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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 第9節(jié)

    穆湘西的腳步頓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是妙荷口不擇言胡亂誆她,還是真的確有其事。這關系到賀君知的安危和她的名譽,穆湘西驀然轉過身,想要和妙荷問個明白。

    剛回過頭,她就看見一身常服打扮的賀君知就立在不遠處,那雙漂亮無情的眸子正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穆湘西嚇得捂住唇,心臟撲簌亂跳,手中的食盒也不小心墜在地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妙荷背對著這頭,自然是看不見賀君知,以為她是被話嚇成了這樣,目光露出了幾分難以遮掩的得意:“怎么?終于知道害怕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忘了這件事呢!”

    穆湘西怎么可能知道這些,她謹慎地看了賀君知一眼,看他神色如常,估計是沒聽到多少,心下頓時一松,連忙對著妙荷瘋狂使眼色,讓她不要再說。

    可在這關頭下,妙荷早被氣昏了頭,又怎么可能乖乖聽她的話,她繼續(xù)說道:“當初你被二姨娘從東廂趕到聽竹苑的事還記得吧,就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你在偷偷干這等齷齪事,自以為做的事情無人知曉,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只有世子爺被蒙在鼓里罷了?!?/br>
    “若是他知道了,你猜猜,從今以后,你還能再在府里待著嗎?”

    她的話比山路還拐彎抹角,穆湘西聽完后更加迷茫了,不知該如何作答。

    然而賀君知卻出乎意料地替她答了,施施然地反問道:“你說本世子被蒙在鼓里?”

    妙荷被驟然近在咫尺的聲音嚇得全身痙攣了一下,神經質地瞪大了眼睛,如同銹壞了似的,回頭的動作都一頓一頓的。

    從眼縫里看到賀君知的身形后,她顫抖著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慌亂地沖他福了福身:“不知世子爺在此,妙荷冒犯了?!?/br>
    有什么比自鳴得意地拉人出來作威,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候著看你笑話更尷尬的事么。氣氛一時降到冰點,連呼吸聲都倏然可聞,襯得叢澗中的蟋蟀聲越發(fā)聒噪起來。

    還是賀君知率先打破了沉默,沖著妙荷道:“怎么不繼續(xù)說?”

    “本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東廂的事務輪得著一個小丫鬟肆意置喙了?”

    妙荷額上冷汗密布,咬著唇神色倉皇。

    “紅箋當初被送到聽竹苑的確沒經過我同意,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姨娘自導自演。為了讓本世子收斂風流儀態(tài),與那翰林院裴學正家的千金定親,設下的一出戲而已。仗著她不會說話沒法為自己辯解才故意如此吩咐?!?/br>
    “難道不是王二姨娘賊喊捉賊,倒打一耙嗎?”

    妙荷聽了神色更加難看,怯怯道:“是奴婢該死,只窺得個一二便出來胡言,世子爺饒命??!”

    她先前盛氣凌人,迫得旁人不敢多說一句話,現(xiàn)在卻這番狼狽求饒,按理來說穆湘西此刻應該內心很是解氣,但實際上她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往賀君知的那番話上偏。

    原來……他竟早已和裴學正家的千金定了親。

    穆湘西心中有一絲不是滋味,面上自然也顯得心不在焉的。

    賀君知頗有些邪氣地笑了起來:“不過你這么一說倒是提醒我了,紅箋本沒犯什么錯,卻被趕到這聽竹苑里打雜,這倒是有失公允?!?/br>
    “要不然這樣,即日起,她回到東廂伺候吧,也不必繼續(xù)住聽竹苑了,搬進東廂更便宜?!?/br>
    話音剛落,就看到穆湘西和妙荷同時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妙荷跌坐在地上,語言破碎地說道:“世子爺三思啊,紅箋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奴,性格孤僻怪異,脾氣又不好,怎么能伺候好世子爺……”

    “怎么?本世子說要她伺候,還得經過你的準許了?”賀君知面色徹底冷了下來,氣勢壓得妙荷瑟瑟發(fā)抖,“若下次再看見你以下犯上,也不必在靖平公府呆了,直接找個人家發(fā)賣了吧?!?/br>
    妙荷連連磕頭,徹底閉了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你呢?”賀君知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穆湘西。

    穆湘西自然是愿意去東廂的,再怎么說,能多靠近一分賀君知,就意味著多靠近一分沈洵。她怎么會甘心一直被束縛在靖平公府的后院里,總有一天,她會自己爭取到自由,然后再心無旁騖地去找沈洵復仇。

    可是在聽竹苑呆了一陣子,或多或少都有了些羈絆。

    穆湘西用手在地上寫了“懷玉”二字,再央求地看著他。她如果要搬去東廂,懷玉必須要和她一塊去,不然沒了她,懷玉在妙荷手底下,免不了要挨些莫名的欺負。

    賀君知忽然蹲下身子,猝不及防地和她平視,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語氣淡漠嘲諷:“你以為本世子在施善嗎,還膽敢做一贈一的買賣?”

