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嬌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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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崇禮寺。 自從寺內(nèi)十分蹊蹺地死了兩個小尼姑,外加一個住持之后,全寺上下都緊張死了,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死的人。 就連遠在寒寺的凈悔也就是章皇后,都被挪到了主寺崇禮寺內(nèi),并加以重重看護,以保證她的安全。 畢竟,對于現(xiàn)如今的崇禮寺來說,凈悔就是他們現(xiàn)在存在的最大的必要。 而崇禮寺也的確比韓寺那邊好多了,這次她才剛剛搬進來,就被安排到最舒適也眼線最集中的一個廂房。 她周邊住的都是寺中人,以便保護她。 這日,內(nèi)室旁邊的小房間里,凈悔跪坐在蒲團上,手里還拿著一串佛珠,看上去倒真像一個普度眾生的菩薩。 但其實,她卻沒有在誦經(jīng)念佛,而是拉著佛珠的兩邊,不停的將它向外拉,以緩解眼中和眸中的焦慮。 他她跪坐在軟墊兒上,眼睛看著的是眼前的佛像,兩只耳朵卻豎起來,聽著外邊的動靜,稍一有風(fēng)吹草動,她便要回過頭去看看。 而等看到?jīng)]有人的時候,便又失望地轉(zhuǎn)過頭來。 她眼中的情緒顯而易見,跟在她旁邊一同誦經(jīng)的小尼見她如此,忍不住提醒她專心。 于是,凈悔聞言便就會沉下心來,默念了兩句阿彌陀佛。 她像是在等人,可是等的人始終沒有來。 第58章 沈慕朝云簇張開手臂…… 月掛枝頭, 樹影重重疊疊的打在窗前,凈悔沐浴過后換了寢衣,小尼伺候她梳洗, 撂下床簾扶她躺床上就寢。 燭火熄滅,凈悔盯著手邊淺藍色的床簾,有樹影晃動, 眼前一片漆黑,她心里莫名生出些恐懼來。 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后, 忽然聽到窗外一陣風(fēng)聲刮過, 她被驚醒, 見床邊坐著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 身形清瘦。 凈悔松了一口氣,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那男人一把將她抱到懷里, 隔著半張床幃摟在一起,看上去親密有纏綿。 兩人抱在一起, 耳鬢廝磨傾訴衷腸,卻不知不遠處的樹梢上, 藏著一雙眼睛。 云簇坐在樹梢上, 穿著一身通體烏黑的夜行服,藏在密密麻麻的樹影后面, 她的位置很高,再加上寺中廂房糊窗子都是粗布草紙, 遮掩并不能遮掩清楚,因此云簇幾乎可以說是將房間內(nèi)的情形盡收眼底。 她緊緊攥著手邊的一根樹枝,看到兩人抱住的那一刻險些掰斷。 江一就在旁邊,也穿著夜行服, 見狀忙握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切勿打草驚蛇。 云簇會意,卻實在忍不住,她蜷起掌心,水蔥似的指甲掐進手心里,留下四道血紅的月牙。 江一見她如此,眉頭皺了皺,當即也顧不得尊卑上下,直接上手掰開她的手指,用氣聲道:“殿下,您實在氣不過,掐我吧,別傷了自己玉體?!?/br> 云簇瞪他一眼,沒說話,她干不來虐待屬下的事。 屋內(nèi)自然沒有察覺到屋外的兩人,很久之后兩人才松開,但凈悔依然依偎在那男人的懷里。 那男人很高,背影清瘦,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熟悉,但是他頭上的斗笠始終沒有摘,遮著臉,根本認不出來是誰。 云簇抿著唇,眸中涌動著暗色。 兩人在屋里傾身說些什么,云簇因為隔得太遠,半個字都沒有聽清。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那男人最后拍了拍凈悔的后背,在她耳邊似乎又叮囑了一句,跟著才離開。 他亦是一身墨色,推開房門后很快融入黑夜之中,云簇縱使早早派了江其去守株待兔,但是為了不草驚蛇,不敢跟的太近,一出了崇禮寺就跟丟了。 彼時的云簇也已經(jīng)在江一的護送之下出了崇禮寺,她們的馬車停在半山腰蜿蜒的山道上,云簇沒有立即上車,她坐在車轅前頭,看著高高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其跟丟了人,回來請罪,云簇并未怪他,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道:“算了,若是一次便知道他是誰,那才是意料之外?!?/br> 江其聽她這個滄桑的語氣,一時間有些無措,他扭身看一眼江一,只見江一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云簇收回往天上看的目光,她兩手搭在腦后,絲毫不拘形象地往后一仰,靠在身后的車門上,她摘下蒙面用的黑色面巾,隨手一綁,將身后松散的長發(fā)綁起。 跟著,她看向面前這并肩而立的兩兄弟,問:“前幾日讓你們?nèi)ゲ榈氖氯绾瘟耍俊?/br> 她說的是要查順平帝平日都會見什么人的事。 江一和江其同時沉默下來,兩人默默對視一眼,都沒有出聲。 云簇將兩個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的眸子動了動,眼底流露出一分不解的光,疑惑道:“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查到嗎?” 距離上次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十天,對于從前開始,的確已經(jīng)夠久了。 江一和江其仍然沒有答話。 