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當(dāng)家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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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瑞還讓我給你帶話,叫你無須擔(dān)心,好吃好喝等他回來娶你便可?!别埵腔ㄐ娜缪δ埽f這話時都免不了被凌天瑞那小子酸了一把,薛能想了想又道,“要是快的話,大約還能趕回來過年,要是耽擱了,最遲也不會過上元節(jié)?!边@算是給皎然吃了顆定心丸了。 過了小年,日子就過得特別快,年底繁忙,皎然每日在月來相照軒看賬本寫節(jié)略,時不時彩絮兒進(jìn)來,都叫皎然差點(diǎn)以為是凌昱回來了,這人總是愛嚇?biāo)锊皇牵?/br> 可惜等到了除夕夜,也沒有得到凌昱回城的消息。今年的守歲和去年并無兩樣,長輩依舊撐不住早睡了,石敬澤挑燈夜讀,而皎然抱著皓哥兒在榻上疊紙,疊著疊著,皓哥兒就撐不住眼皮睡著了,只留下皎然孤軍奮戰(zhàn)。 皎然這幾日時常失眠,想著反正睡不著了,索性叫飛月捎著她,飛到屋檐上去聽滿京城的爆竹聲,還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煙火。 去年的守歲,最后還是跟凌昱過的呢,皎然捧著臉望天,望著天邊的月亮,看著那月牙從東到西,才讓飛月扶著她下去。 以往一沾床就能睡著的皎然,已經(jīng)許久沒有睡過一頓好覺了,夜里睡不著,白日在十二間樓偶爾補(bǔ)眠,如此惡性循環(huán),是以只能夜夜望天,看著那弦月越來越豐滿,直到豐盈成一個圓潤的冰銀盤,上元節(jié)到了,凌昱還是沒有回來。 第195章 第一九五回 這幾日皎然精神頭有些不好,將近小半個月睡眠過少,再好的氣色也紅潤不起來,聽得彩絮兒來報薛能來時,皎然趕緊放下手中的引枕。之前想著薛能說上元節(jié)之前能回來,上元節(jié)沒到皎然不好問,如今已經(jīng)過了好幾日,皎然才總算好意思遣人去請薛能來。 “薛能公子,可是西北那邊出了事兒,耽擱住了?”皎然一見薛能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其實(shí)薛能一點(diǎn)都不想來見皎然的,“軍隊進(jìn)了雪山后,就沒傳回消息了?!边@實(shí)在不是個好消息,精兵隊伍不知去向,薛能也許久沒睡一個安穩(wěn)覺了。 皎然心里一沉,又問道,“那以你的估算,何時才能收到訊息,可是那邊出了什么狀況?” 薛能沒料到皎然如此淡定,可再淡定,這次他也不準(zhǔn)備實(shí)話相告了,上次因著看皎然難受,薛能一時心軟便承諾上元節(jié)前必歸京,結(jié)果,活生生打臉。 雪山里狀況自然多,雪豹出沒、水源難尋、山勢險峻、伙食難尋、方向難辨,碰上哪一條,那都是要送命的,要是告知了皎然,讓她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回頭等凌天瑞歸京,可不得找他算賬? 是以薛能只能給皎然打雞血,“天瑞選的都是跟他多年的精兵,黑甲軍以一敵十,功力不在我之下,天瑞的功法更遠(yuǎn)在他們之上,你不用擔(dān)心,天瑞自己有成算的?!?/br> 盡管這話安撫情緒的成分很重,但皎然聽了,心里的確平靜不少,或許是將軍當(dāng)久了,薛能身上多了些威武之氣,即使不著盔甲也有隱隱的氣勢,且作為主帥,這種話說了不止一次兩次,擲地有聲的確實(shí)容易讓人信服。 皎然將薛能送到門口,準(zhǔn)備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結(jié)果還沒走近,就見月來相照軒的籬笆門邊上站著一個人。 “皎然姑娘?!?