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當(dāng)家 第9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天下第一嬌、電影黑科技、穿成邪神之后、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我靠茶言蓮語拯救師尊(穿越 重生)、渣了仙尊后我跑路了(穿越)、明明是被攻略者卻把所有人攻略了怎么破、重生之易南淮(修真)、我靠凡爾賽征服修真界(穿越)、白月光替身下崗再就業(yè)
墨書筠急得撲閃著淚汪汪的眼睛看向元祐帝,“我……”沒有。 許是這眼神取悅了他,墨書筠還沒說完,本就薄透的紗服忽地被“嘶”的一聲碎成兩半,眨眼間就被壓成砧板上的魚rou,元祐帝將她雙手反剪在腦袋上,用撕碎的薄紗捆起來,“可你沒得選了?!?/br> 金鉤帷紗外,罩燈燭帳里,映著床內(nèi)交疊的身影。 外間垂首靜靜豎立在木架門外的司寢秦桑和燕草,司寢是專司皇帝帳內(nèi)事宜的,早就見怪不怪,但聽著里間傳來如獵物顫抖求饒的喘氣聲,難得臉紅了一回。 這都過去許久了,那動靜還未歇,難免就翻了翻眼皮偷偷瞧了一眼。 一見那帳中弓立的人影,羞得眼睛像被燙到一樣趕緊又收了回來,正巧就對上對面專司記錄起居事宜女史嬤嬤凌厲的眼神,馬上又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什么都看到什么都沒聽到。 若要說最了解后宮第一動向的宮人,不是整日在皇帝身邊的內(nèi)侍,也不是后宮之主,反而是這些夜里伺候在皇帝帳前的女官。 皇帝白日里自然是睥睨萬物的九五之尊,也只有這夜里的房內(nèi)事,才能瞧出他些許的不同,這不同雖然只有丁點(diǎn),但與往常完全不同。這些年元祐帝行房,就跟上衙門打卯一樣,定時定點(diǎn)公事公辦,似乎那些妃嬪都是一個人,便是跟了皇帝多年的余妃也沒勾出些不同,只一套流程走下來便換被單安歇。 侍寢侍寢,多的是皇帝一動不動由著妃嬪伺候的,不然初進(jìn)宮時,也不會有那么多知事嬤嬤在紙上談兵地教導(dǎo)秀女該如何如何取悅龍體了。 在秦桑和燕草來看,元祐帝可從沒這樣猴急過,雖說這些司寢只效勞和聽命于皇帝,從不用看后宮妃嬪的臉色,但此時也在心中暗自記下,以后要多關(guān)照這位新秀女。 及至將要準(zhǔn)備上朝,里間才云雨停歇。 秦桑和燕草見皇帝攔腰抱著墨書筠站起來,趕緊掀簾入內(nèi),墨書筠包在皇帝的外袍中,但依稀可見身上的紅痕。不過秦桑和燕草早練就了視若無睹的本事,收起濕漉漉的床單被褥,換了一套干凈的,見皇帝未有表示,便準(zhǔn)備喚來司衣司飾將墨書筠抬回西殿,按禮制,侍寢的妃嬪若未得皇帝準(zhǔn)許,是不能留在殿內(nèi)的。 但還沒邁出去,就被皇帝攔下了。墨書筠累得在耳邊敲鑼打鼓都醒不來,昏昏沉沉地就在龍榻上睡過去了。 秦桑和燕草又默默加深了方才的想法。 果然次日,后宮又多了一位正三品的淑婕妤。這批新入宮的秀女可是風(fēng)光無限,十人里就出了三位婕妤,余妃怕被后浪拍死在墻上,但想起如今皇室宗親單薄,又不得不告訴自己,皇帝這是在努力耕耘以充后宮興旺子嗣。 也是因著元祐帝的后宮清冷太多年,這些年來來來去去就那幾位妃嬪輪著伺候,這番一下多了十余位新人,才會叫人一時難以適應(yīng)。 不過不適應(yīng)也得適應(yīng),接著一段時日,皇帝翻來覆去都沒翻出那三位婕妤的牌子,可把有的人給苦的喲。 有人咬碎一口牙,也有人滿面春光。所謂一子出家,七祖升天,墨書筠得寵的金光,很快就照拂到皇城外的家人身上。 