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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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里止了話頭,用流星錘在地上砸了一個深深的坑:蠢貨! 你就跪死在這里吧。眼見小皇帝不為所動,梼杌提起流星錘,轉(zhuǎn)身就要走。 卻聽身后不疾不徐道:魔將,既然你都出來了,幫我?guī)€東西給魔神大人吧。 梼杌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什么? 小皇帝在懷里摸了摸,雙手捧出一塊符。 純金雕制,花紋繁復(fù),其上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殷字。 小皇帝把符遞給容顏迤邐、神情兇惡的女魔將:請把這塊符交給魔神大人。 梼杌見他一意孤行,皺了許久眉頭才接過來,看了看,搖了搖頭:小鬼,我都說了,魔神對你們沒興趣,你拿玄雍的皇牌給我也沒用。 小皇帝也搖了搖頭:這塊符,是一個人給我的信物。他告訴我,不管多久,只要看到這塊符,他都能認(rèn)得我。不知道過去了十幾年,這句話還做不做得數(shù)。 梼杌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小皇帝卻低著頭不說話了。 大雨淋在龍袍之上,顯得這個年輕的黃帝有些說不出的可憐。 行吧。梼杌道,正好老娘無聊。 梼杌一去就是半天。 到傍晚的時候,雨漸漸停歇。 小皇帝一動不動跪在斜陽里。 朱漆大門再次緩緩打開。 深居宮闈的魔神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站到他的面前。 魔神身后聘聘婷婷跟著兩名魔族妖姬,搖著羽扇探頭看不請自來的人族皇帝。 魔神手里拿著那塊皇牌,看看皇牌,又看看青年。 他說:這是你的? 小皇帝抬頭看他,點了點頭。 魔神看著他,神情有些茫然。 他說:這是我給你的? 小皇帝又點了點頭。 魔神說:你是誰? 小皇帝說:安平,我是殷安平。 魔神側(cè)過頭回想了一下,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沒什么印象。 小皇帝有些難過地低頭看了會兒地面,突然靈光一現(xiàn),又在懷里努力摸了摸,摸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包裹,一層一層拆開,翻出一張發(fā)黃的紙條。 這是我的名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又伸出手指凌空比劃,殷安平 魔神眸色沉沉看他一會兒,接過紙條,慢慢打開。 上面的字是用炭筆寫的,很多地方已經(jīng)脫落斑駁,卻依稀可見曾經(jīng)炭痕的輪廓。 魔神沉默了許久,闔上紙條,看著那塊似曾相識的皇牌,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上面刻著的是一個字:殷? 小皇帝點點頭:殷,是你的姓。 魔神說:殷安平 小皇帝又點了點頭。 黑云漸漸遮蔽了斜陽,月暈點點升上空中。 身后皇城點燃起通明的燈火。 我膝下無子,如果你你愿意隨我的姓氏么? 我記得你。魔神說。 小皇帝長吁一口氣,聽見魔神問他:你是我的兒子嗎? 小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是你的兒子。 他說罷笑了笑:但我愿意變成你的兒子。 一個人類,要如何變成一個魔的兒子呢。 他寧愿跪死在城門外也不愿意再回去做錦衣玉食的皇帝,放棄了身為人的一生,劃破自己的手腕,在將死之際接受了魔神的血。 歸去來兮,此去不歸。 追上一個一去不返的人的腳步的唯一辦法就是跟他踏上同一條不歸路。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變成了魔。 這個世界與之前并沒有區(qū)別,對他而言卻變成截然不同的存在。 整個世界彌漫著淡淡的、腥氣詭異的惡臭。 天不再藍(lán)了,花不再香了,柳枝不再柔軟搖曳了,春天走到了盡頭,絢爛的顏色都暗淡下來,璀璨的花火都瞬間寥落。 耳畔刺耳轟鳴從未止歇,微小的聲音被無限地放大,抓撓著他的耳膜。 到處都張牙舞爪蔓延著黑色的鎖鏈和利刺,或濃或淡的惡意從匆匆行過的生靈們頭頂騰騰升起,凝聚成一縷一縷黑氣,化成新的鎖鏈和利刺,抑或貫l穿他的身體、打散他好不容易感知到的、些微的快樂。 太陽沉悶地壓在頭頂,好似隨時都能墜下來。 