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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 第11節(jié)

    褚思銘靜候了一會兒,屏息把一根針拔了出來。迎著光線可以清楚看到,那針的尾端,赫然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黑。他的眉頭緊皺,又試著拔了一根,這次顏色淺了些,但依然還是黑色。

    他搖頭嘆了一口氣,和賀君知回稟:“回世子爺,紅箋姑娘的喉疾乃是早年間被人下毒——也就是當今市面上常見的啞藥造成的。要解這毒其實并不難,只是這毒素跟了她太久,已經(jīng)牢牢地盤踞在她的頸部,令她嗓音受損,沒法發(fā)出聲音。若是要驅(qū)毒,還得花上好一番時日,而且這治病的草藥,也是價格不菲?!?/br>
    聽到這番話,穆湘西心已經(jīng)率先涼了半截。

    她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名啞奴,府里的丫鬟比她漂亮的比她勤快的數(shù)不勝數(shù),賀君知實在犯不著花重金給她治病。

    能給她看病她已經(jīng)很是感激,也不奢求能一朝恢復聲音,至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病因,那以后就慢慢靜養(yǎng)吧。

    褚思銘顯然也是這么想的,稟告完就幫她把銀針拔了,安撫了她幾句,轉(zhuǎn)身瀟灑地要去收拾藥箱。

    人還沒轉(zhuǎn)過身呢,就聽見身后的賀君知語氣不善地叫住他:“本世子讓你給她看嗓子,意思是能治就治。褚先生是沒聽明白話中的意思嗎?”

    第十六章 轉(zhuǎn)變

    他話都講到這個份上了,褚思銘還不明白就是太遲鈍了。他果斷把手中的箱子“啪”一聲放下,沉默地掉頭在桌案上提筆“唰唰”寫下幾行藥方,隨后重新恭敬地遞給賀君知過目。

    賀君知只是略略掃了一眼,便沉聲吩咐道:“以后和我的藥一塊煎了送過來吧?!?/br>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褚思銘正沖著穆湘西瘋狂擠眼睛,眼中滿是征詢:你什么時候與世子爺關(guān)系那么好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穆湘西故作頭痛地撫著額頭,睜眼無辜回他:我哪知道他今天又唱的哪出。

    兩人在賀君知眼皮底下好一番眉來眼去交流完畢,最終還是由穆湘西送他出門。

    甫一離開賀君知的屋子,穆湘西就扯住他的袖子把他往院中帶。褚思銘“哎哎”叫個不停,以為她是來算帳的,嘴里尤不消停地喊著:“不是,剛剛不是在下不想給姑娘治病,是這個草藥實在太貴了,在下也是實在掏不出這筆帳?。 ?/br>
    穆湘西手指抵唇?jīng)_他“噓”了一聲,待得他徹底安靜下來后,才把剛剛從賀君知房內(nèi)順來的那塊染血的帕巾從袖子里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副他不講清楚就不罷休的架勢。

    這帕巾剛拿出來,褚思銘的臉就變了個顏色,眼神飄忽,明知故問道:“你不會是想問我關(guān)于世子爺?shù)氖掳伞?/br>
    話剛說完,他就看見穆湘西執(zhí)拗的眼神專注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干笑著后退了兩步,說了個自己都不會信的理由:“姑娘想多了,他身體能有什么問題!這血頂多就是最近天干物燥,他肝火旺盛,練武時岔氣了而已,不礙事不礙事……”

    說到越后面,褚思銘的音量變得越低。他很不擅長撒謊,但面對穆湘西又沒有要坦白的理由,于是便進退兩難,只能選擇暫時閉嘴。

    穆湘西觀察他的神色也大致猜到了這點,指望從他嘴里撬出些什么,還不如當面去問賀君知呢。

    她揮了揮手,頗為無奈地放褚思銘離開。

    褚思銘臨走前還笑得一臉深意,調(diào)侃道:“其實紅箋姑娘下次大可不必如此委婉地關(guān)心世子爺,你對他的愛慕之意還是猶如司馬昭之心——大家都明白?!?/br>
    穆湘西毫不猶豫地抬膝給了他一腳。

