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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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筷子,低著頭、皺著眉、閉著眼,很難過的樣子,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悶不吭聲地站起身來。 青澤道:殷洛? 殷洛道:我先回馬車。 青澤看著他還剩了大半碗的面條:行,你回去吧。 眼見殷洛離開,他也沒了吃面的胃口,心不在焉地用筷子在碗里攪來攪去。 沒兩下就把面條都攪成了糊,嫌棄的推到一邊,看著安平遠遠地走了回來。 先說,收拾了幾個仙官??戳丝醋?,又說,父親大人呢。 青澤說,他先回去了。 安平沉默了一下,看著青澤碗里被攪得稀爛的面條,說:你怎么沒回去?這破面條都坨了,你就差這么一口么。 青澤受不了他這樣陰陽怪氣,擰眉道:要不是為了等你這個小鬼頭,我哪里會等到現(xiàn)在? 安平怔了一下,沒有說話,從懷里摸出銀兩,放在了桌上。 走出面攤前仍是忍不住朝那桌上射l出一道燃著烈焰的小箭,嚇得一桌人大驚失色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青澤看他動作,搖了搖頭。 回到驛站的時候,之前馬匹的傷口處理已經(jīng)略做處理、交接手續(xù)也辦理完畢。驛站老板拉來了幾匹吃飽喝足、整裝待發(fā)的好馬給他們挑選。 這本該是殷洛最擅長的事情,可看那一動不動的車簾,殷洛顯然沒有從馬車里出來的意思。 此時天色已然很晚,斜陽徹底被山巒遮擋,日色頹然下去,昏黃的光在遠山邊沿勾出一道細細的、暈染開來的線。 青澤站在暮色里,看見安平熟門熟路拉了一匹、套在馬車前,掀簾上了車。 他走進車廂,發(fā)現(xiàn)殷洛正坐著閉目養(yǎng)神,似乎不太舒服。 車頭微微一壓,車身顫了顫,轱轆發(fā)出兩下咔咔的聲響,應(yīng)當是安平坐回了輿前,準備馭馬出發(fā)了。 殷洛戰(zhàn)栗一下,扶住窗框,待馬車恢復(fù)平穩(wěn)、慢慢行駛起來才松開手。 青澤在勻速行駛的馬車里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看著情緒明顯比入邊鎮(zhèn)時低落了許多的殷洛,道:殷洛,你怎么了? 殷洛道: 殷洛道:沒什么。 這哪里是沒什么的樣子。 殷洛看起來難受極了,明明一動不動地坐在哪里,卻連穿著靴子的腳尖都一下一下的、微微勾起來。 青澤道:你是聽了那面攤里的那些話,心里不舒服么? 他這樣問了,倒也沒有聽殷洛回答的意思,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往殷洛旁邊坐了一點,又道:昔日人族便有五丈原送敵城守將巾幗艷衣以示羞辱的戰(zhàn)計,像這種不入流的說辭,雖然是傳得最快的,卻大多意在戲弄揶揄,說得越離譜荒誕越不會有人當真。無量太華放出這些流言,既不是說給兵士聽、也不是說給人族聽,就是說給我們聽,為的就是激怒我們,與之前我咳,這種言論,和我之前刻意放出的順天道、誅魔族的那種當真能影響士氣的輿論引導(dǎo)不同,只要我們自己不放在心里,就算他們說破了天,對戰(zhàn)局實則沒有什么影響。 見殷洛聽得有些心不在焉,青澤皺了皺眉頭,道:殷洛,你看著我。 殷洛咬咬牙,看向青澤。 青澤看他一會兒,擦掉他額上浸出的汗。 這下我和你名聲爛到一起去了,天下人都知道了我們的jian情,你可沒有理由再踹開我。青澤笑著道,只是他們實在把你說得太難聽。無量太華可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變態(tài)??雌饋硪慌商没?,實則是個不擇手段的瘋子。自從離了洪荒,我可很少再看到這樣毫無人性的怪人了。沒想到這里還藏著一個。待我們之后解決了他,一定要讓他跪下來向你賠罪才好。 殷洛低聲呢喃:你名聲和我爛到一起去了 他搖了搖頭,穩(wěn)下聲音,不知為什么,突然用一種奇怪至極的語調(diào)道:宋清澤你覺得我那時候,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樣子的么? 青澤愣了一下。 他們說的那個樣子? 自然不是。 他下意識便想要否認,卻因為想到自己那時受到的心理沖擊、其后的各種荒誕、加上對殷洛說過的、比那些人好聽不到哪里去的混賬話,開口時就慢了半拍:你、你哪有那么夸張。何況你是受魔氣影響,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在戰(zhàn)場上一次也沒失控暴走過,下了戰(zhàn)場我想碰你你還不愿意。你這么厲害,把他們的胡說八道放在心里做什么? 殷洛見他沉默,原本心都有些沉沉地墜了下去,生起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纱酀砷_口,卻發(fā)現(xiàn)他說得認真無比、半點敷衍的意思都沒有。 殷洛額頭仍是浸著薄汗,卻好似當真被鼓勵了,點點頭:嗯。 青澤這才松了口氣,原本想順其自然地抱著殷洛安撫一番,見他身體實在緊繃得厲害,生生止住快要伸出去的手,欲蓋彌彰地笑了一下。 