很好很好的天氣壓在頭頂,毒辣地烤灼著他,好似他是不應(yīng)存在于朗朗青天下的垃圾。 一切都那么壞。 所有幸福的笑臉都變得刺眼。 這些黑色的、沉悶的、銳利的,這些利刺和枷鎖,這些人看不見嗎?他們感受不到嗎?他們碰到了,不會疼嗎? 它們一直存在在這里,這些人卻感受不到,卻不會受到影響。 只有他變得舉步維艱。 原來的世界一去不返,他回不去了。 為什么他們還可以擁有幸福?為什么他們還可以那么無知?為什么他們還可以看到藍(lán)天、可以聞到花香、可以被柔軟的柳枝輕撫臉頰、可以在春天發(fā)出嫩綠的芽? 為什么我已經(jīng)失去了的,他們還可以擁有呢?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我也、我也我也不想變成怪物 他感受到了嫉妒、貪婪、憤怒。 年輕的男男女女從他身邊走過,露出一小截手臂或脖頸,晃眼得很。 和欲望。 小皇帝魂不守舍地四處轉(zhuǎn)了許久,回到了魔族棲居的皇城里,抱著木桶嘔吐了許久。 醒來的時候,魔神正坐在床前,垂著眼瞼看他。 他笑著笑著,突然淚流滿面。 * 起來吧。魔神說。 他手里拿著一張巨大的行軍圖,綠色標(biāo)記的部分都是青君排兵布陣的方位。 麟銀不敵青君,身負(fù)重傷,數(shù)千魔兵被困天界邊境,你們有什么看法? 窮奇道:自然是率兵與那青君一戰(zhàn)! 自從青君出現(xiàn),三界就有傳聞甚囂塵上: 昔日魔神死在上古神祇應(yīng)龍手里,新任魔神亦將死在同為上古神祇的青君手里。 這上古神祇,就是上天賜予的、專克魔神的大殺器。 是拯救三界的希望。 安平此前一直只是人族,從未聽聞過青君的名號,卻因為聽到的、越發(fā)夸張的、諸如此類的傳聞而一直對這個素未蒙面的上古神獸惱恨至極。 這樣的事才不會發(fā)生。 管他青君紫君紅君的,遲早都是他們手下敗將。 安平畢竟是研究過兵法、當(dāng)過皇帝的人,實在是對這幫仗著自己法力高強(qiáng),只知道正面硬l上的魔將有些無語,聞聽窮奇所言,反駁道:天界在上,人間在下,由下攻上,還只知道正面相抗,簡直愚蠢至極。難怪你們遇上青君只能鎩羽而歸。 魔神看他一眼:安兒,你有什么想法? 安平道:父親大人,依安平所見,若只是想救回麟銀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才是最好的辦法。青君法力的確高強(qiáng),但他畢竟分身乏術(shù),命一個魔將佯作突襲天界,將他引到別處,令一個魔將率軍去救回麟銀軍才最為簡單、損失最小。只是這個突襲的時間點和地點須得仔細(xì)斟酌,才能確保不得不與青君對戰(zhàn)的部隊能及時撤退,傷亡最小。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兒臣日前聽說青君之所以助戰(zhàn)仙族實乃事出有因,父親大人若是信得過兒臣,不如這次派兒臣去佯攻,正好兒臣可以趁此機(jī)會試探一下青君的底細(xì)。 魔神聞言沉吟片刻,低頭研究了一下地圖,伸出雙指在其中一個地方戳了一下,道:那就定在太涵。 安平當(dāng)初花了好幾年才從太涵的結(jié)界里跑出來,聽了這個名字就愣了一下:哪里? 太涵距離麟銀軍距離遠(yuǎn),因為設(shè)有結(jié)界,仙族防守最為薄弱。安兒,你率一小隊游兵,從太涵外城攻上天界,待麟銀軍成功撤退,改道至子鹿逃跑。子鹿與太涵相鄰,四周環(huán)沙,人煙稀少,你們化整為零,不會引人注意、暴露行蹤。魔神道,饕餮,救回麟銀的事就交給你。沒有青君阻攔,那些天將應(yīng)該攔不住你,給我打個勝仗回來。 饕餮朗聲笑道:好! 魔神點了點頭,低頭又研究了一下地圖,發(fā)現(xiàn)半晌沒聽到安平的答復(fù),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他道:安兒? 安平看見他神色,這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兒臣領(lǐng)命。 魔神道:下去準(zhǔn)備吧。 安平與窮奇前后腳離開。 魔神收起地圖,看著仍跪在身前的另一雙魔將,道:妖皇怎么說? 饕餮道:妖皇同意以助他們破解妖族詛咒為條件,勒令諸妖匿避,百年內(nèi)不得出世,也不得參與我們未來與仙族的大戰(zhàn)。如今妖鬼兩族一歸順、一避戰(zhàn),人族又是一片散沙,只差仙族還在負(fù)隅頑抗,我們反攻天界之日,指日可待! 魔神說:好。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整齊排列的箭靶,不知在想什么。 分明排兵布陣熟稔至極,一切盡在掌握,卻分明沒有半點開心。 