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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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玄清教沒有這樣的能力,又何至于將羅教逼迫至血祭的地步?漓池道,回去吧。 李拾盯著漓池的背影,他原以為這位李先生也是玄清教中的人,所以才能那般安然篤定城中不會有事。可是李先生剛剛說話時那似笑非笑神態(tài),似乎又并不與玄清教是一路人 他碰了碰旁邊的常安渡:這位李先生是什么來路? 常安渡搖搖頭:我知道的就是之前同你說過的那些,李先生以前救過我。我們也是今天才碰上的。 李拾沒有沒有再問,拉著常安渡準備回去。 常安渡猶豫道:街上這些人怎么辦? 會有人來處理的。李拾道。既然是玄清教的人出手,那他們自然也會處理好后續(xù)。 李拾拉著常安渡回到房間里,背著手合上了門,光線從關上的房門縫隙里又暗下去了,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房間里那個安然自若的身影,水聲清越,李先生正提著壺給自己倒茶。 從流民來到城下,再到這場血祭悄無聲息地消失,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第110章 因果密密糾纏在每個生靈身上,牽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今日的自己已成舊日的木偶,如若不能內境修持,今日種下的因果又將cao控著來日的自己。 梁都,王宮之中。 胥桓頭戴金冠、著衣三重,最里層竹青色的領高高攏住脖頸,中間是一層雪白的單衣,最外層則是一深青近乎于黛的衣裳,同色的線摻銀織就暗紋。這一席莊重的衣服襯得他顯出威嚴氣度,重而垂的衣料隨著他邁出的每一步矜莊地款款而擺,摻銀線的暗紋在陽光下微光流轉。 左右臣子垂首躬身,殿內靜得唯有呼吸相聞。胥桓在左右臣子的夾道中,一步一步走上了最前面的座位梁王的座位。 胥昌已死。 他回身俯瞰殿下,大臣們恭謹?shù)貜澲?。挺括地王袍在王座上鋪展開,它們和這座莊嚴的大殿、和大殿中行禮的臣子們、和這王宮、梁都、梁國的土地與天地上的人,一起簇擁著、堆積著、拱衛(wèi)著這個梁國之中至高的位子。 胥桓緩緩坐下。 這舉一國之力而供起的巍巍之位壓下,他身上那透骨的寒涼終于化開了,和著梁王之位共成了浩大的威嚴。 你似乎并不開心?嬌麗的女聲輕柔婉轉。這是一個只用耳朵就能夠讓人想象到模樣并為之心中悸動的聲音。 偏殿中,胥桓頭上珠玉裝飾的金冠已被取下,他閉目斜倚在榻上,滿頭烏發(fā)散在鋪開的衣袍上,唇色還是淺淡得沒多少血色,不動時孤寒得如一座玉像。他睜開眼睛,黑瑪瑙似的眼珠一動,這平添的活氣里卻不似往日寒涼。 窕姨。 涂山窕輕巧地走到榻旁,她伸手捉起胥桓的手腕,搭住了他的脈。 我沒事。胥桓說道,任由涂山窕搭著他的脈。他語氣里還帶著慣常的寒涼,但比起他平時的模樣,這樣的態(tài)度幾乎已經(jīng)算得上是溫馴了。 他們的面容有七成相似。涂山窈、涂山窕。這張臉,與他記憶中娘親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涂山窕是在他被胥昌放出來后找到他的。那時候因為胥康的怪病,胥昌雖然不得不讓他好好活著,但也嚴密地掌控著他。那時他一無所有,面對梁王的力量,沒有任何可以改變的機會。如果不是窕姨,他就只能作為胥康的藥一直活下去。 涂山窕聽了他的解釋,卻還是堅持搭著他的脈,直到親自確定了他的情況后才松開他的手腕。在去了擔憂后,她就生出了凌人的惱意,但這惱意不是沖著胥桓的。 是不是那些大臣里有反對你的?涂山窕問道。她漆黑的眼瞳隱隱有變作豎瞳的跡象。 不是,那些說不通的早就已經(jīng)處理完了。胥桓平和地說道。 但她們還是不同的,記憶中的娘親從沒有顯露過這樣的鮮烈的氣勢。 