/br> 長平公主開口時,皎然才敢確認(rèn)來人就是公主,皎然下意識便是要行禮,長平公主疾步過來扶住了她的手,“我是簡裝出身,不講究這些?!?/br> “來得突然,嚇到你了吧。”兩人并肩走到軒內(nèi)坐下,長平公主才開口問道。 皎然有點(diǎn)小緊張地酌了一小口茶,很直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論誰被情敵找上門,能不忐忑? 長平公主笑道,“你倒是爽利。”其實(shí)這并非長平公主第一回 到十二間樓來,自從賜婚圣旨宣下,她便隔三差五要來一次。 不止皎然直接,長平公主也一點(diǎn)不迂回,“我就是想來瞧瞧,讓他這般求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樣。”長平公主笑道。 皎然有些茫然,不知長平公主這是來跟她叫板,還是來下她面子的。 當(dāng)聽到許給凌昱的是一介平民出身的姑娘時,長平公主有些不屑,當(dāng)然更多的是不服氣,凌昱明里暗里拒絕了她許多回,長平公主實(shí)在想不通,怎樣的姑娘會值得讓他求娶?是以公主對皎然的好奇心就更濃了。 初見皎然時,長平公主的反應(yīng)是,漂亮是漂亮,但不算多絕色,能干倒是能干,但凌昱又不是在選下屬,所以再能干長平公主也覺得不是凌昱喜歡她的原因,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公主,自然覺得自己一點(diǎn)不比皎然差。所以這些都不能讓長平公主死心。 “你知道我是何時死心的嗎?”長平公主看著皎然問道。 皎然搖搖頭,她自然不知,但還挺有興趣聽的。 “在你們定親前,有一回我就在隔壁的酒木屋里閑坐?!蹦谴伍L平公主不過是無聊之中瞎晃悠打發(fā)時間,才到這新酒店來湊熱鬧,誰知卻意外有所收獲,在屋內(nèi)閑坐時,竟然看到凌昱推門而進(jìn)。 “你那時應(yīng)當(dāng)是氣著了,聲音有些大。”長平公主訕訕道,公主之尊,聽壁腳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兒,雖然也沒聽見什么,只因皎然的大聲是和她自己相比,不是同別人的大聲比較。 “我那時還不知那屋里的姑娘是你,只聽得隔壁有一陣爭吵,隨后便有砸東西的悶聲?!?/br> 皎然難掩窘態(tài),有一次她被凌昱氣得火氣咕嚕嚕沸水一樣往外冒,恨不得將凌昱踹到湖里去,可無法奈他何,只能轉(zhuǎn)而求其次,將凌昱最寶貝的茶罐扔到鏡月湖里去了,那悶聲應(yīng)當(dāng)是投水聲。 “其實(shí)我也沒聽清楚,只不過零零星星聽得幾句女聲?!币?yàn)閷@個姑娘過于好奇,才讓長平公主獵奇心爆棚,不僅聽壁腳,還在酒屋坐了一下午,就想看看籬笆門后走出來的是何方神仙,那時長平公主并不知道月來相照軒是皎然的自留地,還以為是專為貴客所辟的居所。 “我從未見過有人對昱表哥發(fā)火?!蹦菚r長平公主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僥幸心理使然,還猜測軒內(nèi)除了凌昱和那姑娘,當(dāng)還有旁人,可不甘心守了一下午,前后出來的只有這兩人。 凌昱是先于皎然出來的,“你們那時炒得如此激烈,可昱表哥出來時,他嘴角卻是掛著笑。”這讓長平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看到皎然出來時動作都慢了半拍,當(dāng)她前去想要看清此人是誰時,皎然已經(jīng)從側(cè)門回去了。 眼不見不為實(shí),彼時長平公主還自欺欺人道,兩人許只是談?wù)履?,并非有她想的糾葛。 而沒過幾日,賜婚的圣旨就下來了,賜婚后長平公主常來十二間樓晃蕩,結(jié)合當(dāng)日所見,才明白那人就是皎然。 原本好不容易得了薛能的半顆定心丸,還以為能睡個好覺,結(jié)果因著聽了長平公主這話,這夜里皎然又輾轉(zhuǎn)反側(cè),卻不是睡不著,而是因心里惦記著事兒,來來回回地夢魘,攪弄得皎然次日醒來,四肢百骸就跟離了身一樣,渾身乏力。 “芙蓉兒,等會兒我就先不去店里了,讓彩絮兒跟我去一趟大相國寺,你先去店里替我照看著。”皎然坐在妝奩前梳妝時,對著鏡子里的芙蓉兒道。 芙蓉兒見皎然一大早總?cè)嘀杧ue,擔(dān)憂地問:“姑娘這幾日總睡不安穩(wěn),可是擔(dān)心三公子了?” 這會兒閨房里沒有旁人,皎然也不作隱瞞,“這幾日來來回回都夢見他困在雪地里,心里總不踏實(shí)?!别ㄈ粐诟赖?,“別跟娘親說,讓彩絮兒悄悄跟我前去便可?!?/br> 芙蓉兒自然應(yīng)是,最后皎然選了根樸素的花紋銀簪,又挑了身素凈不失端莊的衣裳,便領(lǐng)著彩絮兒往城南信陵坊的大相國寺去。 清早的大相國寺還算清靜,香客并不多,皎然在大雄寶殿的蒲墊上跪下,雙手合十,望著俯瞰眾生的菩薩,因?yàn)樾挠兴螅赃@一叩一拜顯得分外誠心,心中還念著若凌昱平安歸來,她便來為菩薩塑金身。 殿內(nèi)有僧人捧著功德簿,皎然湊近一頁頁打開,心道不愧是鎮(zhèn)國佛寺,動輒幾十上百兩,不過應(yīng)當(dāng)是官商人家居多,普通人家添個香火錢,還是要量力而行。 皎然雖自覺也是普通人家,但如今的財力比普通官商人家更甚,隨手一寫,便是五百兩,也算是為她內(nèi)心的煩惱絲求清凈。 從大雄寶殿出去,皎然又領(lǐng)著芙蓉兒繞寺一圈,大雄寶殿之后是資圣閣,供奉著五百尊羅漢,皎然又走過寶奎殿、藏經(jīng)閣、仁濟(jì)殿、法華院、法堂,一間間供奉,直到手中的香火用盡,才走過最后兩座琉璃高塔1。 誰知剛步入廊廡,就見山門樓閣上走下一位婦人和一位丫鬟,隱隱還有些臉熟,卻又想不起來是何人。 眼前二人衣著從簡,而皎然因何直覺那領(lǐng)頭的是丫鬟,只因那婦人面色白凈,雖有些圓潤,但時下真正著布衣的婦人,這個年華該是臉色蠟黃,細(xì)紋橫生,哪有這般不飾珠翠卻如著華衣的。 更且那位領(lǐng)頭的姑娘,時不時要往后瞧一眼,不敢走得飛快,卻又不敢去親近攙扶,如果是自家女兒,自然不會這般恭敬拘謹(jǐn),那便只能是丫鬟了。 卻說皎然思索的時候,嘉禾公主也在打量著皎然,她是一眼就認(rèn)出皎然來了。能讓她兒子求娶的姑娘,嘉禾公主自然沒有耐心等到成親次日拜見婆母才知曉兒媳生得是圓是扁,是以在凌昱回家坦言要求娶皎然后,嘉禾公主自己不便出行,便譴了畫師到十二間樓記住皎然的長相,所以在次日,嘉禾公主便已知曉這兒媳婦的真容了。 初見皎然的畫像時,嘉禾公主只覺此女怪合眼緣的,確實(shí)是佳人一位,和凌昱站在一塊兒倒是金童玉女般般配。畫像只能勾勒出神韻,如此迎面撞見,嘉禾公主又瞧出些畫師沒畫出來的東西,這般嬌妍得體確實(shí)是個可人兒。 方才見皎然一路走來,雖眸中有些許寂寥,但陽光下身披銀灰裘毛披風(fēng)的姑娘,明媚又不乏可愛,以手托著雪珠子站在雪地里,叫人只看一眼,一清早的沉重?zé)炓哺鵁熛粕⒘恕?/br> 今日嘉禾公主也是來替凌昱祈福的,未曾想竟在此遇見皎然,由此一遇,也讓嘉禾公主對這位未來的兒媳婦又滿意了幾分。 兩人就要擦肩而過之時,皎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忽地想起去年上元節(jié),她在宣德門廣場下也窺見過嘉禾公主的真容,可不就是眼前這人么? 公主簡裝出行,想來是低調(diào)行事,皎然躊躇不定地站住,認(rèn)出了未來婆母,一時間不知該問安,還是該假裝不認(rèn)得就這么糊弄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 1:大相國寺的資料參考自《東京夢華錄》 第196章 第一九六回 皎然猶豫不決之時,身后傳來了聲“皎然姑娘”,是嘉禾公主在喚她。皎然不明白嘉禾公主為何認(rèn)得她,但她的生活軌跡兩點(diǎn)一線,要看見她的確卻也不難,不過嘉禾公主這般主動,倒叫皎然對她有些愧疚。 皎然回頭朝嘉禾公主歉意一笑,“我不知該如何喚您?!?/br> 既然沒有大張旗鼓地正裝出門,嘉禾公主自然是不愿別人認(rèn)出她來,可除了稱她為“公主”外,皎然想不出別的稱呼,總不能還未喝過婆母茶就先喊娘親吧。 