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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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鴻瞬間被這道風抓住了,這是機緣。 巨大的丹頂鶴立于池邊,昂首展翅,修足獨立,每一根翎羽都在風中微微擺動著,感受著風中的一切。白鴻在參悟起從這道風中所獲得的一切。然而一道風又會持續(xù)多久呢?不過一個呼吸,這道風就散了,其中所蘊含的道韻也消散再難把握。 白鴻不免失落:風散了。 房門突然打開,漓池倏忽已站到了她身邊,伸手對她頭頂一敲:風散了,留下的是什么? 白鴻頭上一痛,呆呆地看著漓池:呷? 漓池無奈地搖搖頭。 白鴻心頭有一絲靈光劃過,她剛才似乎本來有機會悟到什么的,可惜時機已過,現(xiàn)在再拼命想抓住那一絲靈光,卻只剩下些許難言難明的感受。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等下次吧。 你再停留在九曲河畔也沒有什么必要了,且看金六山吧,若是他悟通了,你也就將那些庇護之地交托給他吧。漓池目光落到山下。 白鴻修行風之道,在四處游歷中體味風的道韻,她已經(jīng)在九曲河旁停駐了千余年,這本該是她悟通一層的好時機,然而她心中責任太重,記掛著九曲河畔諸多村落,如今大劫起后,她更是憂慮那些凡塵眾生失去神明庇護的后果,這層憂慮太重,已經(jīng)阻住了她的念頭。隨著大劫的發(fā)展,這層憂慮只會更加嚴重,不若放她離去,換一條路。 山下。 金六山已經(jīng)走過了在他庇護之下的每一片土地。 在開始的時候,他心中滿是焦慮。重走一遍,這有什么必要嗎?以他的神識,只要須臾就可以掃過,為什么非要耗費時間一步步走過呢? 每一刻大劫都在變得更加嚴重,金六山心中的緊迫感越來越急。他必須得趕在大劫運轉(zhuǎn)到他無法承受之前,找到自救的方法,他只覺得時間不夠用,恨不得每一秒都像一刻鐘那么長,好讓他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準備。 但實際上呢?就算時間再延長幾倍,他也仍然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夠眼看著時間在焦慮中一點一點流逝,然后在最后關(guān)頭,迫不得已地選擇一條他之前早已明白,卻不愿意走的道路。 可金六山還是強壓著性子,一步一步走過這些土地,然后,他逐漸感覺到了不同。 金六山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但漸漸的,他不再感覺到焦躁。大地在他足下,堅實地承托著他的每一步,那不是神識掃過時所獲得的豐富信息,而是他自己切實感受到的。 土壤或松軟濕潤、或堅實細密,nongnong淡淡的綠在大地上生長,細密堅韌的根在大地下延伸,有蟲在土中鉆過,無數(shù)小獸像他一樣在土地上走過,大地承托著他們的足,像承托著他、承托著每一株綠色。 他感受到了大地對生的孕育。 然后,他走到他領(lǐng)地最遠的地方,又從那里換了一邊,開始向回走。 他感受到堆積的落葉,落葉下掩了僵硬的夏蟲,它們已經(jīng)死去,在逐漸與大地融為一體。 他感受到了大地對死的收容。 于是他突然感受到了跳動,像脈搏在起伏。他似乎迷茫、似乎懵懂,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感受著那一下接一下的起伏跳動向前走著,不知不覺,竟又回到了鯉泉村中。 少壯在田中耕作,小兒在田邊玩耍,一個垂髫的小兒不小心絆倒在田埂上,卻沒有哭泣,反而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緊貼在地上聽著,過了一會兒后,驚奇地對田中的青年大喊道:三哥三哥!我聽見大地在跳!一下一下的! 青年直起腰看她,扶了扶斗笠,笑道:那哪是大地在跳?那是你的心跳!銅豆快起來收拾收拾!要不回去后娘要罵你了! 大地在跳、那是你的心跳大地、心跳 有什么在金六山腦中轟然炸響。 一尾銀魚順水而下,在湖中躍起,身上有自山中地下水脈所帶出來的氣息。水脈如血,地脈有心。 集眾生信仰,以成神位,是為眾生之神;合一方天地,以成神位,是為天地之神。 漓池站在李府院落之中,悠悠說道,目光遙遙落在山下。 其聲在金六山耳中響起,他忽然有所悟。 原來如此。他只看到了諸多欲求神道的小神收集信仰,只看到了水固地神接受香火,便自己也以為這是他的道了。 但地神可以接受香火,卻并不代表應(yīng)以香火為重。他長久思慮,卻都是在看著香火,就連第一次在湖邊等候神明,希望能夠托庇于神明座下之時,都是在說香火,欲將香火交托給神明,卻忘記了,地神是一地之神。 