云簇的臉上寫上幾分不悅,她蹙眉,“怎么,讓你們?nèi)マk這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云簇雖然嬌縱,但從來不是一個會遷怒屬下的人,也很少對屬下發(fā)脾氣。 甚至有時候,還不顧公主身份,和江其他們沒心沒肺的廝混在一起。 因此,她這邊一沉下聲音,江一和江其都有些怵,江一緩緩抬起頭,見云簇一雙好看的眉眼里全是厲色和失望,她抱臂坐在馬車邊上,雖然是盛夏,但是夜風(fēng)也有些涼,吹得她肩膀有些瑟瑟。 江一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道:“殿下,查到了一些,但是您真的想清楚要聽我們的回稟了嗎?” 云簇皺眉,“什么意思?” 江一道:“若是聽了,您和皇上的父女之情,終究是添上了一道不信任的裂痕?!?/br> 這話正戳云簇的心口,她霎時一愣,想了想還是道:“說吧,我早早便想好了?!?/br> 若是一切都是她的多想,自然會親自像父皇請罪。 江一點點頭,他悄然按了一下江其的手背,安撫住他的不安,開始向云簇一件一件地回稟這幾日查到的事情。 果真如云簇所說,從御前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到每日朝見的臣子皇妃,一個一個,盡數(shù)不差。 云簇越聽,雙眉蹙得越緊,直到最后江一完整回稟完,云簇的視線還停在他的身上,似是灼灼帶著火。 江一原本再要說出口的話都有些忘了,他頓了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遲疑地問:“殿下……是屬下哪里說的不對嗎?” 云簇沒有多猶豫,搖了搖頭。 江一更不明白了,“那……殿下怎么這么盯著屬下?” 這道目光不嚴厲,更不嚴肅,像是帶著點疑惑,帶著點好奇,卻比剛才的視線更讓人喘不過來氣。 云簇聽了這話卻忽然笑了一下,她看著沈慕,說:“我只是好奇,這些人,你是怎么查到的?” 她似是真的奇怪,問得也十分真誠。 江一和江其兄弟倆卻是雙雙愣住,“屬下……” 江一噎住之后忍不住回問云簇,“殿下,不是您讓屬下去查的嗎?” 云簇坦然一笑,她點頭,“沒錯,的確是我讓你們?nèi)ゲ榈??!?/br> “可是——”她稍稍拖長了一些聲音,道,“皇宮內(nèi)圍,天子身邊,多少大內(nèi)高手重重保護,還有數(shù)不清,看不見的暗衛(wèi)暗藏身邊,只憑你們兩個就可以查到皇上每日都見過誰?” “若是真能查到,那該說是你們兩個人的功夫太過出神入化,隱蔽出入宮城大內(nèi)都沒有問題,還是該說皇上身邊的守衛(wèi)太過于松懈,隨便是誰都能打聽到皇上每日的一言一行?” 江一和江其像是忽然被一記悶雷劈在了頭頂,起先是被劈懵了,跟著好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江一的眼睛霎時瞪大。 云簇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霎時笑了一下,她伸出一只手忘邊上一撩,跟著敏捷的鉆進了馬車里。 簾子緩緩落下,云簇的聲音隨即傳出來,“走吧,去東宮?!?/br> 江一和江其誰也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句吩咐,皆是愣著沒有動。 云簇冷笑一聲,“怎么,難道這天下除了太子殿下,還有第二個有本事,有膽子去監(jiān)視天子?” 江一和江其這回不說話了。 云簇往身后一倚,不再廢話,直接了當?shù)氐?“還在等什么?!?/br> 于是,江一和江其竟真的駕車去了東宮。 畢竟是穿著夜行服,云簇在馬車內(nèi)換了一身衣裳見太子。 到了東宮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二更了,守門的人見到公主殿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云簇被扶下馬車,才意識到什么,忙進去通傳。 沒到半刻,公主殿下駕到的通傳聲已經(jīng)響徹東宮。 江一跟在云簇身后,見這陣勢,有些擔心地道:“殿下,咱們會不會太張揚了?” 云簇冷冷掃他一眼,嘴上說出的話也沒什么好語氣,她直接道:“動靜大才好呢,我只怕沒人知道?!?/br> 江一頓時止住不言了。 東宮的下人主動將云簇請到花廳,專門在太子身邊伺候的大太監(jiān)親自來問候云簇,并恭請她稍等殿下。 云簇點了點頭,將所有人都轟了出去,等太子走進來的時候,她正無聊地把玩著手邊的茶碗。 碗蓋落在杯沿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太子走過去,將杯子挪得遠了些。 云簇抬頭看他。 太子一臉無奈,道:“大晚上的,有事?” 他穿著一身常服,但是發(fā)冠還完整地戴在頭上,應(yīng)該是還沒睡下,云簇沒答這話,而是先問:“嫂嫂和曠兒呢?” 新出生的小皇孫取名云曠。 太子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曠兒鬧了半夜,剛剛才被你嫂嫂哄睡下?!?/br> 他說著,按了一下眼眶。 云簇見他這動作,滿腔的怨憤忽然說不出來了,她抿了抿嘴巴,半個字都沒說。 太子撩起眉梢看她一眼,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放下按住眉心的手指,笑了笑,揶揄道:“怎么?我們公主殿下學(xué)會懂事了?終于知道自己有多任性了?” 云簇被看穿心思,撅了撅嘴巴。 太子卻是盯住了云簇的頭發(fā),“這是什么?” 他抬手去摸,直接扯下了一塊黑布。 長發(fā)散落,云簇下意識去捂腦袋。 但還是差了一步,太子已經(jīng)將她束發(fā)的黑布握在了手里,他兩指輕輕一捻,皺眉道:“你方才是去哪了?” 原本是來問人的,結(jié)果一句話沒說,先成了被問的那一個。 云簇不高興地盯著他,不說話。 太子凝著她這表情,眸光微動,他問:“你都知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