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微醺，醉了，又沒完全醉。她雖然分得清祁川和易泓的區(qū)別，但是她確實郁悶，在酒精的作用下就愈發(fā)放縱，調(diào)笑的話語信手拈來。人依偎著喬疏雨，手卻不太老實，她看著喬疏雨那揮手的動作，連忙叫住祁川，不讓他走，

    喬疏雨連連嘆氣，要慪氣也別挑這時候。她已經(jīng)通知易泓，待會他過來了，如果程璐還是這樣一副混不吝的風(fēng)流模樣，那她純屬是好心辦壞事。屆時，程璐清醒過來，少不了要煩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捏著程璐的肩晃了晃，說道，“你家小易來了，清醒點?！?/br>
    程璐沒怎么聽清喬疏雨的話，那聲音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尖銳忙音屏蔽，以至于她抬頭看向喬疏雨時，仍是一臉茫然。她捏捏自己的臉，抱怨道，“你這酒后勁忒大。”

    “是你酒量不行?！背惕吹木屏看_實不算很好，至少比不上千杯不醉的喬疏雨，所以喬疏雨有說她的資格，“我讓易泓來接你，你注意點形象?！?/br>
    這回，程璐大概聽明白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眼珠子時不時轉(zhuǎn)一下，像在思考什么深奧的問題。不過，與她的表情相反，她的反應(yīng)格外平淡，長長地“哦”上一聲，似是毫不在意。她的唇角勾起，“他算什么東西？”

    “你有話跟他說去，跟我說沒用，”喬疏雨不想過多地參與二人的感情糾紛，直白地點出問題關(guān)鍵，“我早跟你講過，他跟你不是一個路子的，你好好想清楚，是分是合，都是嘴一開一合的事，沒那么難?！?/br>
    喬疏雨在感情上玩得更花，渣也渣得光明正大，她覺得若是不能玩，那就算了，沒必要擺出曖昧的態(tài)度若即若離?？沙惕从袝r候會有點惡趣味，或者說，她覺得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是可以吊得人不上不下的。

    當然，程璐自己還沒看清她的“惡趣味”的實質(zhì)，她也忘記了她曾經(jīng)的灑脫。她和易泓之間的矛盾幾乎是不可調(diào)和的，兩個人有相同的志向，可沒有相同的人生觀，他要穩(wěn)定的家，她喜歡漂泊流浪，誰都不愿妥協(xié)，唯一的結(jié)局便是分崩離析。

    這樣淺顯的道理，程璐如果愿意去想，是能想到的。只是，她一旦想到了，就意味著要做出抉擇，選擇委屈求全，或和易泓徹底分手。實際上，橫在她和易泓之間的，是一道唯有兩個答案的單選題。

    程璐暫時沒有答案，她接過祁川捧過來的威士忌，心不在焉地攪拌冰塊，小小地品上一口，徹骨的涼意浸透骨髓，她說：“你先留下?！?/br>
    易泓在母親出聲時停下腳步，正是因為喬疏雨代程璐發(fā)的那條短信。喬疏雨是個貼心的朋友，特意模仿程璐的語氣編輯短信內(nèi)容，意在緩和兩人的關(guān)系。而她也確實成功了，易泓看到那條短信的瞬間格外欣喜，難掩激動的心情，飛快出去開車，直奔喬疏雨家。

    路上，他隱約察覺到情緒過于高漲，后半程一碰上紅綠燈，便要好好地觀察自己的表情。往復(fù)幾次，他調(diào)整出最佳表情，驅(qū)車行駛到喬疏雨的別墅前，泰然地下車。

    易泓的步子邁得很小，盡管他內(nèi)心的激動正如初初醒來的死火山那樣，逐漸抑制不住，有噴發(fā)的跡象，可他理了理思路，對他和程璐的關(guān)系仍有許多的疑慮。

