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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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簡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做鬼神日久,少與人打交道,卻是把這些個都給忘了。 孟懷懶笑,并未多言。 現(xiàn)在提出請求,便成了交易,日后提出請求,那便是人情。 就算被拒絕,后者的回環(huán)余地都要好得多。 他壽命久長,余簡的修行也踏入了正軌,不必急在一時。 與此同時,水固鎮(zhèn)中的另一處,望月卻是急不可耐的。 上神已經(jīng)說不要提前接觸,她自然是會聽的,可是幾百年了,她一直以為朔月已死,如今突然得知她還活著,望月怎么能忍得住仍然留在這里呢? 她不會提前與朔月接觸的,她只是想要去看一看朔月好不好,在她附近等待時機的到來。她想要在可以相見的第一時間,與她重聚。 望月給云家留了信息,又對云苓有所叮囑。她已經(jīng)請求過地神,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代為照看云家。雖然地神忙碌,無法像她一樣長期居住于云家神祠中,時時刻刻地看護著,但云家若是有什么事情,前去地神廟禱告,地神必然不會不理。 安頓好云家之事后,望月便離開了。 云苓心中雖有不舍,卻也為望月開心。 到了夜里,她躺到床上準(zhǔn)備入睡,床頭藥囊暗香隱隱,安穩(wěn)護人一夜好夢。 云苓漸入夢鄉(xiāng),正安睡時,一聲雷鳴似的狗吠突然在她夢中炸響。 第46章 云苓猛然驚醒。 房間里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兒光亮。 她躺在床上迷茫了片刻,剛才那是什么聲音?打雷了嗎?可聽聲音又不是很像。那么大一聲,像狗叫似的,可狗叫聲怎么會那么大、那么可怖? 云苓在黑暗里睜著眼睛。夜涼如水,在露出被子外的皮膚上激起一粒粒疙瘩。 太靜了。 連蟲鳴和草木被吹動的聲音都沒有。這樣的寂靜,卻使得剛剛的狗吠聲在腦海里徘徊不去,越發(fā)清晰地回響著。 那聲咆哮一樣的狗吠,又兇又震人,其中好像還有些什么意味似的??稍栖叻直娌惶鰜怼?/br> 當(dāng)她終于從對那聲狗吠里的意味中回過神來時,忽然感覺到某些不對勁。 夜當(dāng)然是冷的,可現(xiàn)在的夜卻太沉了些,空氣里像是能夠凝聚出一滴一滴的水珠,濕軟沉重,黏著著呼吸。空氣里總是縈繞的令她安心的藥香不見了,窗外的月光延進屋里,在地面上一直淌到床尾,然后被吞了一般陷沒無蹤,好像那塊地成了一處黑漆漆的深淵,只留下一片不見底的影。 可那影是動的。 云苓抬頭順著影看去,一只比老虎還大的黑色野獸,正蹲在床尾,幽深黑暗的眼緊緊盯著她! ??! 云苓猛地從床上坐起。 清晨迷蒙的光線穿過窗紗,照得室內(nèi)昏昏沉沉,朦朧晦暗。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指縫掌心滲出濕冷的汗。 溫厚的藥香漸漸充盈了鼻腔,將受驚的神智重新喚回。 云苓驚喘了片刻,才漸漸平復(fù)下呼吸。 是夢啊 已經(jīng)天亮了。 清晨帶著寒氣,可是比起夢中夜晚滴著水的濕冷,這寒氣就成了火爐上將散的水汽。 晨光眼下還淡薄著,可很快它就會暖起來。 云苓定了定神,起身推開窗,屋內(nèi)沉悶的空氣霎時一散。 剛剛夢只是夢嗎? 