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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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 季瀟睫毛跟著聲音輕輕顫動,掙扎著在尚未完全褪去的易感期的混沌中睜開了眼睛。 那汪洋瀲滟的眼瞳倒映著窗外羸弱的星光,像是要將魏輕語溺死在這片專門為她編織而成的海域里。 第49章 月亮從烏云中露出一彎月光, 播撒在漆黑的夜。 風(fēng)吹拂過樓下掛著雪的松樹,簌簌的聲音成為這冬日夜色唯一的伴奏。 魏輕語看著那向自己投來哀求目光的少女,心瞬間就軟了。 她收回了剛剛邁出去的步子, 重新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我不走。 只是話音落下,少女的那雙瀲滟的眼瞳還在注視著她。 空氣中浮動的桃子白蘭地的味道寫著易感期才會暴露的不安。 少女害怕自己睡過去后這能帶給自己安全感的人就消失了, 遲遲不肯閉上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眼睛。 魏輕語甚至感受到手心中那來自季瀟的勉強。 她輕嘆了口氣,耐心的對季瀟道:我真的不走。 那聲音清冷中夾著些無與倫比的溫暖,像是春日里剛化開的雪水,帶著薄荷的清涼徐徐的流入季瀟混沌的身體。 少女那勉強支撐著的眼睛沉沉閃爍著, 從濃密的睫毛中落下一顆又一顆的星星。 燈光柔和的傾瀉在她蒼白無力的臉上, 最終那片只存在于魏輕語視線中的汪洋海域重新回歸了夜晚的寂靜。 季瀟的小臉重新陷在了那柔軟的枕頭中, 帶著那份薄荷味的安全感, 緊攥著魏輕語的手重新沉睡了過去。 夜色漸濃,魏輕語看著沉睡過去的季瀟絲毫沒有要抽出自己手的意思。 她輕輕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微微放空的腦海里不由得又重新回放起今天下午在火鍋店吃飯時她跟季瀟討論的話題。 等級越高的Alpha信息素的純度與侵略性就越高, 在原始社會的族群地位也越高。 而與此同時, 易感期給他們帶來的負面狀態(tài)也會越難以扼制。 魏輕語想著,又看向了已然進入熟睡狀態(tài)的季瀟。 那烏黑的長發(fā)被汗液沁濕, 又被溫暖的房間漸漸烘干, 成綹的貼在她的臉上,乖巧中又透著一絲狼狽。 平整的被子被側(cè)睡她的揉皺, 起伏的輪廓可以看得出她蜷縮起的身子。 Alpha罕見的脆弱與敏感在這一晚都揉在了她的身上, 卻又不覺得違和。 魏輕語瞧著,鬼使神差伸出另一只沒有被季瀟握住的手輕輕的撩開了橫亙在她小半張臉上的一綹長發(fā), 并將它同其他垂在臉側(cè)長發(fā)一同別在了那枚小巧的耳朵后面。 這下, 少女的臉完完整整的出現(xiàn)在了魏輕語的視線里。 那尚未褪下的紅暈還染在她的眼角眉梢, 甚至連方才擦過自己肌膚的鼻尖也泛著一抹微紅。 枕在枕頭上的一側(cè)小臉被臉下的長發(fā)掩蓋住, 若隱若現(xiàn)的rou感讓魏輕語的回憶忽然閃回。 她的視線從上往下同十歲那年在那個破舊廠房中一樣,一筆一劃的細細的描摹勾勒著少女的模樣。 當(dāng)記憶中的稚氣褪去,屬于Alpha的英氣在她的眉間鼻峰聚集。 那青澀卻又成熟的身體正跟著并不算平穩(wěn)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 只是與那日不同,面前的少女徐徐吐出的氣息不再是被人警告后的虛弱無力。 而是那帶著尚未完全褪去的曖昧灼熱,猝不及防的就落在了魏輕語偷覷的視線里。 桃子白蘭地的味道帶著烈酒的凌冽劃過魏輕語的喉嚨,將桃子的香甜留在了她的舌尖。 而這罪惡根源的唇,殷紅柔軟,微微虛張,嬌艷欲滴的像是剛從山上新摘下來的果子。 魏輕語望著,不由得生澀的滾了下干涸的喉嚨。 清冷的臉上泛著一抹紅暈,鬼使神差的向那張熟睡的側(cè)顏靠近。 氣息曖昧,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在胸口跳動。 只是當(dāng)那粉嫩的舌尖剛在擦拭過一側(cè)的唇瓣留下頹靡的晶瑩時,魏輕語忽然就怔住了。 安靜的房間里響著齒輪咔噠咔噠的轉(zhuǎn)動聲,那注視著季瀟的眼瞳也變得晦澀不明起來。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產(chǎn)生這種沖動的反應(yīng)。 為什么會在她無意識的求情后選擇留下來。 為什么又會在她剛才差點要標(biāo)記自己的時候產(chǎn)生妥協(xié)。 就好像真的期待她將自己標(biāo)記一樣 那從內(nèi)心深處榨取出真實欲望滴在少女荒蕪的原野上,給養(yǎng)出了一朵嬌艷又羸弱的花。 花蕊迎風(fēng)而顫,抖落出一片心動的凜冽香氣。 是喜歡啊 夜風(fēng)吹拂過寂靜的夜,枯枝上掛著的雪被風(fēng)吹落大地,在狹小的局部掀起一場小雪。 