可你并不開心。涂山窕說道。 我只是對梁王這個位子不太感興趣罷了。胥桓又嘆息似的道,還是太急了些,如果能按照原本的打算來,用不著殺這么多人的。 他在說這些話時的惋惜是真實的,但他此前說處理了那些激烈反對他的大臣時的平靜也是真實的。 胥昌已死,正常來說應該由胥康來繼任梁王。他原本對胥康做了安排,可胥康卻偏偏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蹤了。這就使他后續(xù)的計劃用不上了,只能匆匆行動。而因為胥康的下落沒有一個可以使人信服的交代,底下的人難免有些不樂見兄終弟及的老頑固。這也正常,因為胥昌的厭惡與防備,他雖然生活在王宮之中,卻沒多少存在感,他對于那些大臣們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存在。 涂山窕冷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那個胥康你不用擔心,玄清教是你的,遲早會找到他。就算找不到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沒有他的血確切的說,是沒有他體內來自涂山的那一半血,胥康活不了多久。 但胥桓并不是半妖,涂山窈在生下他的時候,已經(jīng)邁過了化形的坎,以人身誕下孩子。可就算如此,那一半來自涂山的血脈仍然強橫非凡,一個普通的幼童是沒辦法在老祠堂里熬過那十年的,可能兩三年就一命嗚呼,等不到阿慈發(fā)現(xiàn)他,也等不到后來胥康的病。 可是,一個已經(jīng)化形的涂山狐,是為何到了梁國的王宮之中,后來又淪落到那個結局這是胥桓所不知道的事。每次問道這個,窕姨的神情都很難看,她不愿提這個,或許她也只知道一部分。畢竟在她終于找到梁都的時候,她的jiejie已經(jīng)尸骨無存,只留下一個處境艱難的孩子。 胥桓對胥康倒是沒多少仇恨,胥昌把那些難堪的過去瞞得很好,連帶著要消隱掉胥桓的一切存在感,胥康并不知道他用的藥來自何處。如果不是胥康的病,他還要在老祠堂里繼續(xù)熬下去,雖然他出來后也被監(jiān)控得很嚴密,但至少有了接觸一些人的機會。若非如此,就算后來窕姨找到了他,他也很難籌謀到今天的地步。當然他也不至于感激胥康。 不過涂山窕對胥康則是完完全全地厭惡了。給胥康治病,所需要的并不只是血液而已,那需要的是與胥康血緣相連的涂山血脈的力量。胥桓的身體底子在老祠堂里幾乎毀了個干凈,就算精心調養(yǎng)也未必能盡數(shù)補得回來,更何況還要每隔半年抽取一次血脈之力。 涂山窕在找到胥桓后,幾乎竭盡所能地彌補著他,教導他修行、助他得到玄清教但修士的手段并不是萬能的,涂山窕做了這么多,胥桓天資高絕,修為漲得極快,甚至不弱于許多積年的修士,可他的身體上還是殘留著之前的影響。就像植物的根出了問題,再多的養(yǎng)料也很難吸收進去。 我并不擔心他。胥桓笑了一下,柔和的眸色又重新深了下去,我已經(jīng)取得了梁王之位,玄清教現(xiàn)在應該把精力放在鋪開勢力上。梁國紛亂已久的情況,是時候結束了。 隨著羅教的自亂陣腳,涉州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回他的手中。這只是個開始。 涉州城。 當潛藏的暗流浮現(xiàn)時,掀起的力量是驚人的。街道上已經(jīng)恢復了清凈,那些睡倒的流民已經(jīng)不知去了何處,只比之前稍顯冷清,仿佛之前那場混亂只是幻覺。 在常安渡的宅邸中,他給李拾留了一個空房間,但房間里只有一枚玉佩與點上的三炷香,李拾并不在自己的房間里,他正和常安渡在一起。 李拾眉頭緊鎖,常安渡看著他這般模樣,于是問道:你覺得有什么問題嗎? 他已經(jīng)從李拾那里粗略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現(xiàn)在羅教的血祭打算徹底落空,雖然也有些因混亂而起的傷亡,但比起原本可能有的結果已經(jīng)好上太多了。