藥神娘娘在夢境方面的神術(shù)也頗有造詣,云家人幾乎就沒有做過噩夢。雖然昨天藥神娘娘離開了,但她留下的藥囊還在,她怎么就突然做了這么個噩夢呢? 云苓按下細(xì)思,白天先找老掌柜摸了摸脈。 老掌柜一手理著精心打理的胡子,一手搭著她的脈,細(xì)細(xì)感受了半晌,才笑瞇瞇道:沒什么問題,云苓小姐身體健康,一頓吃兩個大饅頭沒問題! 云苓瞪了瞪眼睛:您又笑話我! 嬉笑幾句后,她早上因為噩夢而產(chǎn)生的些許憂懼就散了。老掌柜這才笑呵呵問道:云苓小姐這是要考較我嗎?怎么突然想起要診脈了?還是有哪里不適了? 云苓搖頭:沒什么,昨晚做了個夢,略有些不安罷了。 唔老掌柜點頭,是有些驚神了,但還用不著喝安神湯,出去玩兩圈散散就好了。 云苓撅了下嘴:我爹看著我呢!這兩天藥神娘娘不在,他更不許我出門了! 老掌柜摸著胡子道:不如去地神廟中拜拜吧。 云苓點了點頭。她也這樣打算來著,雖然身體無礙,但她心中有不安,去地神廟中拜拜也就安心了,再說了,有這個理由,她爹總不會攔著她不讓去拜神的。 在去地神廟的路上,云苓心中還是忍不住在想那個夢。 那一聲炸雷一樣的狗吠,讓她在夢中驚醒了神智,誤以為自己醒來了,然而實際上卻仍在夢中。 那只蹲在床尾的黑獸,兇悍威猛,一身厚實的黑毛,嘴巴寬闊,雖然看不見里面的牙齒,卻能讓人猜到它若欲撲擊撕咬時,那張大口中的利齒究竟會有多可怖!還有那雙眼 那雙漆黑的獸瞳,看起來卻并不像野獸的眼睛。雖然固有野獸獵食者的兇悍氣,卻又不似那般冰冷無情,它像是蘊著某種情緒似的。 可就像云苓聽不懂那聲犬吠聲中的意思一樣,她也看不懂那雙獸瞳中的含義。 這個夢究竟代表了什么? 喧嚷熱鬧的人聲將云苓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她回過神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走到了地神廟外。 求神的人們來來往往,巨大的銅爐里燃著一支支信香,青白的煙霧升上云天,承接著天上的暖意落下。 夢中的冷意一下散了個干凈,云苓眨了眨眼睛,放松地長出了一口氣。 應(yīng)該沒什么事,可能只是因為不習(xí)慣藥神娘娘不在,所以做了噩夢? 丁點事就來麻煩地神也不太好,云苓取了三支信香,拜過地神后,準(zhǔn)備直接回去。 地神廟后,閉目修行的水固地神倏忽睜開了眼睛,目光遙遙落在云苓身上。 她在走進地神廟時,身上沾染了一絲陰晦鬼氣。這縷陰晦之氣氣息薄淡,被神廟中的香火氣一沖便散了,若是不理,曬曬太陽,要不了多久也就自己消散了。 可是水固鎮(zhèn)中,哪里會沾染上鬼氣?她去接觸了還未修成神道的鬼修了? 地神神識一動,從繚繞如云霧的香火中捻出一縷。這是云苓燃起的香火。 他從香火中聽到了云苓的祈禱,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是希望平安順?biāo)斓钠碓噶T了。 地神略略一想,一縷神念傳到了廟祝身上。 云苓拜完神后,正準(zhǔn)備離開。 這位善信,請留步。 云苓轉(zhuǎn)頭,地神廟中的一位廟祝正在叫她,遞給她一枚包裹在紅布中的護身符。 云苓下意識接住。 廟祝溫和地祝福道:諸事順?biāo)?、安康無憂。 云苓忙低頭還禮,廟祝怎么會突然來送給她一個護符?可是等到她重新抬頭想詢問時,廟祝只點頭一笑就轉(zhuǎn)身走了。 云苓張了張嘴,沒有追問。 是地神使廟祝送給她護符的嗎?地神是不是從她身上看出了什么?那個夢真的有問題? 可廟祝并未多言,云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皺緊了眉,將護符小心系到身上,匆匆回了云家。 