地上地下,生死輪轉(zhuǎn),然土地厚重承載包容,不以生死而改。 他聽到了,那是地脈的心跳,那也應(yīng)該,是他的心跳。 神庭印記倏忽而生,悄然落入金六山的神位之中,那座始終將凝未凝聚散不定的神位,霎時凝做了一尊堅固厚重質(zhì)如黃玉的神位。 漓池含笑看向白鴻:若是他愿意承托下九曲河畔的土地,你就可以離開了。 金六山積累甚厚,如今成就地神之位后,他的能力已經(jīng)足夠庇護更多的地方了。地神護佑大地,大地亦護地神。庇護一方土地對他來說,再不會是消耗,而是修行。 白鴻歡欣之時,漓池繼續(xù)道:還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您說。心情很好的白鴻豪氣道。 帶著丁芹一起。漓池說道。 丁芹猛然抬起頭:上神? 漓池低頭看著她,透徹的目光似乎已經(jīng)看透了所有,笑意溫和:離開這里四處走一走也好,你如今也有了自保之力,但大劫正在運轉(zhuǎn),天地間更加混亂,你又年紀尚小,既然與白鴻有此淵源,那么結(jié)伴同行也是很好的。 白鴻已然應(yīng)下,丁芹心中生出不舍來,這里就像她的家一樣。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在父母去后,還從未與誰像現(xiàn)在這樣長久親近地生活在一起過。但她知道,她留在這里是沒有意義的。 她越愛這里,越想要讓這里變得更好,就越該離開,去獲得讓自己未來也能夠庇護這里的成長。 不過在此之前,還要接待一位客人。漓池目光遙遙看向水固鎮(zhèn)。 水固井旁,水汽升做霧氣,籠了整座竹林。 水固地神感應(yīng)到了這變化,但并未放在心上。這是淮水神君的術(shù)法,在過去的兩千四百余年中,神君常常如此,在不想要被打擾時,就會以水霧遮掩,并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水霧之中,一個沉穩(wěn)寬厚的身影忽從井中躍出,其形貌威嚴,身著暗黃衣袍,目中神光熠熠,身周隱有厚重堅實的大地氣息。 他在水霧中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倏忽不見。又過了一段時間,竹林中水霧消散,一切似乎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 李府。 大門已敞開,暗黃衣袍的男子一步落在門外,漓池站在門內(nèi),已在等待。 恭喜道友。 孟懷朗笑一聲,跨入門內(nèi),聲音中既有得出井中的快意,又攜厚重沉凝地威勢:也要謝過道友。 老龜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忽然出現(xiàn)的黃衣男子,他隱約覺得這人的氣勢有些許與淮水神君相類的地方,但他卻又處處都與淮水神君不同,雖然相貌可以通過術(shù)法改變,但修出來的道韻總不會變吧?神君修的是水道,這人身上卻是大地的厚重氣息。 孟懷看向老龜,問道:你還記得是哪些人去沖擊淮水君府? 老龜遲疑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跟我走。孟懷說道。 老龜不動,目光看向漓池。 漓池含笑:去吧,這位是淮水神君的老友。 老龜心中的警惕消去,對孟懷禮道:請問前輩姓名? 孟懷哽了一下,他還真沒給化身想過姓名,但他也沒有把化身直接透漏給老龜?shù)囊馑肌?/br> 這位道友姓余漓池在旁邊慢悠悠說道。 孟懷瞧了漓池一眼,沒有反駁。他不能以原姓做化身名,否則老龜必然生疑,直接借余簡的姓也可。 我名余堌。孟懷說道。 那些沖擊淮水君府的修士們早已分散離開了,您要尋他們做什老龜正繼續(xù)問著,忽見那位余堌前輩似已不耐,對漓池上神點了點頭后,直接伸手像他抓來。 老龜話還未及說完,也為及反抗,就被抓著邁出一步,一步之后,身在萬里之外。 余堌眉眼間盡是得脫困局的肆意,唯有上翹的嘴角透出冰寒。 尋他們做什么? 雖然漓池曾言那些修士已經(jīng)深陷劫中,必受果報,但他們傷他座下水軍,他這個淮水神君,豈能不去報復? 未出井中時還罷,如今既出 自古水神多兇戾,自古水神多護短。 漓池拂袖關(guān)上了大門,笑道:好了,客人已經(jīng)離開了。 泥鰍兒愣愣地看著老龜消失的方向,囁喏道:龜爺爺 放心,和余堌道友在一起,他不會有事的。漓池笑道。 他手中捻著一根細絲,那是得自淮水神君身上的七情引,其為喜。 漓池抬袖取出琴來,喜怒哀懼愛憎欲,七情之中,唯差憎欲二弦。但他并不打算等七情引俱全之后再行動。 水固地神曾為解決食夢貘之事而向他贈禮道謝,其中有一團細韌的蛛絲,得自水固地神座下以蛛妖修成的護法神巧縷公。這剩下空著的兩根弦,便暫以蛛絲相待好了。 