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皎然和凌昱走到彩棚前，見薛能也領(lǐng)著一位女史走來，一點也不驚訝，一路見禮，皎然已經(jīng)遇到許多“同行”。

    別人都是驚訝道“原來是你”，但皎然畢竟不是真的在道上混，只能強裝高冷，好在雪見姑娘在外界眼中，本也是高冷，因此也無人疑心。

    “天瑞?！毖δ芎傲肆桕乓宦?，他的彩棚就在凌昱隔壁。

    一路上凌昱有一搭沒一搭地停下來和人聊幾句，皎然已經(jīng)應(yīng)付自如，屈膝向薛能福了福，薛能在她身上上下下掃了幾眼。

    薛能和凌昱說著話，皎然的視線便落在了他身邊的女史身上。

    有時候皎然真是看不透薛能的喜好，如果說何婉兒是蒲柳之美，那眼前女子的身段，真是堪稱尤物。

    皎然想著真該叫陶芝芝來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整日總盯著她轉(zhuǎn)，問她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托薛能的福，皎然總算知道什么叫波濤洶涌，那抹胸里就跟藏了小木瓜一樣，又像掛在樹上熟透了，隨時都要掉出來，看得皎然老臉一熱，暗罵自己原來也是個色胚。

    人總是會對自己沒有的東西感興趣，有人會嫉妒，有人會欣賞，有人會羨慕，而皎然純粹就是好奇，所以和凌昱走到帳內(nèi)時，還時不時往右邊望去。

    觀看臺各自的彩棚間用竹片壓邊的紗簾隔開，紗簾輕薄，遮擋作用不大，朦朦朧朧的雖看不清所以然，但也看得見輪廓，以便左右能有所交流。

    當(dāng)然了，如果不想交流的話，這隔簾也是極好的借口。凌昱的棚帳右邊，坐的就是薛能。

    “你總在瞅什么？”凌昱循著皎然的視線看去，在她耳邊問道。

    第145章 第一四五回

    被發(fā)現(xiàn)了？皎然沒理會凌昱，順著他的手勁回過頭。

    “我知道你在看什么?！绷桕判χ嫠龑⑨∶闭?，放在腳邊。馬球賽開始后，就少有人走動了，露出眼睛也好透氣觀賽。

    皎然揭開一邊面紗，飲了一口茶水解渴，又重新拉起來扣回去，“球賽還未開始，能看什么呀？”皎然不承認。

    凌昱湊近皎然，在她耳邊笑道，“我以為你是眼饞人家天賦異稟呢?！?/br>
    皎然尷尬地稍稍往后仰，繼續(xù)裝傻，“你說什么呀？”

    “不要緊。”凌昱笑了笑，話越說越小聲，“過猶不及，咱們夠用就好。”

    皎然一時嗔圓了眼，臉上精彩得像是紅霞飛滿天，山莊小屋里的一切再次飛入腦海，皎然又是惱，又是羞，又是鄙夷，最后實在不想跟他爭辯，啐了他一口。

    好在這時場上“咚咚咚”三響鑼聲打破了這個對皎然來說很尷尬的場面，皎然強裝鎮(zhèn)定地從果盤里拿起一尾小魚干塞到凌昱口中，快快住嘴吧。

    凌昱很受用地不再說話。

    凌昱這邊兒是寂靜如冬，凌涵那邊卻是生猛如夏。

    沒辦法，凌昱就不是話多的人，皎然礙于身份，也不會對著場內(nèi)高聲歡呼，凌涵那邊就不同了，小姑娘扎堆的場所最是熱鬧有趣。

    “四哥，對對對，就是這樣，勾它，勾它。飛起來飛起來?！绷韬掷锬弥趫鐾庑∝?zhǔn)种匈I來的仙女傀儡人偶，伸直了手當(dāng)球棍耍，恨不能自己變成那根馬球棍子，助她四哥一臂之力。

    那聲音尖細，隔著半個場子皎然都能聽見?？上Я桕啪透镜竦钠兴_般，只盯著場中看，偶爾端起茶盅啜口茶，姿勢優(yōu)雅，不見波動，顯然早就見怪不怪，不像皎然，聽著聽著血液都跟著翻騰，也想出去挨著圍欄吶喊。

    “啊！進球了，進球了?！边@聲音刺耳得凌涵都忍不住偏頭一看，居然是衛(wèi)星，喊得比她還大聲，真是聒噪，凌涵皺了皺鼻子，因為進球的不是她四哥那一隊。

    小姐妹都有自己的宗親關(guān)系，很不巧，衛(wèi)星的堂哥和凌涵的四哥不是一隊，所以接下來的場面可想而知。

    小廝將球投回場中，馬蹄漸亂，凌涵又燃起士氣，一聲賽一聲地喊得比衛(wèi)星還高，好像場中有人在比賽，場外也有人要切磋一番般。

    衛(wèi)星心中卻是憋屈，從入場秦蕓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原也是坐在帳內(nèi)的，這天兒明明不算冷，就是因著日頭烈她才不想出來，但身旁的人仿佛散著寒氣，衛(wèi)星不知何處得罪了秦蕓，也不敢徒礙眼，惹不起躲得起，只能借機出來搖旗吶喊了。