    穆湘西忐忑不已,心都快被這句話提到了嗓子眼,葡萄般的眼珠在他跟前烏溜地眨了眨,看上去極為不安。

    下一刻,就看見賀君知近在咫尺的薄唇緩緩開合,清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準了?!?/br>
    第十二章 花燈

    夜色無窮盡地黑下來,穆湘西簡單算下來攏共就沒多少要帶走的物件,隨便整理了一下,當夜就隨著賀君知搬去了東廂。

    先前不久前雖已經來過一次,可那時光顧著保命了,哪還想得到仔細看看東廂的景致。

    現(xiàn)在穆湘西隨著賀君知一路看來,才發(fā)覺東廂比聽竹苑大了好幾倍不止。院子臨湖而建,廂房籠著粼粼月光,西面栽著一片湘妃竹,云英假山數(shù)不勝數(shù),風光比前世她自己的院子還要好。

    通往里頭的路是用鵝卵石堆疊起來的,踩上去腳心酥麻,穆湘西埋頭踩著賀君知的影子緊緊跟著,怕一不留神就走錯了路。

    “這是你和懷玉要住的地方,除了陳管事會偶爾過來看看,其他時候都很僻靜。”

    賀君知指了指一間距離主屋不太遠的鄰近屋子。

    先前穆湘西以為聽竹苑已經住著這么多丫鬟,東廂按照常理必然也是人團擁簇,直到這時她這才反應過來,真正住進東廂貼身伺候賀君知的人可謂少之又少,這偌大的東廂實際上竟然冷清得很。

    她趕緊低身道謝,想起當時賀君知在她耳畔說不做一贈一的買賣,雙頰不由得一紅。

    果然是她太得寸進尺了。

    簡單地做了安置后,穆湘西無所事事地在賀君知房門前晃蕩,她身形單薄,撒下的影子也是小小的一片,時不時踮腳往燈火通明的房內張望,手掃過院子里的那棵梔子樹,碰到枝頭飲飽露水的花。

    她側身看里頭還是毫無動靜,于是擷了幾朵下來,手中擺弄了一會兒,連著枝條編成一個粗糙的小花環(huán)。

    穆湘西把手伸進去試了試,發(fā)現(xiàn)尺寸正正好好當個手環(huán),嶙峋的細藤條顯得她本就纖細的手腕越發(fā)伶仃,瑩白的肌膚幾乎要勝過綴在上面清香宜人的星點梔子。

    她滿意地轉了轉手腕,看著它松松地滑落到小臂上。

    沒過多久,屋內傳來賀君知淡淡的聲音。

    “進來吧?!?/br>
    穆湘西手下一亂,張口應了一聲,把袖子放下來遮住那個花環(huán),匆忙拎起裙擺推開房門。

    甫一進門,就被屋內的景象晃了眼。

    都到這個點了,賀君知還在處理公文,從穆湘西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側顏線條弧度流暢,漆黑的眼睫沁著寡涼,肩上披著一件厚重外衣,手邊還放著一碗藥,都已經冷透了還一口沒動。

    穆湘西遲疑地上前比劃道:[需要把藥熱一熱再喝嗎?]

    賀君知忙里偷閑看了她一眼,擱下筆,端起那碗藥一口氣喝完,隨后示意她撤下去。

    藥到底有多苦沒有人比穆湘西更清楚了,更何況還是依舊沒什么熱度的藥,藥渣沉淀下來比還有熱氣時要更難喝一倍。

    即便賀君知仍然面不改色地和往常一樣灌完了,穆湘西還是替他覺得苦。

    她沒急著動身去拿藥碗,而是把自己掛在腰間的那個布袋解下來,從里面拿了一個很小的油布包。穆湘西打開那個油布包,里面的蜜餞已經所剩無幾,表面的糖霜大多還被體溫融化得稀碎,很是難看。

    她小心翼翼地挑了其中最像樣的一粒,放在手心里遞給賀君知。

    賀君知頭也不抬就知道遞過來的東西是什么,冷然道:“不用,我不是你,軟弱到吃藥還需要吃這個?!?/br>
    穆湘西依然執(zhí)拗地把那枚蜜餞遞在他眼前,她目前全身上下也就這點好東西,若是他這都不需要,那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很顯然,賀君知也清楚知道這一點,等了良久她還沒撤開手后,他的眼中有點細微的松動,語氣雖然依舊冷硬,但也有略微和緩:“放著吧,等會我會吃。”