饕餮仍跪在原地,饒是已過了十幾年,每次看到魔神,他還是會不自覺心里一驚。 饒是他絞盡腦汁,也才猜想不到,新任的魔神,竟然是應(yīng)龍。 竟然是那個應(yīng)龍。 那張臉熟悉至極,在與人皇對戰(zhàn)后期簡直成了他們夢魘般的存在。 他記得自己初到人間,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吃的第一個敗仗,就是在應(yīng)龍手上。 魔神覺醒的第二天,他打開城門,第一次看到那張臉上喧騰著比他們更濃重靡麗的魔紋。 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視他們?nèi)绫致牡?、將他們徹底封印的、比誰都高高在上的神祇,也有神格盡毀、從云端跌落地獄,被深淵埋葬、淪落到和永遠(yuǎn)見不得光的他們共存亡的一天。 誰也無從知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用了短短千年,就讓斬殺他們的英雄墮落成了比他們還要無藥可救的模樣。 人間有屠龍的英雄最后卻變?yōu)閻糊埖膫髡f。 而他眼前的這條惡龍,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是英雄。 沉淪在漫無邊界的黑暗中,不再記得原本的樣子,以為自己從一開始便誕生在這里。 甚至因為太得心應(yīng)手而不曾懷疑。 毫無掙扎地接受了自己天生便是這樣的存在的事實。 身為神的漫長記憶被欲望腐蝕。 在地獄里,用他天賦的長材一點點摧毀曾經(jīng)拼死守護(hù)的東西。 第85章 誓報此仇(二) 青君大人!魔族自太涵攻上東天庭了??! 青澤轉(zhuǎn)過頭:什么? 天將傷口滴著血, 跌跌撞撞跪到地上:魔族攻上東天庭了!正在太華門與天將對戰(zhàn)! 這個地點委實奇怪。 太涵有仙族結(jié)界,他們必定不能大舉進(jìn)攻, 就算攻上來也是空折人手。 青澤想了想,道,是魔神座下哪支軍隊? 天將道:是、是六魔將麾下安平軍。 青澤呢喃一聲:安平軍? 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原本從容的神色消失,眸中泛起涼涼的殺氣。 除了麟銀以外,魔族幾大魔將里,他最痛恨的就是安平。 不為什么,只為這個魔將的來歷。 他高居天界百余年, 也是幾十年前才突然知道魔族突然多了個魔將。再多問兩句, 無量太華便告訴他,新的那個魔將, 與玄雍有些關(guān)系。 他問,有何關(guān)系? 無量太華說:這魔將安平,原本是個人族。不但是個人族,還是玄雍的皇子。后來前皇失蹤、王爺去世,他繼承了玄雍,卻帶著玄雍皇牌投奔魔族、謀了個魔將的職位。 青澤說, 前皇消失?怎么可能,我的傀儡應(yīng)該一直在 他說到這里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必然是殷洛那個比他更得民心的皇弟終于對那個傀儡下手了。 殷洛膝下無子, 這個從殷洛手中奪走玄雍帝位、投奔魔族的皇子必然只能是那幫沆瀣一氣的草包王爺?shù)暮⒆印?/br> 他剛好重傷了麟銀,雖然讓麟銀逃脫,卻也正打算乘勝追擊余下魔兵。若是旁的魔將來,還不一定能舍得離開。 可既然是這個安平, 那他必然是要親自去教訓(xùn)一番。 * 九重天外,太華門前。 兩軍對壘,旗幟飄揚。 一方黑旗飄揚, 上書安字。 一方白旗招展,上書青字。 青澤征戰(zhàn)多年,終于也學(xué)會了騎馬,坐在一頭身形高大氣勢凜凜的仙界靈獸上,居高臨下看著來勢洶洶的魔軍。 魔軍陣前的魔將看起來很年輕,看模樣半點也不像惡貫滿盈的魔族,只在右手臂上裝著一副巨大的、造型夸張的、仿佛燃燒著的朱紅臂弩。 他看那魔將奇怪,那魔將看到他的樣子似乎更詫異,甚至微微睜大了眼睛。 青澤冷笑一聲,道:這太華門雖小,倒也不是你這種小雜碎可以隨便踢的。既然你敢來,便留下你的命罷。 那魔將怔愣兩秒,似乎想起正值兩軍對戰(zhàn),回過神來,一拉韁繩,座下魔獸嘶吼著噴出一股濁氣,冷然道:青君,你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自負(fù)。說什么留下我的命,在我看來,勝負(fù)仍未可知。 他一邊說,一邊右手指尖微動,彈出三根利箭插在卡竅里。 青澤原本正不屑地笑著,看了他的動作,卻不知想起了什么,連笑也收了回去。 他突然壓低聲音,森然道:以前也有個小鬼頭,以為自己使得一手好臂弩,膽敢來挑釁我。 安平連眼皮都不抬:那后來呢? 青澤瞇起眼睛:后來? 薄薄的煙繚繞在太華門前的玉石階上,瑩白的玉l柱泛著燦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