皇帝賞金賜銀,楊宗年要到墨家宣旨的消息傳來,皎然和陶芝芝迫不及待地就手拉手到墨家門口湊熱鬧,前來圍觀的街鄰可不少,雖說只是個婕妤,但卻擠出了坊里有人中狀元一樣的架勢,設(shè)案燒香,敲鑼打鼓,就差將坊門上“通義坊”三個字換成“狀元坊”了。 待到楊宗年領(lǐng)著墨書筠的丫鬟進(jìn)宮去伺候原主子,皎然在墨家二老的招呼聲里,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沒被忘記呢。 皇帝的賞旨自然和皎然無關(guān),不過墨書筠卻拖報喜的內(nèi)侍帶來了厚厚一封信,皎然如獲至珍地捧著信,盡管只隔著一層宮墻,但短短三個多月卻像過了半輩子那么久。 此刻見信如見真人,和陶芝芝“蹬蹬蹬”又跑回四季園里細(xì)細(xì)品讀起來,不過信中也沒什么大事兒,只娓娓道來入宮幾個月的點(diǎn)滴。 剛?cè)雽m時,墨書筠因出身平平日子可不好過,宮內(nèi)無娘家打點(diǎn),被世家貴女當(dāng)成下等宮女使喚,起初每日有滿滿的教習(xí)功課那還算好。南靜王那段喪期才是難熬的,滿院子秀女扎堆湊趣,自認(rèn)金貴的不屑與這種土里出來的人打交道,怕沾上土味兒,是以墨書筠無聊得可憐,白日里對著宮墻數(shù)磚瓦,夜里望著蒼穹數(shù)星星,還要處處忍讓被欺侮。 熬啊熬喪期總算過去,元祐帝重提選秀,臨殿復(fù)看選定了二十余名秀女,剩下的打回本家自行娉嫁。 而那二十余名選中的秀女,又并非人人都能留在宮里的,只納了十位充盈后宮,其他的或指婚給未定親的宗親,也有的進(jìn)了尚宮局當(dāng)女官,而當(dāng)初欺凌墨書筠的那三位貴女,一同被指給京中一位未婚郡王。 實在是妙,既然關(guān)系這么牢靠,那不如試試三姊妹共侍一夫,瞧瞧誰還能瞧不起誰,皎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看到這里,陶芝芝一顆心也總算舒坦了,“可讓我提著一顆心呢,我方才還怕書筠jiejie以后要和這些勢利眼在后宮碰頭呢?!?/br> 盡管墨書筠筆墨間如寫策論一樣,但皎然仿佛能透過這張紙,看到墨書筠嘴角那淺淺的微笑,不過后頭的話,就讓皎然展眉變成皺眉了。 墨書筠在信中充分肯定了皎然教給她的生存技巧,“天威難測,不怒而嚴(yán)。圣人常常問話,我卻不知如何作答,又恐說多錯多,幸然meimei知我嘴笨,便沉默不言。只是因此圣人似乎時喜時怒。實在不懂,果然伴君如伴虎。” “你還給書筠jiejie當(dāng)軍師?。俊碧罩ブブ钢胖械脑拞柕?。 “真是本末倒置,孺子不可教也。”皎然痛心地扶額,墨書筠賢淑聰慧卻實心眼,家中人口簡單不知太多彎彎繞繞,自己怕她在后宮一堆人精里吃悶虧,那時才老神在在地跟她念叨著“沉默是金”。 可她并非這個意思啊,誠然皎然說那話時,腦子里想的是后宮的妃嬪宮女,哪知道墨書筠用來對付皇帝了。皎然甚是捉急,皇帝既都強(qiáng)讓她進(jìn)宮了,哪還會因說錯幾句話就同她置氣的,只是內(nèi)侍已經(jīng)回宮,這時想提筆寫信點(diǎn)醒墨書筠也慢了。 皎然揭開另一頁紙又接著往下看,心道后宮生活確實無聊,想墨書筠一個向來話不多的女子,竟然一氣呵成寫了這么多字。不過想來也是,這幾個月獨(dú)來獨(dú)往憋得慌,再不讓說個痛快都要憋出毛病來了,等綠枝進(jìn)宮去伺候,有身邊人說貼心話,應(yīng)該就會好多了。 信的最后是好幾張墨書筠的畫,畫的都是宮中時興的衣裳簪飾式樣。這是入宮前二人就通好氣的,里應(yīng)外合用錢生錢。 雖說墨書筠進(jìn)了宮,但墨家還有鋪?zhàn)由?,墨書筠不想讓父母關(guān)鋪大吉,總歸手中有事做,二老才不會思念成疾,賺多賺少都無礙。 