    圍欄邊早就站滿了人，若是年前的秦蕓，也會跟著小姐妹湊熱鬧，安有在帳中獨坐的道理，可惜童貞捎著童心一道逝去，有些熱情是再也回不來了。

    秦蕓眼神飄忽地望著場內(nèi)，別人進球搶球看在她眼里都索然無味，若是凌昱哥哥能再上場就好了。

    她已經(jīng)想不起來是幾年前的世家馬球賽了，彼時凌昱剛歸京，城中少爺對這位一年在京城露面不過兩三次的少年郎還稍陌生，有同他自小相交的，有持觀望的，也有難掩揶揄之色的。

    男兒家的別苗頭來得原始和直接，要讓對方心服口服也來得簡單，直接真刀真槍見功夫就完事，男子本質(zhì)慕強，這種慕強還同女子的有所不同，各有各的精彩。

    那次馬球賽，凌昱風(fēng)頭無兩，領(lǐng)著球隊橫掃全場，讓對方未進一球，也讓還是個矮冬瓜的黃毛丫頭秦蕓，看得直愣愣，原來這世間，有人比她父親還英勇強大，且那人的氣度和風(fēng)華，與京中貴子如此不同。

    可惜這樣的男子，這會兒身邊的女子不是她，秦蕓嘆息地朝左望去，但一層紗簾阻隔，臨間都看不清個囫圇，何況隔了好幾個彩帳、掩下層層紗簾的，秦蕓望穿了秋水，凌昱和皎然也不知隔壁有人在煮相思豆。

    兩支隊伍勢均力敵，皎然的眼睛隨著那顆小小地球飛轉(zhuǎn)，馬多棍雜，皎然的心是隨著那顆球一上一下，擰手屏息，心中暗道馬脖子上，和隊員手腕綁著綠布巾的綠隊可千萬要爭氣啊。

    因著入場時，皎然隨手在場外竹林邊設(shè)的賭球處買了張綠隊的贏票，所謂綠肥紅瘦嘛。

    這賭球處乃由官方設(shè)置，若是賭贏了，出場時能去返獎，也就是瓜分小錢錢。辦馬球賽的人家沒有因所邀皆是貴人就抬價，所以賣票的市民不少，大家都圖個重在參與，不過也正因有所擁簇，場內(nèi)場外觀眾是熱情高漲，鑼鼓喧天。

    雖說銀錢不多，不過隨手買個樂呵，但一打鼓開場，皎然就很認真地為綠隊擁躉，她可是很有游戲精神的，可惜她捏碎了拳頭，最后贏得卻是紅隊。

    皎然悲傷地嘆息，果然肥的都是用來宰的。

    “看來我就沒有撿便宜的命?！鄙陷呑淤I彩票，她也是真的在做慈善。皎然報復(fù)性地將手中淪為廢紙的贏票撕成兩半，扔到裝果殼的托盤里。

    一通鼓響，勝隊隊長領(lǐng)著隊員策馬一圈，享受觀眾毫不吝嗇的恭維和掌聲，這馬球賽就算結(jié)束了。皎然往旁邊看去，凌昱正兩指夾著那張贏票摩挲，人家的贏票，那真是“銀票”，不像她，空有齊名。

    凌昱也望向她，“你想要我的票？”

    說起來這張贏票還是皎然不要，才塞到凌昱手里的，進場時皎然雨露均沾地各買一張，美名曰替凌昱買，其實是挑了一路，最后自己選中綠隊，凌昱純屬撿漏了。

    皎然搖搖頭，表示自己愿賭服輸，但凌昱將紅票子收回掌心時，皎然眼里又流露出“你怎么不給我”的眼神。皎然很cao心地下結(jié)論，凌昱將來當(dāng)是娶不到媳婦了。

    初散場時最是喧囂，皎然和凌昱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準(zhǔn)備等人潮散去再悠哉離場。

    正說著話，不遠處就傳來一聲“三哥”，皎然順著凌昱的眼睛看去，就見一隊藤甲還沒卸的少年郎，抱著各自的頭盔往這邊來，為首一人朝凌昱揮手，手上系著紅布巾，正是拔了頭籌的紅隊。