云家藥鋪,丁芹正在里面等待。 她是來找云苓說話的,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用不著再采藥賣藥了,上回地神為了感謝漓池所贈的禮物中,除了修行所用,還有不少財物。 但她和云苓談得來,最近又常常來到水固鎮(zhèn)中隨余簡學(xué)七情之音,于是也就常常來尋找云苓說話。 有時來得不巧,云苓不在,她就與老掌柜打個招呼,然后直接回去,老掌柜也總是笑瞇瞇地送她,還常常從柜子里抓一把桂圓紅棗什么的送她。 可是這一次,老掌柜卻主動留她。 云苓小姐今天來找我號過脈后,就去地神廟里上香去了。她很快就會回來,要不在這兒等一會兒? 丁芹應(yīng)了,她坐在后院的椅子上,一手支著下巴,手指輕敲腮。她在回想老掌柜留她時所說的話。 云苓一大早上就找老掌柜號脈,應(yīng)該是身體有所不適,可老掌柜沒有說,那便是沒有號出問題,所以后來云苓才會去地神廟。 老掌柜留她,是因為不放心。云家供奉的藥神娘娘望月這幾日不在,雖然鎮(zhèn)中還有許多別的神明,但總不比之前令人安心。 丁芹明白這一點,所以才留下來等待。 沒過多久,云苓就回來了。 丁芹向她問起情況,云苓便直說了。 她心中仍有不安。那只夢中的黑獸太過可怖,聲如悶雷、大如猛虎,就蹲在床腳幽幽地盯著她,像獵食者盯住了自己的獵物。雖然夢醒后也并未對她造成什么影響,但誰也受不了總是夢里被這么盯著。 地神給了她護符,反倒證實了那夢境真的有問題。 我?guī)湍憧纯?。丁芹說道。 她運轉(zhuǎn)靈目,對著云苓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番。 丁芹看過之后,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搖頭道:沒有問題。 她看云苓心中緊張,又安慰道:可能只是不小心在某些地方沾染些陰晦氣。普通人在沾染到陰晦氣也是會做噩夢的,只是藥神娘娘在的時候,不會顯露而已。這種陰晦氣也不會造成什么嚴(yán)重影響,過幾日也就散了。你剛剛?cè)ミ^地神廟中,可能直接就被廟中的香火驅(qū)散了。 丁芹又看著護符說道:如果真有嚴(yán)重的問題,地神也不會只給一張護符呀。 云苓想了想,心中的不安又去了幾分。 丁芹這邊安撫著云苓,但她什么都沒能看出來,也有擔(dān)憂,怕萬一是自己能力不足,反倒誤了事。于是在內(nèi)心祈禱,以此事詢問漓池。 漓池借著丁芹的雙目,遙看云苓身上因果,凡人輪回轉(zhuǎn)世無數(shù),哪怕此生并未為惡,身上也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因惡而生的因果線,只要因果線尚未凝聚成為實弦,其果便不會立刻降臨。 隔著丁芹的眼睛,漓池?zé)o法深看因果前緣,但云苓身上并無那種不詳險惡的因果線凝聚。 不過 漓池的目光在其中一根將凝未凝的因果上頓了頓,聲音在丁芹耳邊響起:時機未到,過幾日你再來。現(xiàn)在無礙。 一日過去,果然一切如常,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又到了夜里,云苓將護符壓在枕頭下,在床頭藥囊的香氣中入了夢。 一夜好睡。云苓并未再次夢見那只大如老虎的黑獸。 又過了兩日,她每夜好睡,再未做過什么不好的夢境。 看來沒什么問題了,云苓松了口氣。 水固鎮(zhèn)中有地神看顧,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而且,最近丁芹也時常前來鎮(zhèn)中,藥神娘娘曾叮囑過,丁芹所侍奉的那位神明十分厲害,就算真是什么了不得的麻煩事,她也可以向丁芹求助嘛。 