以前是墨書筠在替墨氏畫圖樣,畫鋪的生意也是她在打理,如今入了宮,衣鋪有墨氏打理,書畫鋪也有活計守著,但制箋制樣就難假人之手了。二人便商議著平日里由皎然抽空照看,皎然忙中得閑本就愛繪畫,制箋實乃陶冶身心的雅事,所以也不視之為負(fù)擔(dān),欣然接受這個任務(wù)。 時下貴婦貴女最愛效仿宮中妃嬪娘娘的打扮穿著,這京城的衣鋪哪家生意好,端就看誰家消息靈,不過最時髦的衣裳布料也稀罕,所以墨書筠只傳圖樣給皎然,再由皎然和墨氏斟酌著取長補(bǔ)短,世上誰人不愛俏,便是民間女子,也從不吝嗇置辦衣裳的銀子的。 次日,皎然便拿著一堆圖樣去果子巷的墨家衣鋪找墨氏。 第164章 第一六四回 墨氏做了幾十年衣服,于新奇好看上可能沒有小姑娘般的出奇巧思,但這些年制的多是百姓衣裳,因此在實用性和耐用性上比皎然更會考量,稍稍翻看過圖樣,便指出幾處欠缺的地方。 皎然點(diǎn)點(diǎn)頭,提筆另起一張紙作改動。 “原樣也是極好的,然丫頭啊,這張也給蓮姨留著,改明兒制一套出來,那些官夫人金貴人看了都要眼睛一亮的?!蹦闲τ乜粗诶L圖的皎然道。 皎然知道墨氏這是怕她氣餒,又怕碎了小姑娘的玻璃心,所以又夸又贊地在呵護(hù)她的小心靈呢,皎然朝她甜甜一笑,“阿然都聽蓮姨的?!?/br> 墨氏摸了摸皎然的雙平垂掛髻,“你這丫頭,生得這般好,卻比我這個半截入土的人還素凈?!闭f著就從一旁取來兩截紅綢絲帶,一邊一個親自給她戴上,“瞧瞧,小姑娘就要這樣五顏六色的才好看,可把多少人都比下去了?!?/br> 其實皎然覺得自己腦袋上并不寡淡,彩絮兒替她簪了一支珠藍(lán)玉翠的蝴蝶釵子,但在墨氏眼里,顯然不夠繽紛,皎然眨了眨眼睛,好久沒這般當(dāng)年畫娃娃了。 墨書筠入宮后,許是滿腔母愛無處揮灑,墨氏看著愛嬌可人的皎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歡,擰了一把她的臉,喚人給皎然端來茶水點(diǎn)心,一時鋪內(nèi)有人光顧,便留皎然在柜臺前作畫,自去招呼。 說不得墨家這間衣鋪,在京城里雖不算名聲響亮的,但因著地段好、時日久、細(xì)致精巧又兼賣其它小飾物,生意沒有差過,許多官家貴人出來溜達(dá),也愛鉆進(jìn)這些鋪?zhàn)永锾蚤_心。 皎然只抬眸掠過一眼,就接著低頭做自己的事兒,東城的丁宅已經(jīng)建得七七八八。 不對,如今應(yīng)該叫“十二間樓”了,原還想東邊再有一個四季園的,東邊西邊大園小園遙遙相望,但若再叫四季園,便做不到皎然想要的獨(dú)具一格的效果,思來想去,便喚作“十二間樓”。 十二間樓前后真有大屋頂十二座,花園內(nèi)步移景異,又有十二處觀景,取“十二樓藏玉堞中,鳳凰雙宿碧芙蓉。流霞淺酌誰同醉,今夜笙歌第幾重”1的意境,取名不易,可費(fèi)了皎然不少精力。既然名字已經(jīng)定下來,牌匾便可雇人雕刻,園中各類擺設(shè)裝景置物也要著手準(zhǔn)備了,收尾工作一件件十分瑣碎零散,皎然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 事成一堆,手中的動作自然也就快了,圖樣畫好,皎然動了動發(fā)酸的腳準(zhǔn)備放下筆回四季園,就聽鋪里的人說道,“學(xué)堂總算休沐了,過幾日我要去城外別苑避暑,清jiejie和阿思可要一起去?” 其中一個矮一點(diǎn)的姑娘一臉求之不得,“好呀好呀!阿瑩?!边@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人嘴里的阿思了,“今年爹娘不去避暑,也不讓我自己去,等我回去和他們說說,不過……也不知他們讓不讓。” “不怕,我讓娘親去和舅舅說,他一定會答應(yīng)的。”