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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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 頭頂晃晃悠悠遞過來一盞燈。 燈罩是青綠色的,映出來的燭光也冰冷。 搖搖晃晃在地上灑落很多個影子。 魏微一邊接過燈籠,一邊罵:手腳怎么這么慢。 罵過之后他舉著燈照著地下。 一雙灰白色的眼睛從土里鉆出來,正牢牢盯著他。 魏微揉了揉眼睛, 那雙灰白色的眼睛似乎是笑了笑。 也不知地上的是什么水,他才剛?cè)嗔巳嘌劬? 那眼睛沾了點液體,就覺得澀的厲害。 他看著那雙眼睛, 心里想:假的,假的。 一邊移開視線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上紅彤彤一片。 他腳下的哪里是水,根本是血。 這屠戶的院子,地上竟全是鮮血。 魏微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說:陛下、陛下快逃 說罷轉(zhuǎn)過頭去。 身后哪里有陛下。 只有一個面目猙獰的屠戶穿著滿是鮮血的圍腰,眨著一雙灰白的眼睛,手舉巨大的砍刀看著他, 笑得露出滿口黃牙。 魏微凄厲地慘叫起來。 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眼看著一分鐘前還有力氣耀虎揚威的魏微突然瘋瘋癲癲暈厥過去,殷洛愣了愣,看著試探著繼續(xù)往前走的皂隸,道:就到這里吧,把你們魏大人帶回去。 一個皂隸愣了一下,道:那陛下你 殷洛看了他一眼。 那皂隸便不再言語,一行人抱著魏微,闔上大門,告辭離去了。 青澤看他們離開,這才笑道:那個魏微終于走了,我可真看他不順眼。 眼見一行人走遠(yuǎn),青澤一揮手,便是幾道青粼粼的鬼火搖曳在院中,雖然有些詭異,照明效果倒是極佳。 院里一片荒蕪的景象,并沒有魏微剛才尖叫的鮮血。 一個一瘸一拐、手握砍刀的殘影從長廊盡頭閃過,青澤順著他的影子一路往前追去,追到一半才反應(yīng)過來那人是故意在引自己深入。 青澤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殷洛已不再身后。 他身邊漸漸凝聚起nongnong的霧氣,似乎要將他淹沒,原本清晰的長廊形狀也漸漸被霧氣掩蓋。 青澤眨了眨眼睛,反而笑了,對著nongnong的霧氣道:小小魔物,也敢和我耍心眼。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畫了個符印,那霧氣便徹底散去,細(xì)細(xì)聽來,似乎還有微弱的慘叫聲。 面前是一個門扉狹窄的、小小的白房子。 青澤一腳踹開門,門里的人慢悠悠地轉(zhuǎn)過頭來。 他手里拿著砍刀,腳下是兩個五花大綁、哀哀哭泣的人。 一個是年輕女子,一個是白發(fā)老者。 若是猜得不錯,應(yīng)當(dāng)是那何掌柜的妻子和父親。 那屠夫看見青澤,也沒有要逃跑的樣子:你是怎么破了我的幻境的? 青澤道:你猜? 那屠夫正待開口,突然似乎是聞到了什么氣味,對青澤道:你身上有一股臭味。讓我想想是什么的臭味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回憶,半晌才睜開眼睛,看了看身上光華灼眼的青澤,哫了一口:原來是仙族的走狗上古神獸的臭味。 他說罷大笑:好臭??!好臭啊! 青澤聽了這句話就不太開心,化出長劍,道:仙族可使喚不動我。 那屠夫也是一副魔物形狀,看著卻比之前見到的魔物高級些,知道自己將死,還有力氣激怒青澤。 青澤與他過了幾招,那屠戶就跪在了地上,筋脈盡斷,動彈不得。 青澤舉起長劍。 卻見殷洛推門而入。 宋清澤! 青澤回頭看他。 一定是他受了剛才幻境的影響,才會覺得殷洛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擔(dān)心。 青澤說:怎么了? 殷洛卻已經(jīng)看清了房間內(nèi)的戰(zhàn)況青澤衣袂飄飄站在房間里,身上光華流轉(zhuǎn),連一滴被濺到的鮮血都不可見,那屠戶已跪在了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殷洛道:無事。 青澤疑惑地看他一眼,轉(zhuǎn)過頭來,又舉起了劍。 卻見那屠戶自從看到進來的殷洛之后就停住了笑聲。 他的神情比起驚訝,更像是狂喜。 魔神大人! 他粗喘兩下,趴在地上:魔神大人回來了!魔神大人還活著?。?! 