云苓放心地將此事徹底拋之腦后。 又過了幾天,夜半。 床頭的藥囊散發(fā)出溫厚的藥香,枕下的護符形成沉穩(wěn)的氣場。云苓安寧地入了夢。 月光從縫隙照進,蜿蜒如一道清涼的水痕。有什么黑色的東西隨著月光一起擠了進來。 那是鬼氣隱晦、含陰帶煞的東西。溫厚的藥香在驅(qū)逐著它,可這味道連同其中的妖力只是使它產(chǎn)生些許厭惡而已。 哼!兔子! 真正阻礙它、令它感到憤怒的,是那厚重如大地的神力氣場。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黑影波動著,身上的氣息霎時生出了變化,那是冰涼的、陰寒如月光的氣息,針一樣刺向地神護符所形成的神力氣場。 那穩(wěn)固如大地的氣場波動了一下,像被戳破的燈籠一樣癟了下去。 黑影攀到了床邊。云苓仍安睡著,呼吸舒緩而放松。黑影化作一條黑色的巨犬,抬爪按上床沿,垂頭看著云苓,一雙獸瞳中燃燒著憤怒的幽焰。 找到你了 空氣濕而沉,它們像涌進棉花縫隙里的水一樣,往每一絲肌rou的縫隙里浸進去,鉆進骨頭縫,滲進骨髓,沉沉壓著她。 云苓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吃力,胸口悶得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浸在瓢潑大雨里,連帶肩膀都感覺到沉重。 她迷茫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顆猙獰兇悍的狗頭,黑色的皮毛上鬼氣森森,雙目兇惡地盯著她,唇邊慢慢呲出鋒利森寒的齒,下一刻就能咬斷她的喉嚨! 云苓瞬間瞪大了眼睛,肌rou緊繃,嘴巴張開,喉嚨里的尖叫卻xiele氣似的,只能啞啞地發(fā)出幾聲驚懼至極的氣聲。 一只冰冷的、鋒利的、巨大的獸爪壓在她肩上,兇惡的野獸張開嘴,露出暗紅的舌與滿口利齒。 為什么 云苓雙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要躲黑色的巨犬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他盯著昏過去的云苓,似乎是在不可思議她就這么因為恐懼而嚇昏了過去。 巨犬眼睛里的怒火更旺盛了,他抬起爪子拍了拍云苓的臉,可昏過去的云苓毫無反應(yīng)。 他惱恨地盯著云苓,身上的煞氣又重了幾分??伤F(xiàn)在不能入夢,雖然地神的護符被他以巧妙的方式破去了,可現(xiàn)在云苓因為過度的恐懼,神識不穩(wěn),如果他再強行入夢,恐怕會驚動地神。 巨犬喉嚨里發(fā)出悶雷似的低吼,恨恨地往云苓身上施了個術(shù)法,然后不甘不愿地離開了。 夜盡天明。 大青山余脈,李府之中。 晨光初現(xiàn),漓池盤坐于大青石上,面東而坐,呼吸間一縷陽和之氣吞吐,身周甘霖氤氤靈霧繚繞,攜帶陽和之氣的融融生機,逐漸籠罩了整座李府,又向府外漫延,漸漸潤澤了小半處山林。 池中銀魚靜浮于水面,口中一縷劍光正借浩陽初生之意洗練。 樹下野猴盤坐,樹上鳥雀斂目。山野之中,凡有靈性的生靈,皆感受到了這難得的澤被,哪怕不通修行之法,也受靈韻所感,懵懂地靜伏下來,依照天生的本能吞吐呼吸。 木石無聲,天地?zé)o言,卻同樣在這神明反哺天地的澤被中,愈發(fā)清靜祥和,山體深處,由大青山主脈所分出的些許支余靈脈,竟在這滋養(yǎng)當(dāng)中,開始了緩慢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