說話的是那位阿瑩,說著又朝一直站著不說話的那位姑娘道,“清jiejie可要一起去?” 文昭清紅著臉沒有說話,倒是meimei文昭思藏不住話,抱著jiejie的手臂一臉悄悄咪咪地和那王瑩道,“清jiejie去不了,姨婆要帶清jiejie去嘉禾公主的生辰宴。” 聽到這里,皎然將剛剛微微抬起的屁股放了回去。 文家和凌家可不沾親帶故的,王瑩心領(lǐng)神會地眨了眨眼睛,“前頭我就聽姑姑和娘親說過……” 還待要說,就被文昭清嬌嗔一聲打斷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倆就別亂說了?!彪m然是嗔怪,但那臉上的紅暈卻能看出她對這次相看的向往。 “瞧瞧,清jiejie難為情了?!蓖醅撐嬷煨又系?,“我還聽姑姑和娘親說,是那凌家的老祖宗看中的jiejie,我看八九不離十,準(zhǔn)能成?!?/br> 皎然鼓著腮幫子輕輕撇了撇嘴,文官清流,確實和凌家這樣鮮花著錦的權(quán)貴世家很般配,你主外來我安內(nèi),看這位清姑娘身上的穿衣妝飾,清雅簡樸,舉止也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能持家的宗婦。 皎然又想起當(dāng)初凌昱說的什么來著,“我倒是喜歡你的不賢良淑德、不知書達(dá)理、不八面玲瓏、不乖巧伶俐”,也不知道有幾層真心還是凈睜眼說瞎話。 “咦,清jiejie你瞧瞧這個?!?/br> 三人邊說邊行來到柜臺前,皎然鼓起的臉消了回去,柜上整整齊齊擺著一排金絲團(tuán)扇,扇面光滑綢亮,玉骨清香,還帶著一股新鮮竹子味。 “好別致呀?!蔽恼阉寄闷鹕茸訐u了搖,“還有一股香氣。” 當(dāng)然別致了,那紗面圖案都是繡娘一針一線繡上去的,太厚顯悶,太薄缺乏層次,“剛剛好”三個字向來最難,圖案又皆是皎然畫的獨(dú)一份,這可是在別處多少銀子都買不到的。 “不如多買幾把回去,也好送人?”文昭清捧著扇子自言自語道。 王瑩嗤地笑了,“國公府好幾位姑娘呢,jiejie可要掏私房錢了?!?/br> 文昭清跺著腳打了王瑩一下,“你這小蹄子,誰說我要送給她們了?!?/br> “好jiejie!”王瑩拉著文昭清的手撒嬌,“我這是夸你呢,國公府的小姐什么沒見過,別的東西指不定瞧不上,貴的我們又買不起,還有諂媚之嫌,不如花點(diǎn)心思討討巧?哦?你說是吧,阿思?”王瑩向文昭思挑眉。 文昭清沒再理會兩人的促狹,指尖來回在柜上滑過,挑了好幾把,最后又猶豫不定地道,“可是,挑哪一把好呢?” 顯然這就是在給自己挑了。 “不如就選這把吧?!别ㄈ恍χ赶蚱渲幸话焉介g春雪圖,云海朝陽,白中點(diǎn)紅,正是之前在山莊所繪的賞雪圖,這一把就更難制,山雪朦朧,重在意境。 見文昭清投來詢問的眼神,皎然又道,“夏日清幽最珍稀,見雪似景,即使不身臨其境,卻也讓人眼前一亮,冬念夏、夏盼冬,如此別具一格,且這把扇面最費(fèi)工時,雖貴了些,但做得少,在哪兒都是吸睛的。”皎然這可是肺腑之言,當(dāng)初凌昱也夸過這幅畫來著。 文昭清欣然接受了皎然的建議。穿衣妝扮上她們自不比勛貴人家,但若有這種別致玩意兒,瞬間就能拉進(jìn)姑娘家之間的距離。 替墨氏做了一筆生意,皎然迫不及待地回到四季園的花園里,果然只有這里才是真正屬于她的。 一進(jìn)水榭,還沒走到鋪在地上的竹席邊,皎然就順溜溜地將腳上的鞋履踢到一邊,左一只右一只,光著腳丫子走到榻邊,端下一個茶壺,坐到地上喝茶,可謂豪飲。 什么賢良淑德,什么知書達(dá)理,什么乖巧溫柔,全都見鬼去吧! 