    而這人皎然很巧地也認得，乃是凌昱的四弟凌昊，上回在城外打馬球，凌昊和他們是敵隊。

    那凌家四公子雖看著不大，滿是書生氣，面色要白凈些，但身姿瞧著比后頭幾位英武不少，當(dāng)也是文武兼學(xué)之人，皎然心想凌家這家風(fēng)還真不錯，心里正點著贊，眼風(fēng)往后面一掃，心肝就直顫。

    要死，崔子衡怎會在此？皎然兩眼一黑，結(jié)果又看到著便袍的石敬澤從另一邊快走而來，迎上崔子衡就是朝肩上來了一拳，顯然同崔子衡是一窩的，皎然真是快暈過去了。

    這架勢，一看就是逃課來玩的，皎然心想好家伙，她還以為石敬澤在書院懸梁刺股，心中多有憐憫呢，結(jié)果倒好，居然跑來踏青了。

    上場時球員都戴頭盔披藤甲，辨認身份只能靠背后胸前繡的“甲乙丙丁”，皎然也不知道崔子衡竟然下場了。

    崔子衡和石敬澤并非同窗，崔子衡上的是太學(xué)，石敬澤進的是封閉式私塾，皎然當(dāng)下也沒空思考是誰拐走了誰，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掩護。

    皎然手一伸就想拿帷帽來戴上，臉上雖掛著面紗，但凌昱說過她這雙眼睛太好認，上回才替她描了飛翹的眼線，今日沒化妝，皎然怕在崔子衡這個鄰居，特別是在石敬澤這個大熟人面前露出破綻。

    沒想到凌昱卻按住了帷帽，皎然扯了扯，“快給我。”

    凌昱不答言，只靜靜打量皎然，皎然都快給他跪下來了，“凌昱！你快松手?！焙迷谑礉伤坪鹾痛拮雍庹f著什么，隊員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顯然是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沒出來，正把這份喜悅分享給石敬澤，一行人腳步減緩，給皎然爭取了些時間。

    “給你可以?！绷桕艑⑨∶蹦迷谑掷?，“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兒?！?/br>
    皎然割地賠款地點頭，“喊爹爹都行?！?/br>
    凌昱笑道，“我可生不出你這樣的姑娘來?！比缓蟾驳金ㄈ欢呎f話。

    皎然宛如被凌昱的話燙到了般，飛速收回脖子，臉早已紅得有如猴屁股，看向越走越近的隊員，又看了眼還盯著她看地凌昱，皎然氣呼呼地紅著臉瞪他，凌昱則饒有興趣地欣賞皎然這幅模樣，最后皎然囁喏著說不出話，只低頭摸垂在地上的珠串以做掩飾：“那，你快給我戴上?！?/br>
    少年郎，特別是滿腔熱血無處揮灑的少年郎，向來有路都不會好好走，皎然系好帷帽抬起頭，就見還沒走到圍欄前的紅隊一窩蜂猶如屁股著火般開始助跑，一個個像上趕著去下湯的水餃，撲通撲通地從場內(nèi)躍到場外。

    “三哥?！绷桕灰簧蟻砭拖冉o凌昱行禮，一行人也跟著乖巧行禮喊“三公子”。

    “怎么不去把藤甲摘了?！绷桕诺?。

    凌昊向前邁了一步，“幸虧有三哥提點，我們才能包抄防守，試探出對方主攻手的弱勢，出其不意拿下這局?！绷桕粋?cè)過身子，向凌昱介紹身后的隊員，“弟兄們都想來和三哥探討一番戰(zhàn)術(shù)，怕回來遇不見三哥，便穿著藤甲來了?！币簿褪橇桕皇亲约胰?，才會說是探討，方才其他人說的，可都是請教。

    凌昱倒是很平易近人，還真就招手示意大家坐下，黑壓壓一票人坐在本就不大的彩帳里，總結(jié)前事，以瞻后事。

    因為隔著面紗和帷帽，皎然并不怵崔子衡和石敬澤會認出她，端坐著聽凌昱跟他們講解，沒想到凌昱把每個人的表現(xiàn)都記得一清二楚，連崔子衡腳有輕傷這都看出來了。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是一愣一愣，隨之便如醍醐灌頂般點頭如搗蒜。

    皎然不想看“竄竄”兩眼直發(fā)光的石敬澤，真是沒出息，所以就把眼睛挪到彩棚外，看遠處的佛塔，再看近處來往的人群。結(jié)果秦蕓姑娘就走入畫中，秦蕓擰著帕子，反反復(fù)復(fù)踱了兩三個來回，路過時按捺不住地偏頭在找凌昱的身影，但帳內(nèi)黑壓壓一群少年，哪能引到凌昱的注意，眼里只流出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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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第一四六回