他狂笑著咳出一口鮮血,向殷洛的方向挪動去:魔神大人,我們憋屈了千余年,是時候給仙族那幫偽君子一個教訓(xùn)了您、您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眼睛大睜,頭顱掉到地上,仿佛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 殷洛手上握著從皂隸那拿來的一柄長刀,上面滴滴答答淌下狂熱地向他表忠心的屠夫的血。 剛才一直嚎哭不已的一老一少,看到頭顱斷掉的屠夫,又看了手握長刀的殷洛,雙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長達三年的官民沆瀣、貪污屠殺,至此告一段落。 何掌柜的家人被放了回去,新任知縣業(yè)已調(diào)任。據(jù)說他罷免魏微那日,這個向來狂妄的幕僚哭得像個一百四十斤的孩子。 因為在邊鎮(zhèn)引起的sao動,為了掩人耳目,青澤雇了個車夫,駕著馬車帶領(lǐng)他們從玄雍北部,跨越國境線。 再過兩日,便可到射羿國了。 到了夜里,青澤又從噩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殷洛并不在馬車?yán)铩?/br> 自從此案之后,殷洛的情緒似乎就有些反常,只是他性格一向深沉,也看不出什么不對來。他不說,青澤也懶得管他,殷洛這么惜命,想必不是胡亂尋死的人。 他向來不好管人閑事,對殷洛也沒什么別的要求活著就行了。 青澤走下馬車,往四處看了看,看到殷洛站在不遠(yuǎn)處的樹旁。 他們正行至一片小樹林,也不知殷洛靠在樹旁是在干嘛。 青澤沉吟片刻,干脆匿了足跡,這幾日實在無聊,不如嚇?biāo)幌隆?/br> 待行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殷洛正在干嘔。 青澤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殷洛胃里本就沒什么東西,又哪里嘔得出來,可他仍是干嘔著,很痛苦的樣子。 青澤說:殷洛? 殷洛聞聲抬起頭來。 大概是因為幼時教育,殷洛向來是把頭發(fā)輸理得一絲不茍的,頭頂發(fā)冠高高戴起,直直披散下來的黑色長發(fā)像瀑布似的。 可現(xiàn)在,那頭發(fā)難得的凌亂,更有幾縷發(fā)絲貼在被汗?jié)竦哪橆a上。 他的鬢邊蔓延著細(xì)細(xì)淺淺的魔紋,到眼角處便消失不見,此時的眼珠是灰白色的,瞳孔中間似獸一般且尖且細(xì)的豎瞳。 他扶著樹,說:宋清澤? 第30章 射羿風(fēng)云(一) 大概是青澤的表情實在有些奇怪, 殷洛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地面, 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吐出來,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也許是這幾日坐了太久馬車,總覺得有點反胃。 青澤問:現(xiàn)在好些了么? 殷洛道:好多了。 青澤道:那就好。 他頓了頓,又看了殷洛一眼,道:你睫毛上有臟東西,閉上眼睛,我?guī)湍隳孟聛怼?/br> 殷洛閉上眼睛, 感覺青澤蒙住自己眼睛, 輕劃了一下,然后說, 好了。 他睜開眼睛,覺得視線有些模糊,眨了幾下眼睛才恢復(fù)。青澤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又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抱怨起來:荒郊野嶺的, 別老大半夜往外跑了,害我每次都跑出來找你, 多麻煩。 殷洛本想說自己一言九鼎,不會逃跑,青澤不用每次都出來找他。卻聽年輕的術(shù)士接著剛才的話茬道:好些了就回馬車?yán)锇伞?/br> 他們撥開草叢往馬車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聽青澤說:人間現(xiàn)在也是夠亂的了。你也是個識時務(wù)的俊杰, 日后好好地配合我,莫生些不該有的心思,我也不會虧待你, 以后帶你去我以前待過的地方看看,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是世外桃源。 殷洛想了想,說,好。 青澤聽到這聲回答,不再說話,走了兩步,輕輕哼起了歌。 兩人回到馬車??刻帟r夜色正深,車夫打著鼾睡得人事不省。黑漆漆的夜里,輕輕的蟲鳴似遙遠(yuǎn)的歌謠,和著青澤的吟唱飄搖出柔軟的曲調(diào)。 唱著唱著,青澤打了個呵欠,聲音就停了下來。 殷洛側(cè)過頭,看見月華撒落下來,將他的睡顏勾勒出幾分似真似假的味道。 寂靜的小樹林間,只剩下微微躁動的蟲鳴聲。 此夜是安眠。 翌日,天光乍破,初霞升起,日頭像初初長出個子的小童,不一會兒就蓬勃地長出朝霞難掩的高高個頭來。 青澤掀開車帷,往外看了看,坐回座位道:坐馬車還不如當(dāng)初徒步快,這山和前幾日的山看著沒什么區(qū)別,也不知何時能到。 