魏輕語眼神閃爍的看著面前這個陷入熟睡的少女,思緒有些混亂與糾結(jié)。 什么是喜歡? 欣賞、喜愛、仰慕這些情感都可以說是喜歡。 那什么才是源于愛慕的喜歡? 當(dāng)你開始對她身邊出現(xiàn)的Oga產(chǎn)生了嫉妒與敵意,就表示你對她喜歡已經(jīng)不純粹了。 我應(yīng)該允許自己喜歡上這樣一個曾經(jīng)將自己推入深淵的人嗎? 沉默從安靜的房間繞進了魏輕語的大腦。 這個問題,連魏輕語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就好像是剛才自己進門被季瀟反壓在門上的第一反應(yīng)。 她沒有信心,讓自己的內(nèi)心相信那段伴隨了她半年之久的噩夢不會再在自己身上重演。 魏輕語抬頭仰望著窗外的天空。 烏云被窗欞分割成許多份,月亮躲在最上方的一框天空中不愿出來。 她想,如果自己的這份喜歡是真的。 她多希望沉睡中的這個少女能再多給自己一些信心。 如果是假的 風(fēng)無聲無息的吹拂過漆黑天空,推動著那籠罩在這月前半夜烏云離開。 皎潔給烏云嵌了一層金邊,明星隨之散落進少女的視線,點綴在她漆黑迷茫的心野。 如果是假的。 她又多希望自己的判斷是真的。 . 金屬的潮濕鐵銹味從季瀟的四周傳來,憋悶的感覺壓在季瀟的胸口那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分外沉重。 她感受得到從身上傳來的痛感,只是不同于易感期的麻痹,那種痛感真切的像是發(fā)出痛覺的那個地方真有一個傷口一樣。 季瀟,你沒事吧 一聲清冷的聲音焦急卻又帶著些稚嫩的在季瀟的耳邊傳來。 她覺得這聲音熟悉極了,掙扎著從混沌中睜開了眼睛。 視線里少女的那張清冷孤高的臉變得小了許多,盈著一絲幼女的可愛rou感。 她正著急的看著自己,那青綠色的眼瞳里掛滿了淚珠,素來干凈的小臉上多了許多狼狽的灰。 季瀟有些摸不清楚狀況,手卻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 她看到那靛藍色的衣袖上面都是血痕,做工精細的料子不知何緣由的被扯得破破爛爛的。 季瀟覺得自己每動一下身體都在發(fā)疼,可那稚嫩的聲音卻在故作堅強:不疼的,一點都不疼 小魏輕語聽著,清澈的淚珠控制不住的從她的眼眶中掉落。 灰撲撲的臉蛋上留下一道格外清晰又刺眼的淚痕。 季瀟看著,不由得將抬起的手放在了小魏輕語的臉側(cè),一邊幫她擦拭著淚水,一邊叮囑道:還有,你是季瀟,我是魏輕語。 可是 小魏輕語還要說什么,季瀟的視線里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 他滿身都是煙氣,表情兇殘的僅用了一只手就將小季瀟從簡易的小床上拽了下來。 季瀟感覺得到一個什么冰冷的東西抵在了她的太陽xue,沉重的壓力狠狠地鉆著她的神經(jīng)。 她看得到小魏輕語臉上崩潰的表情,還有破碎的窗戶后特警人員的架在隱蔽角落的□□,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的就要從喉嚨掉落出來。 你媽的小兔崽子,你爸爸報了警害的老子跑不了,老子現(xiàn)在就崩了你! 砰! 男人的聲音跟槍聲同時響起,季瀟圓睜著的眼睛里瞬間濺落下了許多猩紅的血液。 小姑娘微張的唇瓣上沾染了男人的暴戾,殷紅的像是蒼白死寂中的罌|粟。 瀟瀟! 季青云緊張顫抖的聲音從遠處狂奔而至,季瀟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面猛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呼呼 明明只是一場夢,季瀟卻真實地體會到了原主當(dāng)時心中的恐懼。 少女的身體跟著急喘的氣息劇烈起伏著,喉嚨中仿佛還存在這剛才被擊斃的男人濺射過來的血腥。 空氣中游蕩的薄荷仿佛注意到了少女身上的不安,隨著季瀟氣息的波動,落在了她身上。 那味道輕柔溫和,帶著熹微的晨光,讓她寫滿了不安的情緒逐漸冷靜。 季瀟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易感期昏倒后的那個夢。 她好像總會在自己意識最脆弱的時候,回溯起這個身體殘存的關(guān)鍵記憶。 可是這些夢,對原主來說究竟是什么樣的關(guān)鍵呢? 易感期的混沌還沒有褪去,季瀟靠在床頭的軟枕上想不明白。 少女苦惱的輕嘆出一口氣,清涼的味道猛然順著她的舌尖滑到了她的大腦。 清涼卻又熾熱,像是昨晚沒有進行到底的曖昧,撩撥著季瀟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內(nèi)心。 她感覺得到舌尖上抵著大片的薄荷,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意識混沌的時候?qū)ξ狠p語做了什么。 少女那纖細的脖頸出現(xiàn)在季瀟的腦海里,被扯下一角的衣裙落出大片雪白。 薄荷明明清涼,可是當(dāng)那舌尖卷起一小口,卻又覺得像是蜜糖一般的可口。 