    他能猜到那條短信不是程璐親自發(fā)的，也能猜到程璐大概默許了喬疏雨的行為，亦或是程璐心里確實有他，喬疏雨才出面做這個和事佬。他是開心的，然而，開心之余，他逐漸意識到程璐并未放下她的姿態(tài)，她依舊是那個她，她不會為他改變。

    易泓承認，他有點自私，會希望程璐為他做一些打破原則的事情。但他也不完全自私，因為他愿意回饋給程璐更大程度的包容和退讓，愿意為她的事業(yè)助力。她能從他身上得到物質(zhì)和精神的雙重回饋，而他索要的，是她的真心。

    那繞來繞去，還是離不開兩人的性格和叁觀。嚴格意義上，他和程璐是一個階級的人，甚至職業(yè)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偏偏他們又像兩個世界的人，彼此之間隔著透明的玻璃，誰都無法再多跨一步。

    他明白，兩人的感情已經(jīng)到達瓶頸處，談不攏的后果是分手。

    某些時候，易泓對程璐的了解很深，深到能預(yù)測她的舉措。因而，他看見程璐身邊黏著個和他像了五分的年輕男人時，并未表露出過多的情緒，純粹是平靜地到達她身旁，拉起醉醺醺的女人摟在懷里，一個眼神都沒給祁川。

    冒牌貨上不了臺面，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他懶得在細枝末節(jié)上使勁了。

    易泓和喬疏雨簡單地打過招呼，攔腰抱起無故發(fā)酒瘋的程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貙⑷藫锏杰嚿稀?/br>
    她的兩頰酡紅，眼神迷離，時不時還會喃喃自語，真像喝大了。他低頭，耳朵靠近她的紅唇，聽她念叨著一個名字，瞬間氣笑，難怪她年少時有天才少女的美名，居然連做戲都能做得那么真，“璐璐，你真的醉了嗎？”

    “我沒醉，”程璐撥開臉頰旁卷曲的長發(fā)，肆意地開著玩笑，“這叁個字是假的，'這叁個字是假的'這句話也是假的。那我到底醉沒醉？”

    易泓不至于傻到真去思考她的話，他為她系好安全帶，親昵地在她唇上留下溫?zé)岬暮圹E，“小騙子，你的話沒一句是真的?！?/br>
    程璐咯咯笑起來，他說得對，那他應(yīng)該識破了她撒的另一個謊言。

    她是有點醉了，耳垂和鼻尖都泛紅，眼神時常沒有焦點，易泓的視線掃過她臉龐的每一寸，最終停在她鮮艷得像紅梅的唇瓣上。他的指腹摸索著她的唇紋，溫柔呵護是他濃烈情意的體現(xiàn)，“你很喜歡我，對嗎？”

    程璐坦率地認下，“對?！?/br>
    “你違反了自己提出的約定，”易泓說話的聲音不大，像在自言自語，“我想跟你結(jié)婚，你沒有提分手；我想要名分，你沒有提分手?！?/br>
    程璐歪著腦袋，看起來有點可愛，她笑道，“一人一個問題，該我問你了，你愛我嗎？”

    他肯定地說：“我說過無數(shù)次我愛你。”

    她冷靜地剖析著，“我知道，你說我要出軌之前，需要跟你分手。我想，這個出軌包括精神出軌吧，但你也沒有提過分手?！?/br>
    事實被雙方以最平和的方式揭露出來，令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的改變。可是，這些改變還沒有觸及最核心的問題，沒有縮小兩人之間的鴻溝。

    易泓和她額頭貼著額頭，低聲道，“璐璐，你在玩我?！?/br>
    “你不也是？你別想騙我，”程璐笑得很歡，“你剛開始一定在想，這個女人又美又辣，和她睡不虧。”

    她的語氣很輕快，把嚴肅的事說得像個笑話。

    易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段感情確實開始得草率，“不管我們的開始有多不堪，現(xiàn)在的我都是愛你的。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我生你的氣，但我沒想過分手。得過且過也罷，你要玩我也行，反正我還有耐心。”

    程璐看著他，多少有點意外，她抿抿唇，“你是要跟我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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