殷洛也笑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看窗外,又皺起眉頭,表情仍是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 他如坐針氈地坐了一會兒,掀開簾子道:安兒,更深露重,不如暫且休息,明日再趕路。 青澤把他拽回車廂,奇怪地看著他:殷洛,你怎么了?都快到了,為什么突然要停下來? 殷洛道:夜間趕路,會出危險。 安平,別聽他的。青澤揚聲朝車外喊了一聲,又轉(zhuǎn)頭壓低聲音對殷洛道:這段路正是仙族防守的區(qū)域,不宜久待。我們這次是暗中出行,自然是盡快到達為好。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殷洛有些無助地看著青澤,知曉青澤說得的確比自己提的要求更有道理,看了一會兒馬車外,發(fā)現(xiàn)馬車全然沒有停下來的樣子,急得不行。 他努力想了想,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氣餒地低下了頭,緩了好一會兒,扒拉開青澤抓著自己的手,啞聲說:我先睡了。 馬車車廂很寬敞,座椅放平就是席墊,中間還能放下一道竹簾。 殷洛低著頭,拉下竹簾,隔開兩人,放下席墊,沉默地躺下。 躺著躺著就蜷縮了起來。 原本預(yù)計能在天黑之前到達山谷,妖皇必然會給他們安排住宿,卻因為此前一番周折,耽誤了小半天時間。 今日必然要連夜趕路。 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連個歇腳的客棧都沒,他就要在夜里和青澤共處一室了。 他被面攤里那些人的言語激得失了方寸,腦子一團亂麻,才會忘記估算余下的路程,一時沖動就出了邊鎮(zhèn),錯過了唯一可以在客棧落腳歇息的機會,把自己落得這么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想要讓魔將停下馬車,放他出去,卻失敗了。 被留在車廂中,在夜色里被妄念啃噬。 青澤就在他旁邊,他好想向青澤求歡。 以前不需要他求歡青澤都會滿足他。 若他提出歡好的要求,青澤一定不會拒絕。一定會把他抱在懷里,一定會吻遍他的身體,一定會讓他爽l到升l天。 像以前無數(shù)次那樣。 可是不行。 如果這樣下去,他就永遠只能是殷洛,只能是入魔的人皇。青澤憐惜他、逗弄他、與他結(jié)伴、一起出生入死,什么都愿意滿足他。 卻不愛他。 也永遠不會愛他。 如果這樣下去,他就永遠沒有辦法用最初的身份告訴青澤他最想說出的話。 饒是青澤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自然無比,他也記得青澤在城樓上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表情。 青澤可以忍受這樣的他,只是因為他是殷洛。 只是因為青澤在第一眼見到殷洛的時候就知道了殷洛的結(jié)局,也在殷洛徹底死去前做出了會拯救殷洛的承諾。 如果用這副模樣告訴青澤自己在成為殷洛之前的身份,會摧毀掉青澤的。 嗯 殷洛用牙齒咬住一只手的指節(jié),封住聲音,另一只手微微顫抖著、在黑暗里慢慢伸了下去。 染成黑色的長發(fā)在席墊上悄悄地、蛇一樣地蜿蜒扭曲,夜色里泛著壓抑苦悶的濕氣。 指節(jié)上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牙印、汨汨淌下鮮紅的血。 他想要青澤的愛。 他想要在塵埃落定的、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告訴青澤。 他想要逆天改命,他想要找回曾經(jīng),他想要讓一切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 天亮的時候,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峽谷旁。 安平在簾外敲了敲,遞進來一個裝水的竹筒。 青澤接過竹筒,喝了幾口,拉起隔在馬車中間的竹簾。 黑發(fā)男人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緊繃的身體毫無戒備地放松著,長發(fā)勾勒出蜿蜒的腰線,呼吸平緩而均勻,顯然還在熟睡。 青澤想了想,沒有叫醒殷洛。把竹筒蓋上,放到他枕邊,掀開簾就下了車。 外面天氣很是晴朗,地勢頗有幾分初時極狹、豁然開朗的意味。青澤伸了個懶腰,深深吸了一口氣。 又吐了出來。 這竟然是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葉兒翠翠,枝兒亭亭。幾只毛茸茸的肥啾在枝丫上搖頭晃腦地叫嚷。 嚷什么嚷,當心小爺把你抓來烤了吃掉。 青澤拿著兩顆石子在手里掂了掂,看著枝頭上那一串傻成一坨、不知死到臨頭的小胖鳥,最終還是哼了一聲,跑去別的地方又摘了根草梗叼著。 安平從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個小小的信號彈,滴上一滴自己的血,朝空中放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小鬼頭現(xiàn)在這么靠譜。 青澤看了他一會兒,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道:你這個魔將,可比那幾個靠譜多了。 