夏日里皎然不愛坐在榻上,地上鋪了兩張葦草席,一張擺矮桌案讓她席地而坐,一張給皓哥兒翻滾鬧騰。皎然嘴里沒停,手里也不停,她要將十二間樓的方案計劃擺件布局全都寫出來,今日的皎然,實在是興奮又勤奮。 夜里凌昱走進(jìn)來,就看到正埋頭奮筆疾書的皎然,見他進(jìn)來,只抬頭掃了一眼又埋頭苦干了。 凌昱走過去拿起剪子,將燈芯剪了剪,“怎么這時還忙?燭火下寫字看書傷眼,有什么不能等到白日里做?”說完又揀起早被皎然擱置一旁的茶爐,開始澆洗茶具,燒火煮茶。 皎然對凌昱這種熟門熟路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的行徑頗為無語,只是口確實也有點(diǎn)渴了,就由他去了,回了一句“正寫得興起了”便接著寫寫畫畫。 凌昱在皎然對面坐下,也不說話,悠然自得地泡茶飲茶,而皎然寫也不是一直埋頭寫,腦子要轉(zhuǎn),眼睛要動,間或就要抬腦袋歪頭想一想,或是調(diào)整坐姿把腿伸直再收回來,坐如山對皎然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 如此偶爾抬頭,難免就要和凌昱對上眼,也不知這人怎么了,皎然每回抬頭,都能和他對上眼神,是沒地方擱眼睛了還是怎樣? 倘若直接撇開頭不去看凌昱,皎然又覺得十分刻意,像是故意要避開他似的,便每回都輕飄飄地從他臉上掃過,最后再回到自己的紙筆上。 相比起皎然的多動好動,凌昱則顯然十分自得,一直端坐著一動不動,等不知喝了幾杯茶后,皎然終于忍不住將筆擱回黑石筆架,才聽他道:“怎么不寫了?” 你說呢?臉上追著一束光,試試能不能寫得出來? “你能不能別看了,影響我發(fā)揮?!别ㄈ还蜃饋砘顒踊顒幽_掌,幽幽地抱怨道。連皓哥兒都懂得jiejie在掙錢忙活時,不能來打攪,屁顛屁顛地去找彩絮兒玩兒呢。 凌昱聞言一笑,“總覺得看不夠?!?/br> 皎然很想暴躁地薅頭發(fā),不過既然凌昱心情這么好,她不介意來談?wù)務(wù)聝骸?/br> “十二間樓那邊兒,廊柱樓閣都搭好了,只差些修飾收尾就能封頂,我想著差不多也能和萬象春去走走,好確定準(zhǔn)備買的置物器具了?!别ㄈ浑p手搭在大腿上看著凌昱道。 為了趕在中秋節(jié)前竣工開新,萬象春是多線齊進(jìn),每一處都有土木工匠在干活,而不是像此前四季園一樣,只有一支工匠隊,做完了這處的活兒,再去做另一處。人多混雜,又都是男子,此前皎然要去視察,凌昱都不讓她去,那些人又只認(rèn)萬象春,皎然想悄悄去都進(jìn)不去,是以才有此問。 凌昱提起茶壺給皎然斟了杯茶,慢悠悠道,“等落成再去也不遲,落成后離中秋還有好長一段時日。磚石木塊無眼,你去了反而給萬象春添麻煩,有什么沒底的成算讓萬象春替你跑腿就好了?!?/br> 皎然掛著嘴重新盤腿坐下,“我就想看看。” 凌昱像是沒聽到一樣,頓了頓又道,“不然我給你派個跑腿的可好?找個女兒身的確實方便些,你也該放放權(quán)了,別什么都攬到自己身上,培養(yǎng)個信得過的來替你在人前跑動,往后才方便些?!?/br>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皎然覺得不讓她自己走過場看一看,就是最大的不便。皎然暗自想著她就不該先問凌昱的意見,還是要先斬后奏,趕明兒哪一日找飛月帶她夜里爬墻,翻進(jìn)去看一看才好。 “對了,你母親信中可有說何時回京?”凌昱突然放下茶杯問道。 “不知?!别ㄈ恢缓喍痰貋G出兩個字,連凌昱推至她面前的那盞茶都不去碰,看都不看他,以通知對面的人,她現(xiàn)下的心情是萬分的不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