這應該是個令人滿意的結果,李拾看起來卻并不放松他甚至可以說是更緊繃了。 這很奇怪,現(xiàn)在的結果不正是李拾此前一力想要促成的嗎?他這段時間里謹慎的探查、收集證據(jù)、聯(lián)系玄清教,難道不正是為了現(xiàn)在這個結果嗎? 他救下了涉州城,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地方的人,使這場可怖的屠戮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束。就算這不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結果,但也不應該變得更緊繃才是。 李拾用拇指指甲一下一下地掐著指尖,在這種輕微的刺痛中整理思緒,他沒有回答常安渡的疑問,先反問道:你覺得玄清教是個怎樣的教派? 常安渡對玄清教的感觀很好,他對那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之間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在他來到梁國之后的見聞,至少在凡人這一層級,玄清教是真的在救人。他們對流民的安置、對人們的庇護都是實實在在親眼可見的,而對于那些一無所有的流民們,他們并未索取他們的確從中獲得了百姓們的感激,這些虛幻的心念似乎的確能在修行者的手段下化為某些切實的力量,常安渡對此并不了解,可就算如此又如何呢?受到幫助,然后感激,這難道不是每一個正常人所應有的反應嗎? 自古以來趁亂世而起蠱惑人心攥取權勢的□□層出不窮,如果玄清教所做的事情放在其他國家,比如盧國,那的確會讓常安渡心生警惕。盧國本身就有救災的能力,也一直在為此努力。而如果有什么勢力在盧國當中趁大劫中混亂增長,那么幾乎可以直接斷定他們想要的并不是救災,而是借此攥取利益,流民們不過是他們?yōu)榱藦谋R國中奪取權勢的工具。 可這樣的事情是發(fā)生在本身就已經(jīng)混亂不堪的梁國,如果不去救人、不去在這個過程中鋪開力量,然后救更多的人,難道要指望如羅教一般把活人當材料的歪門邪派和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梁國王室嗎? 但常安渡品味到了李拾反問之下的含義,他不禁也皺起了眉,問道:你覺得玄清教有問題? 李拾緩緩點頭,說道:羅教在涉州城經(jīng)營了二十三年,而更早之前這里一直是胥氏和戒律司的地盤。涉州城是個很重要的關口,無論是羅教還是胥氏與戒律司,都沒有理由放松對它的安排。但是玄清教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常安渡已經(jīng)理解了李拾的意思。在處理羅教在涉州城的布置這件事上,玄清教簡直干凈利落地可怕,仿佛這里不是羅教經(jīng)營已久的重地,而是玄清教的大本營。 玄清教是怎么在涉州城一直被嚴密把控的情況下,做到插入自己的勢力的?他們在暗處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羅教血祭的計劃他們真的沒有覺察嗎?而這股積聚已久的暗流,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布下的?玄清教這樣深遠的籌謀,其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也許不必把結果想得這么壞,有野心不代表就一定是壞,一個勢力想要增長必然要有深謀遠慮。常安渡說道,但他自己的語氣里也并不十分確定,也許玄清教的確有其野心,可他們在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權勢之后,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就現(xiàn)在來看,他們是想把自己勢力范圍之內給治理好的。 