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顧禹樊回應(yīng)的這幾秒里，沈希遙覺得簡直過了得有幾個小時那么久。

    她努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緊張，假裝若無其事地又低頭切起了牛排，直到聽見他終于開了口說：

    “我準(zhǔn)備去美國工作了。”

    第41章 初吻

    沈希遙切牛排的手一頓, 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半晌才緩緩地抬起眼簾，盯著他道：“?。磕闶侨コ霾钸€是……”

    “美國那邊有家研究所待遇和發(fā)展機會都比科華研究所好很多，我申請了他們的職位, 也順利拿到了offer?！彼届o地解釋道，“所以我辭掉了這邊的工作, 準(zhǔn)備去美國了?！?/br>
    沈希遙愣愣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對面的這個男人好陌生。

    她自認(rèn)為兩人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后, 她對他已經(jīng)算是了解了，卻壓根沒想到他竟然就這么一聲不響的換了工作？

    而且還是出國？

    “那……那恭喜你了?！鄙蛳＿b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一定是很有名的研究所吧？叫什么？”

    顧禹樊略微猶豫了一下, 才說：“史密斯研究所?！?/br>
    畢竟這家研究所表面看上去確實沒有任何的問題, 讓她知道應(yīng)該也不要緊。

    “你什么時候走？以后……還回來嗎？”她小心翼翼地追問道。

    “明天早上的飛機。”他微微頓了一下, “看發(fā)展前景, 也許會回來, 也許不會。”

    這下沈希遙連臉上虛假的笑容都難以維持住了，整個表情只能用僵硬來形容。

    她萬萬也沒想到他要告訴她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事情。

    原來別說是喜歡她了，他壓根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一份待遇更好的工作就可以讓他離開她的身邊, 甚至直到臨走前才通知她。

    他的人生規(guī)劃中完全沒有她的存在, 她大概只能算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吧。

    那些他曾給予過她的溫柔和懷抱，應(yīng)該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像對待流浪貓一樣順手而為之罷了。

    是她的問題, 是她不該對這樣的一個充滿距離又冷淡的人動心。

    更不該自作多情地認(rèn)為他會喜歡上她。

    沈希遙只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個跳梁的小丑，費了這么多的力氣, 想去創(chuàng)造一個完美的告白，還妄想得到回應(yīng)。

    她艱難地消化著這一事實，心仿佛被扯開了一道裂口，一時痛到有些難以呼吸。

    沈希遙默默地低下了頭, 握緊了拿著餐刀的手，想假裝不在意地繼續(xù)切牛排，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難以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份我已經(jīng)切好了，你先吃吧。”顧禹樊再次開了口，同時將他的盤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這算什么？有意思嗎？能不能收一收這種令人誤會的紳士風(fēng)度？

    沈希遙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才壓住了眼眶中涌出的淚水。

    她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否則她絕對會暴露自己失控的情緒。

    就算一切都結(jié)束了，她也要維持住在他面前的體面。

    沈希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著頭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道：”抱歉，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個挺重要的事沒做，我得先走了。祝你明天旅途順利，前程似錦?！?/br>
    她說完就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包，站起了身，頭也不抬地快步離開了餐桌。

    顧禹樊微微怔了一下，再回頭，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餐廳轉(zhuǎn)角。

    他出神地盯著窗外坐了一會兒，直到她嬌小的身影混入街上的來往的人群，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時，他才起身結(jié)賬走出了餐廳，保持著距離，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沈希遙走出餐廳的那一剎那，淚水就再也忍不住地滑過了她的臉龐。

    她真的好傻，為什么要去喜歡他。

    幸好她剛剛沒有說出告白的話，不然真的就是自取其辱了。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半天，流過淚的臉頰被寒風(fēng)吹得生疼。

    但她沒法馬上回家，也壓根不想去公司。

    她只覺得心里堵得慌，想找個人好好地宣泄一下情緒。

    然而這平安夜，林可肯定在和男朋友兩人甜蜜蜜地過節(jié)，她也不想去打擾她。

    沈希遙裹了裹身上單薄的風(fēng)衣，越發(fā)覺得自己為了美美地告白穿得這么少，簡直是蠢得要死。

    她左右看了看，見街角有家亮著燈的小酒吧，便干脆快步走了進去。

    酒吧里座位不算多，人也沒幾個，放著小清新的音樂，溫暖的氛圍讓沈希遙決定就呆在這里喝喝酒，解解心中的苦悶。

    她挑了窗邊單人座的吧臺坐了下來，從老板手中接過了酒單。

    “一杯莫吉托，謝謝?！彼曇舳嗌冱c沙啞。

    “好?！崩习蹇戳丝此杭t的眼睛，沒多問什么就離開了。

    沈希遙盯著窗外來往的行人，總覺得一大半都是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情侶。

    她從未覺得他們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覺得刺眼過。

    而酒吧的音樂剛好放到陳綺貞的《告訴我》，她聽她唱：“告訴我/你不是真的離開我/你也不愿這樣的夜里/把難過留給我……”