    “蕓姐兒，我們該回府了?！睆男「厥|的mama走過來勸道，“耽擱晚了，夫人要急了?！?/br>
    秦蕓是武將之女，武家養(yǎng)女不如文家講究，本也是沒有這么多框框繞繞，秦蕓從小就不是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姑娘，也仗著懂點三腳貓功夫，家人從不拘著她。

    但好船者溺，好騎者墮，一朝失蹄，就栽了個頭破血流險喪命的大跟頭。上元節(jié)那夜，秦蕓無小廝跟隨，只帶了兩個貼身丫鬟，才會入了狼口。秦雙悔不當(dāng)初，可世上哪有后悔藥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秦蕓爹娘從此立下鐵規(guī)矩，該何時歸家就何時歸家，出門也是前擁后簇，怕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不過跟進場內(nèi)的，就只有mama和兩個新的丫鬟。

    彩帳里塞滿了人，秦蕓眸子里蓄滿落寞，家里人把她盯得緊，尋常別說想見凌昱，便是出門都比登天還難。是以，她本打算借著今日馬球賽趁機和凌昱說說話，這樣滿是年青人的場合，男女之防比平日里松泛不少，但她等了許久，都沒見那彩帳里的人有要退席的意思。

    秦蕓聽了mama的話，垂了垂眼皮出神片刻，然后仿佛木偶人一般懨懨地行出馬場。

    回到將軍府，剛踏進閨房，秦蕓就“啪”的將木格門甩出個震天響，丫鬟紅兒走在后頭半步遠，要是再向前一步，那臉恐怕就要被拍成平地了。

    “姑娘，姑娘?！奔t兒邊敲門邊喊，自打伺候秦蕓開始，就沒見過一個好臉色，她不敢敲得大聲，所以這廂敲門聲全都掩蓋在里頭碎裂一地的聲音里。

    這得多氣才能摔這些寶物來消氣啊，紅兒淳樸地想著，她是臨時從后院打雜處調(diào)來伺候秦蕓的，人實在得很，但人實在不代表就不靈活，紅兒實在勸不住，便飛跑著求到前院去。

    秦雙也是才踏進前院，官服還沒來得及脫下，聽了紅兒的話，就領(lǐng)著夫人蘇氏步履匆匆來了秦蕓的院子。

    推開門，屋內(nèi)宛如狂風(fēng)過境般，尋不到一處空地落腳。秦蕓正靠坐在金漆紫檀拔步床邊上，妝容散亂，兩眼空洞，眼角還掛著淚痕，乍一瞧，哪像個十五歲的姑娘，大約喪父也就是這神情了。

    孩兒的淚雙親的血。秦雙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樣，揮揮手示意，蘇氏立即轉(zhuǎn)身將下人都支出院子。

    秦雙踩著細碎的瓷片往前，嘴里喊著“蕓姐兒啊，都會過去的”，聽到這話，秦蕓眼淚又跟珠子似的往下滑，她本就憋著口氣，這下抬起雙臂飛快扯下本就松散的發(fā)髻，用盡全身的氣力丟到秦雙身上。

    秦雙嘆息一聲任由她使氣，彎腰撿起落在腳下的假發(fā)髻。這是一個姑娘家用的丫髻，小巧玲瓏，因用的全是真人發(fā)絲，做得栩栩如生，但比起秦蕓天生的烏發(fā)，還是差了些。

    為了讓假髻固在腦袋上如假包換，秦蕓的真發(fā)和假發(fā)髻粘的極緊，可想而知秦蕓方才那一扯，是用了多大的力氣了，原本打著頭油貼著腦袋的頭發(fā)被扯掉一些，釵環(huán)掉了一地，還有幾縷頭發(fā)炸開，為何說是炸開，那是因為所剩的頭發(fā)不過稍稍蓋耳，這樣的長度，又抹了油，是不可能柔順垂下的。

    沒有人想看到這個假發(fā)髻，但秦雙還是撿起來放到幾案上，這是秦蕓千挑萬撿才愿意戴上的一個，“蕓姐兒，往事已矣，人要向前看啊?！?/br>
    秦蕓傷心欲絕地抬起頭，出氣地將拳頭都使在他父親身上，“都怪你們，都怪你們，你們?yōu)楹螞]有護住我，為何不護住我……”

    “是爹爹的不對，是爹爹無能?！鼻仉p紅著眼睛，就這樣任由女兒泄氣，如果可以就這樣消氣的話。

    直到快使不出氣，秦蕓才靠在秦雙腰間哭得昏天暗地，淚打濕了一大片衣裳，漬出更深的顏色。

    秦雙抬手想要安撫地摸摸女兒的腦袋，忽而怔住，最后落在了秦蕓背上，“孩兒啊，一切都會過去的，等……”

    “過不去了?！鼻厥|哽咽著搖頭，“他不要我，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