季瀟覺得喉嚨像是灼燒過一般的熾熱,剛要抬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像是麻了一樣失去了知覺。 她奇怪的朝自己手臂的方向看去,視線里就多出了一顆有著一頭漂亮長發(fā)的小腦袋。 魏輕語正枕著自己的胳膊,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同夢里那個灰撲撲的不安落魄的模樣不一樣,少女那微微盈著一絲rou感的小臉上寫著安逸。 那微張著的唇帶著幾分如櫻花一般的淺粉色,看上去分外溫軟。 平整的床單被蔥白的手絞住,季瀟微微坐直了身子朝魏輕語的方向伏下。 緩緩又小心的吐出氣息帶著易感期尚未褪去的熾熱,金橘色的眼瞳寫上了對那枚毫無防備的唇起了歹念。 第50章 當(dāng)當(dāng)。 兩聲敲門聲在安靜的房間里突兀的響起, 季瀟繼續(xù)向下俯身的動作猛地就停了下來。 視線里,少女趴伏在床邊的身子輕輕動了兩下,好像馬上就要醒過來一樣。 小姐, 已經(jīng)七點了,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吳姨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又講道。 話音未落,魏輕語那警覺又敏銳的聽覺就將她的大腦喚醒。 季瀟來不及收起方才她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少女坐直的身子就驚險的略過了她探過來的臉。 那烏黑的長發(fā)擦過了季瀟低伏下的唇,留下一抹少女發(fā)間的暖香與薄荷。 撲通,撲通 是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劇烈的心跳聲。 季瀟失神的坐在床上, 絞著床單的手指不由得又緊了幾分。 小 可還不等季瀟回過神來,見屋里遲遲沒有人回應(yīng)自己的吳姨就徑直推門而入。 只是, 那個姐字還沒有說出口,吳姨整個人就在門口僵住了。 先拋開房間的這一地狼藉不說。 魏輕語跟她們家小姐大早上的出現(xiàn)在一個房間里,并且還是一個在床上, 一個在床邊, 還挨得這么近,就很不正常。 這這這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吳姨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臉上寫滿了驚愕。 季瀟看的一清二楚, 做賊心虛的呵道:我沒叫你來進來你怎么就進來了?! 我吳姨握著門把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她看著她們家小姐臉上的不知道是起床氣還是真的在生氣的怒意,硬著頭皮解釋道:快到上學(xué)的時間了, 我這也是著急 一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解釋結(jié)束,季瀟的心虛也消散而逝了。 她知道吳姨這是無心之失,沉了沉氣,提醒道:下次等五分鐘過后我沒有回應(yīng)你, 你再進。 是, 我記住了。吳姨趕忙頷首, 早餐已經(jīng)做好了, 小姐換好衣服就趕緊下來吧。 說著吳姨就握著門把要退出季瀟的房間。 一下秒,卻被魏輕語叫住了:等一下。 吳姨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看著魏輕語恭敬地回道:魏小姐。 昨天你們家小姐在易感期胃痛,今天給她早餐準(zhǔn)備清淡一點。魏輕語道。 吳姨聞言臉色瞬間緊張了起來,她一個健步?jīng)_進了屋子里,老媽子一樣開啟了對季瀟的關(guān)心道:什么,小姐你胃痛了,你是不是又吃了很多辣的?您小時候就不能吃辣的啊怎么還易感期了,您沒事的吧!我早就跟您 那絮絮叨叨的問候跟叮囑又一次降臨在了季瀟的頭頂,她聽著吳姨著滔滔不絕的話,忙伸手打?。何椰F(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就是,房間你今天記得給我收拾一下。 燈光在吳姨的視線中晃動,也是這時,她注意到了那根被丟在地上的Alpha專用抑制劑。 經(jīng)過魏輕語跟季瀟的提醒,這凌亂的房間一下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我一定會記得的,但是小姐您昨晚易感期一定被折騰壞了吧,要不要今天請假 吳姨的話還欲繼續(xù),一直坐在旁邊的魏輕語徑自站起了身。 她淡淡的掃過身旁那個被吳姨關(guān)懷備至的少女,平靜的講道:那我先走了。 那聲音平靜冷淡,如平常一模一樣。 只是帶著一絲被季瀟察覺到的剛醒時的喑啞。 燈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少女削瘦的后背,明明只過了一晚,季瀟卻覺得那寬松的睡衣愈發(fā)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