李拾掐著指尖半晌沒有說話,他躊躇許久,最后吐出一口氣,終于決定要將一些事情告知給自己的朋友。 在我找上玄清教之前,我還遇到了一些事他說道。 想要找玄清教并不難,只要走進他們的勢力范圍,隨便拉一個底層教眾,就可以通過他一層一層接觸到玄清教能夠負責的人,然后把他的發(fā)現(xiàn)交出。但這與李拾的所想不同,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而他所發(fā)現(xiàn)的那些東西也不能隨便找一個小人物指望他傳遞給能夠做出決斷的人這件事如果提前暴露了出來,羅教必然會立即開始血祭,以免給玄清教反應的時間。 所以李拾必須要找到一個在玄清教中說得上話,能夠理解并知曉該如何處理他的發(fā)現(xiàn)的人,然后在把消息傳遞給玄清教的過程中,也隱瞞好自己的存在。 雖然在最后一點上失敗了,但在他試圖小心地接觸玄清教中高層的過程中,他先遇到了另外一個人準確來說,是那個人人先發(fā)現(xiàn)了他。 那是個抱著個女嬰的怨戾大鬼,原本我以為她是要害人,后來才知道那個女嬰是被拋棄的,她在撫養(yǎng)那個女嬰。李拾仍結著眉,盡量緩慢清晰地把事情講出來。 常安渡仍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種古怪的荒謬感?,F(xiàn)在這個世道,人在殺人,鬼卻在撫養(yǎng)一個孱弱的女嬰。 她一直游離在玄清教外圍,并不靠近,也不離開。她一直在觀察著玄清教,所以她發(fā)現(xiàn)了我,在觀察了一陣后,主動引我去相談。李拾繼續(xù)說道。 他在那個名叫青拂的大鬼口中得知了她與飛英之間的恩怨,還有一些其他與飛英有關的舊事。飛英就是李拾在觀察過后選定接觸的玄清教中人,那看上去是個氣度儼然的修士,在玄清教的這處小據(jù)點中頗能說得上話。 飛英并不是好人。那時青拂對他說道,玄清教能接收他這樣的人物,你以為他們就是什么正派的勢力嗎? 如果青拂所說的都是真實的,那么從飛英所做的事情來看,他豈止不是好人,簡直可以說是惡毒。這樣的人應該放在羅教中,由他來主持這種殘虐的血祭計劃,才毫無違和。 可你為什么會選擇來找我?李拾問道。 因為我不只是青拂,還是青蚨蟲。青拂說道。 她并不能算作單一的人身化鬼,身上還凝聚著靈蟲青蚨母子的怨恨。對于青拂來說,她與飛英之間并無恩怨,飛英當年偶發(fā)善心將自己用不上的青蚨錢送給她,還算是對她有恩。在殺掉曾經(jīng)溺死她女兒的男人轉世之身后,支撐青拂化鬼的怨氣已經(jīng)散去了。可是對于青蚨蟲母子來說,飛英才是那個利用他們母子之情并害了他們性命的仇人。 青蚨想要飛英死,但在臺吳縣錯失那一次機會之后,飛英就抱上了玄清教的大腿。青拂雖然憑借著因果的聯(lián)系一直沒有失去飛英的蹤跡,卻再也沒有找到新的機會去報復。 更何況 青拂慈愛地逗著懷里的女嬰,她怕傷到嬰兒,已經(jīng)將渾身的鬼氣收斂得一絲不剩,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慈愛母親。 她有著這個孩子牽絆,已經(jīng)不能像曾經(jīng)一樣不顧一切地去復仇了。她現(xiàn)在的神智足以克制住自己的行為,而青蚨蟲刻骨的怨戾之下更深的也是母子之情,他們能夠理解、認可為了這個脆弱嬌小的女嬰而暫時退讓。 多么神奇?這樣一個脆弱柔軟的嬰兒,連一個卑下的凡人都可以輕易要了她的命,卻主宰了一個怨戾大鬼的行為,使她甘愿為了自己收斂一身怨煞,甚至暫時放下近在咫尺的仇敵。 青拂一直追逐在飛英附近,她并沒有放下她的仇恨那是她化鬼最根本的原因之一,飛英對青拂贈錢的那點恩情是無法與青蚨蟲母子的怨恨相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