    穆湘西這才愉悅地笑了起來,掏出自己的手帕墊著那粒蜜餞在桌案上放好,背影歡欣地端著碗退下了。

    賀君知又伏案讀了一會兒書,心思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手側的那方帕子吸引,一句話讀了好幾遍也沒進腦子。

    他快速地把那枚蜜餞捻起放進嘴里,面無表情地嚼了兩下,心想,只是嘴里太苦有點想吃甜的,并沒有接受她好意的意思。

    *

    很快到了就寢的時候。

    穆湘西早早地殷勤準備好了洗臉的水和干凈的帕巾,跪在賀君知床前等候。

    等了好久也沒見他來,她撐著地挪動了一下發(fā)麻的腿,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這時她余光瞟到,不遠處的坐椅上,有個十色五光的的物件突兀地掛在茶幾邊,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盞不知被何人丟在這里的花燈。

    那燈籠比她之前見過的所有都要大上一倍,提炳與燈身分離開,用紙糊成了粉白荷花形狀,細致到連花瓣的紋理都清晰可見,中間的一截白蠟可以用來點火照明,燈籠底下綴了一串琉璃珠流蘇,提著走起路來晃晃飄飄,叮咚作響。

    穆湘西忍不住看著那個漂亮的花燈出了神。

    從前上元節(jié)的時候,她作為聲滿京都的名門貴女,除了奉命參加席宴之外,甚至都不能隨意出門。她那在府中遭著病的兄長會在家親手給她扎上幾個花燈玩,他的手算得上靈巧,普通的款式都會扎,但總歸比不得外頭販賣的看著精致。

    那時候穆湘西的愿望就是能有朝一日不被家中束縛,出去過一次上元,去上擂臺猜燈謎,河邊放燈許愿,再去城頭看煙火。

    可如今真的孑然一身了,依然不能夠實現(xiàn)這個愿望,甚至連盞像樣的花燈都收不到。她想起眼神總是溫潤含愁的兄長,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賀君知掀開簾子進里屋時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畫面。

    小姑娘兩條膝蓋委委屈屈地蹭在地上,包著紗布的手規(guī)矩地搭在腿間,眼睛巴巴地看著不遠處被賀淑儀抱進來的那盞荷花燈,不知是不是想家了,鼻尖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他自顧自拿起帕巾拭了拭手,故意輕咳一聲,讓她回神。

    穆湘西又一次被他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連忙不著痕跡地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站起身子作勢要來幫賀君知更衣。

    手還沒碰到他的衣角呢,就聽他開口問:“很喜歡那個花燈?”

    穆湘西誠實地點了下頭,又很快搖了搖頭。

    這花燈雖然很漂亮,但一看就價值不菲,她要是說喜歡,豈不會被認為是偷偷覬覦主人家的東西,總會惹人不虞。

    “這花燈是我今日猜燈謎贏下來的,做得花里胡哨的,像個姑娘家喜歡的玩意兒?!辟R君知垂眼看了眼她閃爍著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也不知為什么要忽然提起這個。

    他掂量了一下語氣,故作不在意地說道:“反正東廂沒幾個女眷,不如你幫忙把它拿去隨意處置了吧?!?/br>
    第十三章 目光

    這話要是聽在稍微了解賀君知一點的人的耳朵里,都必然會驚掉下巴。

    都說這靖平世子桀驁無狀慣了,說一不二,,眼里目中無人,就問他當初被送去軍營磨煉的前幾年,京都廝混的幾名公子哥哪個沒挨過他的揍。

    很少見到他能這么語氣和緩地同人說話了,當初即便見到鼎鼎有名的京城白月光穆家小姐,他也總是擺出一副吊兒郎當退避三尺的樣子。

    兩年后他整個人變得穩(wěn)重許多,卻也丟了曾經那一份誰也瞧不上的少年意氣。

    穆湘西捉摸不透他話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怕不小心會錯了意,于是強迫自己謹遵吩咐,不作他想。她伺候著賀君知上了塌,給他掖好被角,放下那重重帷帳,安頓好一切后,這才拿著那盞燈步出房門。

    按照賀君知的意思,東廂沒有女眷,又要把燈處理了,難不成是要她就地毀了?可這盞燈是他費勁贏回來的,要真毀了多少有些可惜。

    又或許,她可以偷偷趁著他不注意留下來?反正誰也不知道。

    穆湘西抱著燈在門口階梯上坐著,決定好了之后拍拍屁股站起身,轉頭就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陳管事嚇了一大跳。

    她捂著心口后退一大步,和他拉開距離,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老奴嚇著姑娘了,”陳管事笑瞇瞇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整個人看起來和顏悅色的,“紅箋姑娘手里的花燈可是世子賜的?我看四小姐方才來纏著世子爺討要許久,世子爺都未曾允予她。”

    賀四小姐方才也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