嘉禾公主回以皎然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稱呼就免了,以后機(jī)會多得是,要喊我一輩子呢?!?/br> “是。”皎然為嘉禾公主的實(shí)在而感到有些喜感,嘴上乖巧,腳下也跟著嘉禾公主走。這大相國寺又稱“皇家寺”,是以嘉禾公主如逛自家般熟門熟路,領(lǐng)著皎然往后院僻靜的廂房走去。 嘉禾公主的丫鬟青蘿請走了在院內(nèi)灑掃的小沙彌,而后便領(lǐng)著彩絮兒退到月亮門外守著。 院中有一樹,一桌,兩人就坐在菩提樹下,這天時在石椅坐下,回去定要上吐下瀉,好在青蘿機(jī)靈醒事,立刻尋了蒲墊子給兩人墊上。 嘉禾公主跟凌昱一樣愛看人,或者說是跟凌昱一樣愛盯著皎然看,皎然被打量得如坐針氈,只能假裝看那菩提樹光禿禿的樹枝,一點(diǎn)點(diǎn)數(shù)枝干上的紋理,不過最后還是疑惑地將視線落回到嘉禾公主臉上。 嘉禾公主可比凌昱和藹多了,那笑意雖淺,眼神卻十分慈祥,但說出來的話又有點(diǎn)嚇人,“你也是得知那雪山有險情,阿昱被困走不出來,才來替他祈福的吧?!?/br> 天知道皎然是半點(diǎn)不知情的,聽得嘉禾公主的話,心中一驚,沒想到那夢居然是真的,這么說來,難道夢境里那些天災(zāi)人難,也是真實(shí)的?皎然已經(jīng)不敢深思她為何會有這夢境了,難道是有人托夢? 嘉禾公主見皎然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有不忍,“阿昱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痹彩莵砥砀5?,卻安慰起皎然來了,末了,嘉禾公主又責(zé)怪道,“這種消息沒頭沒尾,最叫人煩心,他們怎么能說與你知曉,平添憂愁?!?/br> 皎然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說是聽了她的話才知道。而和嘉禾公主打一下交道,好像明白凌涵姑娘是像誰了。 “本以為年前就能回來,不曾想又一拖再拖。”嘉禾公主無奈地道,“若是年前回來,這會兒指不定你倆成親的日子已請先生看好,就等你入門了?!?/br> 其實(shí)這話本不該對皎然說的,哪有婆母和兒媳婦直接談婚論嫁的,只是皎然本就沒有這么多講究,嘉禾公主當(dāng)年情竇開得早,對老國公也是殷勤有加勢在必得,所以也不拘這些禮節(jié),倒沒想到竟陰差陽錯讓這對婆媳意外地合拍。 不過皎然雖不講究,卻也不能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所以還是要略作嬌羞之態(tài),半側(cè)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而這看在嘉禾公主眼里,卻更像有話而不敢言,便想到,這姑娘恐怕還心有不快,亦或是對他們這種門庭望而卻步,當(dāng)初聽凌昱所言,皎然是快定親時被搶過來的,既然原先選的不是他家,所以也不無可能,“你是不是顧慮凌家人會以門第之差看輕你?” 嘉禾公主不愿新人進(jìn)門時心中還有嫌隙,新婚夫妻就該和和美美的,是以盡管皎然搖頭,嘉禾公主仍接著道,“當(dāng)初阿昱也這般問過我?!?/br> 其實(shí)皎然聽見嘉禾公主的話,心里就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如果真是勢利眼的人家,是不可能開門見山同她談?wù)撨@個話題的。 嘉禾公主確實(shí)不是勢利眼,當(dāng)時凌昱問她,是否因著皎然的平民出身而瞧不起她時,嘉禾公主一掌就拍得桌案上茶盞里的水濺了出來,“什么平民不平民?你這混小子,逼你老娘都逼到這份上來了?”嘉禾公主是何為人,她這個人精兒子難道能不清楚,問這話其實(shí)就是為了套她的話,給她下套。 