安平冷笑一聲。 青澤道:嘶,你 他撈起袖子要打人,安平卻自己忙自己的,一點要聽他說話的意思也沒了。 青澤哼了一聲,懶得跟他計較。 青澤向來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性子,自從知曉安平身份之后卻做了不少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 不因別的,只因他自覺安平現(xiàn)在誤入歧途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是說話刻薄慣了的人,除了有心討好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說的話都不那么好聽。雖然當初本意是讓小鬼頭知曉一下天高地厚,老老實實呆在太涵,不要打別的主意。但看小鬼頭現(xiàn)在的樣子,顯然是好心辦了壞事,因為自己而留下了相當重的心理陰影。 殷洛受魔氣影響,心性大變,把當初信任他們的小孩拖下了渾水,把安平變成了對他忠心耿耿的魔將。 大錯已成,無力回天。自己既然已經(jīng)和殷洛同一戰(zhàn)線了,也當替殷洛好生彌補一下曾經(jīng)犯下的錯。 這小孩以前只是普通人族,看他模樣,入魔的時候也很年輕,對入魔到底意味著什么必然一無所知。 人族很多時候都很自作聰明的。 他許是因為敗在自己手里,想要擁有強大的法力;許是因為父母慘死,想要擁有無窮的壽命;許是因為發(fā)現(xiàn)魔神就是昔日的舊識,想要在人間動蕩時有個靠山。 殷洛本該告訴他入魔意味著什么,看這個結(jié)果,殷洛顯然沒有告訴他。 也許他到現(xiàn)在也還不那么清楚,才會一直聽殷洛調(diào)遣、南征北戰(zhàn),當真以為這是什么恩賜,把殷洛當成賜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父親來尊敬。 可若他有朝一日重返人間,見到人族三世輪回、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愛恨情愁,憶起人族往昔,知曉自己徹底失去了什么,知曉殷洛到底對他做了什么,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在一個多么漫無邊際的地獄里。 他是絕不可能不記恨殷洛的。 第108章 【一枕黃粱】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原內(nèi)容已刪,替換成了一章番外(時間為龍龍恢復(fù)記憶后在魔宮的某一天),如果擔心破壞劇情連貫可以先跳過這一章節(jié),看完正文再補看本番外。感謝小天使們理解~】 殷洛扇扇睫毛, 睜開眼睛。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起來。 太陽從木窗外揮灑下來,暖白的床帳被束在朝外的兩根有些斑駁的粗木床柱上。 殷洛掀開被子,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間小小的民居內(nèi)。 門外車馬駢闐、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出了臥房便是一個小小的廳堂,正中放著一個木桌,上面放著幾盤瓜果和一塊小小的木牌。 殷洛慢慢走過去, 拿起木牌。 【殷安平】。 是安平的名字?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 聽見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殷洛轉(zhuǎn)過頭,皮膚微青的青年正站在門口, 身上穿著一身式樣中正的棗紅衣袍。 殷洛微微皺起眉頭:安兒? 安平面上帶著從未有過的笑意,慢慢走進來,見殷洛神色茫然,溫聲道:父親大人醒來了? 他言罷頓了頓,指了下殷洛手中的木牌:我把官牌落在了家里,父親大人還是給我罷。 殷洛道:你的什么官牌? 安平卻沒有回答, 仍是伸著手。 殷洛把木牌翻轉(zhuǎn)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木牌被面寫著一個捕字。 安平什么時候有了這樣一塊官牌? 他努力想要回想發(fā)生了什么, 卻覺得頭腦昏昏沉沉,好似宿醉一般。 正低頭沉思著,卻聽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 小鬼頭正在衙內(nèi)當差,現(xiàn)在是遠近聞名的名捕。殷洛, 現(xiàn)在還來得及,要是再耽擱一會兒,他這個月的全勤可就沒了。 那聲音清朗悅耳, 由遠及近,帶著淺淺的笑意。 殷洛僵在原地,頓了好幾秒才慢慢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至極的臉龐,不敢置信地道:宋清澤? 仍是青年模樣的上古神獸身著一身青衫,兩顆眼珠玻璃珠子似的,向來璀璨又涼薄。 此時卻寒冰消融,很溫柔親昵的樣子。 他走到殷洛身旁,從殷洛手里抽出那塊木牌,一把塞給安平,道:去去去,拿著你的官牌該到哪去到哪去。 安平接過木牌,沒有說話,轉(zhuǎn)身慢慢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