,”他忽地拉住程璐的手,她掌心的溫度就是冬日里的暖爐,“我沒有別人,這么多年來,一直只有你。” 地下停車庫陰冷,涼風(fēng)襲來,卷起程璐的長發(fā)。她拂去縷縷黑發(fā),卻拂不去心中的震驚,這么多年來,他居然一直為她守身如玉? 程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駐足,顧不上甩開他的手,驚愕地問:“你只有我?可是,他們都說你有女朋友?!?/br> 嚴(yán)柏宇點點頭,面對她的驚訝,他很平靜。剛剛離開她的那段時間里,非常痛苦,無時無刻不想她,他想她任性的小脾氣,想她燦爛明媚的笑容,可偏偏不能再見她。他感到痛苦,曾想了很多方法去忘記她,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 后來,朋友都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愛上另一個人,不斷勸他開展新戀情。他本來不愿意,硬捱了一年半,然后,所有的執(zhí)著在聽說她有新男友的瞬間崩塌。他如溺水的人一般,拼命去抓那根救命稻草。他試著找別人,幾年間先后談了兩叁個女友,所有女友都夸他溫柔耐心,認同他是和好男人,但是,都無法跟他談超過叁個月的戀愛。 愛與不愛,他的前女友們能感受得出來。在她們身邊的他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單純是為了戀愛而戀愛。他可以按時接送她們,可以幫她們找朋友找資源,可以給她們物質(zhì)上的東西,唯獨吝嗇于給她們愛意,甚至,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牽手。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嚴(yán)柏宇放棄了,他承認他的軟弱,承認他的優(yōu)柔寡斷和不勇敢。但至少這一回,他想盡力去爭取一次,手段卑劣也罷,無功而返也罷,讓他努力過,才能徹底死心。 他面前的女人有一千個缺點,可他愛上了,在他面前的她就是完美無缺的,“從始至終只有你,我只和你接過吻,只和你上過床,這算不算愛你的證據(jù)?” 如果他說的是假的,要戳破這種謊言不難,程璐覺得他不會那么傻,選擇這種拙劣的謊言來欺騙她。她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縱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程璐緘默,如果是真的,這當(dāng)然算愛她的證據(jù),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她要是能為一個男人守身那么多年,那她肯定愛慘了那個男人。這么一來,她逐漸意識到,興許那句話應(yīng)該問問她自己,她放不下的究竟是年少綺夢還是他這個人。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嚴(yán)柏宇斂眸,程璐的心思很明顯,不過沒關(guān)系,他一直都有耐心,今天要不是程璐公開她和易泓的關(guān)系,他也不會急急忙忙地過來攪和一番,與永遠失去她相比,惹她生點小氣是小問題。 易泓回了程璐常住的別墅,將車停在車庫,回到客廳,頹廢地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這里的裝潢布置都很陌生,陌生得令他恍惚。半夢半醒間,燈光在夢境與現(xiàn)實的交匯處搖晃,他的腦中有無數(shù)段回憶飛過,而前幾天的那一番對話最為清晰。 他從部隊回來,跟她在這住了幾天,發(fā)現(xiàn)她沒有挪窩的想法,并不想去住那套近市中心的公寓,感覺很奇怪。她似乎不想提起那事,態(tài)度很敷衍,跟他說是房子太多,換著住比較有新鮮感。他一聽就樂了,從他和她重逢開始,她一直住那套公寓,平時沒見她換,怎么現(xiàn)在說換就換。 但程璐很會打岔,叁言兩語帶過去。他轉(zhuǎn)念一想,她的房產(chǎn)確實很多,她這個人還古靈精怪的,真想一天換一套住,好像沒什么不正常的,他就不再深入地問。 不知為何,那情景在易泓腦海里輪流播放。明明她的一顰一笑都很模糊,可他的大腦鐘情于那一幕,拎到他眼前強迫他看。 他躺了約有十分鐘,忽然疲倦地捂住眼睛。在感情中,他是不折不扣的糊涂蛋。 易泓很容易對愛情一頭熱,他的愛永遠都是全心全意、毫無理性可言的,但一旦心灰意冷,會很難挽回。他這種特質(zhì),說好聽點是愛憎分明,說難聽點是清醒的戀愛腦。 愛一個人就要愛到底,不愛一個人,同樣要做得徹底。 這種模式的優(yōu)點在于他不會和前任藕斷絲連,缺點在于會耗費太多的精力。