不過這套嘉禾公主還真不得不跳,“我瞧不起平民,人家還能瞧不起我呢,太丨祖乃是泥腿子出身,照你這種說法,你小子還不如平民呢,什么瞧不起,剛脫了泥味就忘了自己祖宗姓什么了?” 凌昱恭恭敬敬道,“孩兒就知道娘親是明理之人,并非那般捧高踩低的勢利小人?!?/br> “那是。”嘉禾公主十分受用地笑道,“從小我和你父親就千叮嚀萬囑咐,做人不能忘本,忘本者必遭反噬?!?/br> 皎然知道嘉禾公主不勢利,卻沒想她會對自己這般坦誠,是以皎然道,“言傳身教,也只有公主做到了,才能潛移默化影響到凌公子。”皎然在心里暗自吐舌頭,居然悄悄拍了嘉禾公主的馬屁。 而很快皎然也發(fā)現(xiàn)了,凌昱那只要你肯去捋毛就十分好說話的性子,可能也是遺傳自嘉禾公主。嘉禾公主聽得她的話,顯然是毛被捋順了,居然開始和皎然話家常,“起初聽聞阿昱要娶你時,本宮也是嚇得不輕,這些年阿昱常常相看,每次卻都無疾而終?!?/br> 皎然點(diǎn)點(diǎn)頭,她都知情。 嘉禾公主又道,“聽長平說,她前幾日去找過你了?”凌昱那么多傾心者里,嘉禾公主最放不下心的便是長平,長平從小常伴她左右,往后亦常要打交道,而長平傾慕凌昱,嘉禾公主不愿這段單相思往后成為凌昱和皎然的疙瘩。 別的相看不成的人家,以后只管客客氣氣打交道,可這表兄妹的關(guān)系,避也沒法避,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說開為妙。 皎然察覺到了嘉禾公主的擔(dān)憂,可她一聽這話也擔(dān)憂了起來,不知長平公主同嘉禾公主坦言到何境地,因著長平公主可是在賜婚前就碰見她同凌昱有往來的,在有心人眼里,這可就是私相授受了。 不知對方底細(xì),所以皎然只半垂著眼眸點(diǎn)頭。 皎然卻不知道長平公主同嘉禾公主一樣,都以為是凌昱強(qiáng)娶,那偶然撞見,也讓長平公主以為是凌昱求娶不得,才到宮中去請旨的,在她們眼里,皎然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受害者,奈何不得凌昱。 不過嘉禾公主似乎只知其一,“長平請我轉(zhuǎn)告你,往后你們就是表姑嫂了,叫你莫要介意。”話既如此,便是在告知皎然,以后長平公主不會對凌昱有別樣心思。 這話長平公主本是準(zhǔn)備在見皎然那日說的,但到底公主放不下面子,才迂回地去請嘉禾公主這個親姑媽轉(zhuǎn)告。嘉禾公主嫁在宮外,又不拘著架子,長平公主待她比自己母后還親近,許多不和別人說的話,在嘉禾公主這個姑母面前倒不會難以啟齒。 “少年兒郎可慕少艾,姑娘家自然也可,皎然知道的?!别ㄈ皇侄庙槜U爬,也可見嘉禾公主和長平公主都不知實(shí)情,這么想來,凌凝和凌昱還算相親相愛的,雖在她面前,凌凝總對凌昱不懷好意,但還是很有江湖義氣,沒有將他們的事兒說出去。 皎然頓時又像一個偷吃糖卻成功瞞過長輩的小孩童般,原是墊著腳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現(xiàn)如今總算能放下腳后跟來了。 嘉禾公主笑道,“其實(shí)根都在阿昱身上,他只愿將長平當(dāng)meimei,別的便再無可能。”至于嘉禾公主自己,也不是沒想過親上加親,可惜這紅繩哪是能亂牽的,她又不是月老,不過長平到底是嘉禾公主看著長大的,又對這不驕不矜的外甥女疼愛有加,嘉禾公主還真牽過。 長平公主常到芳茹園小住,自打凌昱從京外游走一圈回京時,已經(jīng)長成一個錚錚男兒,那少女心思就從未瞞過嘉禾公主的火眼金睛,嘉禾公主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既想著若真是姻緣天注定,將長平留在身邊也好,又想著凌昱不近女色,指不定正是因著心中有人。而凌昱從小到大,能稍稍同他搭上話的姑娘,除了自家人,也就只有長平這表妹了。 或許是不想傷了這小青梅的心,才次次將送到院子里讓他曉事兒的美嬌娘原封不動地又抬出去,嘉禾公主這猜想,在前不久徹底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