房間內(nèi),風巖化身負琴起身,倏忽風起,身化風中,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到了山下。 李府、鯉泉村。 此身之名,便化名李泉好了。 他遙遙看向梁國方向。 自他從李府祭壇上醒來伊始,身上便獨連有一根因果線,遙遙指向西南方向。那是因為他借李府祭壇出現(xiàn),故而與李氏后人所連的一根因果。 那祭壇既然與他相關(guān),必然有他失憶前的身份之名,后李無從知曉,李氏后人卻未必不知。 除此之外,此行還有另一個目的。 幕后之人將偽作的玄清教正隱于梁。 滅玄清教、盜皮換骨、重傷玄鳥、烈毒銷魂 他也是樂意,護短的。 第82章 風悠然穿過樹林,卷得落葉打了個旋,將不慎跌落的雛鳥托住,被風承著又落回了巢中。 等受驚的雛鳥以稚嫩的嗓子發(fā)出驚聲時,風早已吹過了這片樹林,唯留下葉聲颯颯和一段清涼。 在即將吹出樹林的時候,風突然停下了。 沾染了森林中植物與泥土清氣的風落地而散,化作一個衣袍暗青面貌灑然的修士,背負琴囊廣袖籠風,袖尾沾著林中石上的露水氣。 他目光落在山林偏斜處,似是看到了什么,抬步向那邊走去。 林冠掩了陽光,林下愈加清幽。然而隨著太陽將落,林下的清幽便逐漸變作了幽冷。 這個時候,一般不會再有人留在山林里了。馬上就要入夜,哪怕最嫻熟的獵人,也是不會樂意在這樣的山林里過夜的。然而此時的山林里,卻有著兩個人,一個面上生者溝壑,雖然因為年紀而縮得干癟瘦小,但卻顯得很有力氣的老漢,和一個高大健壯,看起來十分憨厚的年輕人。 老漢名叫徐田,他背著筐,另一只手緊緊拉著旁邊的年輕人徐立?,F(xiàn)在林中的溫度越來越低,吹得肌膚生涼,徐田卻出了一頭的汗。 他當然是不想在山上過夜的,早在兩個時辰前,他就準備下山了,然而這兩個多時辰里,他和徐立一直在這片林子里打轉(zhuǎn),怎么都走不出去。太陽已經(jīng)越落越偏西,他們卻越走越靠進了山林深處,不知不覺間,竟然連腳下的道路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給走丟了。 徐田咽了下發(fā)干的喉嚨,抓著徐立的手更緊了幾分:阿立,你還記得路嗎? 徐立個頭高壯,眼神卻木愣愣的,看著他茫然問道:四叔,什么路? 徐田心中焦灼,火氣騰地就竄上來了,但在抬頭看見徐立懵懂憨傻的面孔后,又把火氣重新壓了下去,他嘆了一聲,找出根布條把兩人的手腕綁在一起,對徐立說道:抓緊四叔,別亂走。 徐立乖乖點頭,他站在徐田身側(cè)靠前的位置,另一只手拿著藥鋤半擋在身前,高壯的體格讓人很有安全感,可他們現(xiàn)在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密藤野獸之類凡人可以解決的事情,而是鬼打墻。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他們還能做什么呢? 徐田深吸一口氣,在地上擺開幾塊石頭,又在中間立起一根樹枝,看著影子的方向,大致推算了一下。他站起身,定了定心,拉著徐立在山林中艱難地穿行起來。 他總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是最糟糕的選擇。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冠下的光線越發(fā)昏暗,凡人的目力想看清周圍情況漸漸變得吃力,越來越濃重的樹影仿佛也變得猙獰。徐立忽然指著林間空地的一塊地方叫他:四叔。 那是一小塊林中空地,上面有規(guī)律地擺著幾塊石頭,中間還橫著一根樹枝。那正是徐田之前用來確定方向而擺的。 嗯。他沉沉應(yīng)了一聲,臉色難看得厲害。 他早就瞧見了那堆東西。走著走著這附近的樹木地形就開始重復,他不會沒有注意到,注意到之后再打眼往那一瞥,就瞧見了自己之前擺的東西。 徐田只是沒說出口。徐立心智不全,也不知道害怕,根本沒法出主意,他就是跟徐立說出來,也只是徒增自己的慌亂而已。 林下的天色越來越暗,眼看就要徹底黑了。冰涼的晚風吹過皮膚,徐田打了個寒戰(zhàn),他的胃中空蕩蕩地抽緊,身上的肌rou酸痛地僵硬著,但他還得驅(qū)使它們移動,他不能困死在這里,更不能帶著徐立一起困死在這里??伤麑嵲谛枰菹⒁粫毫?,更何況天快黑了。 徐田停下來喘了喘,說道:準備準備,在這兒過夜吧。 夜晚的森林是沒法穿行的。如果不趁著現(xiàn)在天光還亮著的時候把駐地收拾出來,那夜晚就更不好過了。 徐立憨憨地應(yīng)了一聲,正準備轉(zhuǎn)頭收拾東西時,眼角突然看到了一抹光。 四叔,那是什么? 徐田跟著看過去,幾點暖黃的燈火在遠方點起,數(shù)道淡薄的青煙掩在暗色的天空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