因此,包括程璐在內(nèi),他一個叁十來歲的人,只交過叁個女朋友。他的兄弟們拿這事嘲笑過他,說他長了一張風(fēng)流臉,卻比這個時代十八歲的少年少女還純情。 易泓不以為意,他不需要有很多情人,他需要一個真心實意的愛人。 程璐說得沒錯,她不適合他。他追求踏實,她則愛玩。和她在一起,他得到的是如空中樓閣一般虛無縹緲的承諾和搖搖欲墜的戀情。 而他又那么驕傲,那么倔強,和她如出一轍。他在不該執(zhí)著的時候執(zhí)著,不該低頭的時候低頭,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不該糊涂的時候糊涂。 愛的確能麻木人,向來能夠高質(zhì)量執(zhí)行任務(wù)的他在愛情戰(zhàn)爭里頻頻失利,無非是因為他失去了嗅探危險的本能,并且不愿睜開眼去看清一些事實罷了。 易泓在黑暗的客廳坐了許久,分不清時間,那莫大的寂寥讓他誤以為一個世紀(jì)都已從他身邊溜走。直到他等的人隨手賜予了這片空間光明,他緩緩抬眸,聲音啞得像忘記打松香的小提琴奏出的旋律,“你回來了?!?/br> 程璐離他僅有叁步的距離,足以看清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的喉嚨猛然變得很干,狠不下心來不回話,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的眼睛透不出絲毫光亮,面上不見初遇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程璐凝視著他,往日的種種回憶蘇醒過來,那時的他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而今天的他們相對無言。 漫長的沉寂流過。 易泓問:“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程璐原本有話想對他說,她對今天這件事有諸多不滿,肯定要好好說說他??梢足@么平靜,她反而不太好說,而且僅在瞬間,她靈敏地發(fā)覺情況發(fā)生微妙的變化,一下子警惕起來。 易泓有時候挺大男子主義,會固執(zhí)地守護他的尊嚴(yán)。不過,對他眼里的老婆低聲下氣不屬于傷尊嚴(yán)的范疇。故此,依她以往的經(jīng)驗,他氣生完了,反應(yīng)過來,會立刻黏她哄她。假如他沒有這么做,只能說明他掌握了足夠反客為主的證據(jù)。 此時,程璐才思考起易泓今天出爾反爾的真正原因,她決定靜觀其變,“都是朋友,不管以前發(fā)生過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即使真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問我,不要再這么幼稚。” “以前的事?” 易泓聽得出程璐真不認為她有錯,他從未真正對她發(fā)過脾氣,不是他脾氣好,而是他真的很愛她。無論她怎么作怎么任性,他都愿意包容她?,F(xiàn)在,他開始懷疑這份愛的意義。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答應(yīng)了你還要過去?”易泓手插著褲袋,細碎的黑發(fā)乖巧地貼著額頭,深得似濃墨的眸色昭示著他的隱忍,“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對他那么不客氣?” 他的每個問號都砸到了要點。 程璐不置可否,她的心態(tài)擺得很平,若他真的知道了內(nèi)情,那就知道吧,她確實沒做越界的事,最多是搖擺不定,這算不上大錯。 易泓直視她,步步逼近,對峙的過程中,彼此的眼神都很堅定,固守各自的立場。和她的距離縮到很短時,他稍稍低頭,視線和她保持同一水平,“這應(yīng)該問你自己。” 程璐見慣了他處處討好的模樣,不習(xí)慣他鋒芒畢露的樣子,她眨了眨眼睛,鎮(zhèn)定地說:“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你公寓小區(qū)的超市里?“易泓的右手覆上她的肩膀,頓了頓,他眼里的她變得支離破碎,“為什么你最近不去住那小區(qū)了?為什么你明明說要見你的姐妹,最后變成見他?為什么他和你的朋友要假裝情侶來騙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 璐璐: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小易的個性有點像狼,就是對外兇狠,對喜歡的人很舔。 ———— 小說 :『52ьしωχ.cο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