殷洛也看了看,語氣篤定道:再翻過這個山頭就能到射羿國邊境。射羿國是個小國,都城臨祁與邊境離得極盡。 青澤道:你倒是記得挺清楚的。 殷洛道:若論玄雍周邊地勢,確是爛熟于心。 他一向沉穩(wěn),對這句稱贊倒是毫不謙虛地坦然接受。 青澤努了努嘴,托著腮,問道:你早年四處征戰(zhàn),估計早已是他國的眼中釘。身為敵國主君,到了射羿國,若是被認(rèn)出身份,不是會被全國通緝么?那豈不是會給我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殷洛道:射羿雖與玄雍也有些摩擦,但我奪回來的都是曾經(jīng)被征伐的領(lǐng)土,與射羿國倒算不上敵國。為求玄雍庇護,射羿每年還會進獻不少貢品,以求交好。不過若是被發(fā)現(xiàn),性質(zhì)就不同了。 青澤唔了一聲,說,那還是不要暴露為好。 馬車停停走走,快到的時候很是快馬加鞭了一番,終于在第二天上午抵達了射羿國。 青澤給車夫結(jié)了賬,化了兩個名牌,入得射羿,對殷洛說他去買兩件斗篷,讓殷洛先不要四處活動。 因為臨近都城,哪怕是國之邊界也頗為熱鬧。殷洛已經(jīng)沒有剛和青澤出宮時初入人群的格格不入了,但看著從身旁經(jīng)過的洶涌人潮,動作仍是不自覺有些僵硬。 他到過遠(yuǎn)比此處繁榮喧鬧的城池,可只要他出現(xiàn),便只能看到一張張噤若寒蟬的臉,只能聽得死亡一般蒼白的寂靜。 此時周圍人來人往,有歡聲笑語,亦有抱怨吵鬧。 這熱鬧鮮活的場景離他那么近,仿佛觸手可及似的。 他正怔愣著,便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下擺在微微搖晃。 殷洛低下頭,看見一個圓眼睛女童仰頭看著他。 女童約摸八九歲的年紀(jì),抱著一小捧五顏六色的花,充滿期待地看著他,說:大哥哥,買一枝花吧。 這種東西和他也太不搭了。 殷洛搖搖頭。 女孩身后的男孩吸了吸鼻涕,甕聲甕氣道:這個哥哥看著兇兇的,我們不要打擾了他去找別人吧。 女孩搖搖頭,仍是仰頭看著殷洛,哀求道:我們的mama生病了我們太小了,別的地方都不肯雇傭我們大哥哥,您生得這么好看、穿得這么體面、氣質(zhì)這么高貴,這花最能襯您的身份了。 她的年紀(jì)這樣小,連冠冕堂皇的夸人套話都說得有些笨拙。 殷洛細(xì)細(xì)看了,發(fā)現(xiàn)那些花都是叫不出品種的野花,應(yīng)當(dāng)是兩個小孩自己去采的。也不知他們叫賣了多久,約莫是沒賣出去多少,那些花都有些蔫了。 那個男孩也不說話了,垂著頭。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回復(fù),他咬了咬牙,抬起頭,鼻子紅彤彤的,一副很倔強的樣子,對女孩說:我們再去問問別人吧,總會有人買的。 殷洛抽了一朵最不起眼的野花。 他沒帶什么銀兩,往衣襟里摸了摸,摸出一塊玉石,彎腰放在女孩手里,說:我只有這種東西。 女孩低下頭,懵懵懂懂看了看那塊玉石。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也知道這并不是給mama買藥需要的銅錢。 她有些沮喪。這樣華美的玉石她自然是喜歡,可她mama病了,她需要銅錢,不能用花換自己喜歡的東西。她想把玉石退給殷洛,把花要回來,抬頭卻看到他認(rèn)真地看著那朵小白花。 如果告訴他,這朵花不賣給他了,他一定會很難過吧。 女孩咬了咬牙,把玉石收了起來,拉著小男孩的手,笑得像一朵初初綻放的小向日葵:謝謝哥哥!哥哥真有眼光,我也最喜歡這朵花啦! 那男孩見女孩道謝,也跟著彎腰道了謝。聲音小小的、耳根紅紅的。 說罷便轉(zhuǎn)身跟著女孩捧著剩下的花噠噠噠跑走了他們要多賣出幾朵花才好,多賣幾朵,mama就能吃得起藥了。 那兩個小小的身影就像兩朵無根的浮萍,飄飄搖搖,不一會兒就被人潮徹底淹沒。 青澤提著兩件斗篷回來時,便看見殷洛坐在街邊的長凳上,手里拿著一朵小小的花,似乎是在發(fā)呆。 青澤走過去,把斗篷遞給殷洛,問道:這是哪里來的花? 殷洛接過斗篷,道:我買的。 青澤有些詫異。他看了看殷洛,又看了看花,覺得眼前的畫面著實有些吊詭,有些哭笑不得地問:你喜歡花? 他這句里本來還有竟然兩個字,又覺得顯得太大驚小怪,便吞了回去。 殷洛搖搖頭。 青澤更搞不明白了。 人類的心思太難猜了,他想,一邊催促道:斗篷買回來了,快披上吧。 說罷把這朵小花的事情放到一邊,解開繩子,把斗篷披到了自己身上,又低頭系好了結(jié)。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朵花。 小小的、白白的、很不起眼的樣子。 隨著風(fēng)微弱地?fù)u晃著。 應(yīng)該是殷洛剛才拿在手里那朵。 青澤抬起頭。 殷洛抿了抿唇,說: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