    呵呵。

    她倒是想像歌里唱得這樣麻痹自己，可他明天就離開了，沒有一點余地的那種。

    想到這，沈希遙將剛端上來的莫吉托一口氣全喝了：“老板，再來一杯！”

    沈希遙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有點飄忽了起來。

    就連手機鈴聲響了半天，她才反應(yīng)過來去接。

    “希遙，你那邊進展如何？怎么一直不回我微信？”電話那頭傳來了林可有些急切的聲音。

    “……”沈希遙動了動唇，所有的委屈瞬間涌上了心頭，半晌才帶著哭腔道，“我……我失戀了……”

    “?。俊绷挚捎行┱痼@道，“怎么會……”

    “他……他要走了……”她邊哭邊說道，眼前又模糊成了一片。

    “走？走哪去？”林可有些摸不著頭腦。

    “去……去美國，明天就走……”沈希遙吸了吸鼻子。

    “……那你現(xiàn)在在哪？回家了嗎？”林可追問道。

    “沒……我在……在一個酒吧里……”沈希遙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在一個人喝悶酒？酒吧地址告訴我，我馬上過去！”林可焦急道。

    “嗯……嗯……”沈希遙瞥了一眼酒吧名，“好像是……叫solo bar……”

    “哦我知道這家，你等著別亂跑，我十來分鐘就能到。”林可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沈希遙呆呆地放下了手機，又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15分鐘后，酒吧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瘦高的女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進來。

    她環(huán)顧了一下這間不大的酒吧，很快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發(fā)呆的沈希遙。

    “希遙！”她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接著將一身酒氣的她抱在了懷里。

    沈希遙愣了愣，才意識到是林可來了。

    林可身上還夾雜著戶外的寒氣，讓她又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謝……謝謝你來陪我……”沈希遙輕輕道，將頭靠在她的肩上，“我真的好難過……”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林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而且這男人不行，咱們就換一個！你這么可愛，還愁找不到男朋友？”

    “可……可是，我還是好喜歡他……我一想到他……就覺得心好痛……”沈希遙哭著說道。

    “我知道……”林可垂下了眼簾，“沒事的，等過一陣子你就會漸漸忘記他的，然后我再給你介紹比他好一萬倍的男人。”

    “……我……我不想要別人……”她哭得梨花帶雨，長長的睫毛上也沾著淚，看上去楚楚可憐。

    林可不禁心中微微一顫，覺得顧禹樊簡直是瞎了，才不會對這樣的她動心。

    沈希遙哭了一會兒，就逐漸平靜了下來。

    盡管林可想趕緊送她回家去，但卻拗不過已經(jīng)有點在發(fā)酒瘋的沈希遙，結(jié)果又讓她喝掉了好幾杯雞尾酒。

    等到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沈希遙明顯走路都有點晃了。

    林可有些無奈地扶著她走出酒吧，等了半天終于攔下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然后她又費了半天功夫才從沈希遙的口中問出了她家的具體地址，出租車這才發(fā)動，載著她倆往目的地駛?cè)ァ?/br>
    出租車離開后，在對面弄堂陰影里站了快2個小時的男人終于走了出來。

    他冷峻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黯淡無光的眼神里卻有掩飾不住的頹然。

    她就在他的眼前崩潰，他卻無法上前安慰。

    他不能，給她一點可能的安慰。

    他怕自己真的回不來，卻還讓她在心碎的等待。

    不如就在一切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把這段關(guān)系扼殺掉。

    但他確實沒有想到，他的離開會讓她如此的難過。

    他不禁開始想，她今晚本來想跟他說的話，到底會是什么？

    只可惜，他應(yīng)該也沒有機會再問她了吧。

    顧禹樊壓抑著心中涌動的情緒，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趕去。

    *

    林可把沈希遙送到22樓的時候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

    靠，這個顧禹樊難不成這么晚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