    現(xiàn)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賀君知的身體真的出了點問題。

    他可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沈洵最近風頭正盛,若是此時傳出他生病了的消息,九皇子黨難免會有些動搖。

    雖說褚思銘已經(jīng)在暗中極力救治了,可看病情還是并不樂觀。

    穆湘西再一次低頭細細打量被攥在手里的那方染血的雪白帕巾,發(fā)現(xiàn)這咳出來的淤血是不正常的黑褐色,不像是醫(yī)書中常寫的那種脾虛的黃褐色或是紅黑色,很大的可能就是體內(nèi)帶有毒素。

    她的心率開始快起來,反復比照之后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難不成賀君知是被人下毒了?

    可是他身份這么尊貴,身邊又有好幾個暗衛(wèi)保護著,誰會這么大膽給他下毒?

    她對賀君知的交際層面實在是知之甚少,只能像個無頭蒼蠅般胡亂臆測。最后索性也不猜了,反正目前最重要的,是給他解毒。

    賀君知目前是唯一能庇護她的大樹,救了好幾次她的命不說,剛剛還眼都不眨一下地花重金給她治喉疾。雖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額外目的才對她這么好,但這都是恩。

    她穆湘西向來秉行知恩圖報的原則,他的毒,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他解了!

    想通了這一關(guān)節(jié)后,穆湘西之后幾日對于照顧賀君知的寢衣住食,就變得格外上心起來。

    賀君知一向?qū)τ貌瓦@件事毫不上心,吃飯用菜都是淺淺夾了幾口便擱了筷箸。穆湘西就特意吩咐小廚房撤掉那些大魚大rou的葷腥,每日就做些清爽開胃的小菜,量不用太多,但一定要做得足夠有食欲,越讓人忍不住動筷越好。

    正好靖平公府新招了幾名蕙質(zhì)蘭心的廚娘,穆湘西每日不辭辛苦地跑去西廂后院討教各地不同菜系的做法,一一記下后拿回來讓東廂的廚子學。

    這方法的確卓有成效,連賀君知這種對吃食沒什么興趣的人,面對讓人眼花繚亂幾乎見都沒見過的盤碟,都忍不住多夾了一筷。

    而穆湘西就站在不遠處,默默記下這幾盤賀君知嘗完還意猶未盡的菜。

    摸透了他的口味之后,剩下的就好辦了多了。在她的努力之下,賀君知的飯量明顯見漲,連氣色都被滋養(yǎng)得紅潤了許多。

    東廂的下人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們已經(jīng)因為世子爺沒胃口用餐這件事,不知道受到賀老太太多少次的責罵了,差點就被解聘出府。如今紅箋姑娘一來,沒過多久就解了東廂這幾年來的燃眉之急。

    為此,他們對穆湘西的態(tài)度自發(fā)變得恭敬起來。

    不過讓賀君知吃飯只是第一步而已,最重要的其實并不是這個。

    穆湘西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后背,把手里的藥碗端起來聞了聞。

    她不知道褚思銘開的是什么藥方,以她目前的能力來說,要解賀君知體內(nèi)的毒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她不可以不意味著褚思銘不可以。

    這天褚思銘來問診時,穆湘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貫注地在一旁盯著看。

    雖說她摸不到脈象,在邊上干瞪眼也是白搭。但她就是忍不住緊張,怕下一句從褚思銘的嘴中蹦出來的就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早日料理后事?!?/br>
    褚思銘松手表示一切正常的時候,穆湘西rou眼可見地整個人松懈了下來,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自己松了一大口氣。

    賀君知雖然每日忙碌于處理公務,但陳管事早把她最近的異常匯報給他,末了還多嘴地提了一句:“這紅箋姑娘,可真是爺身邊不可多得的癡心人哪!”

    他只作是謠言夸大言辭,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唇,心底還覺得穆湘西學壞了,太懂得如何籠絡人心。如今當真親眼目睹了,賀君知倒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心中積郁的陰霾因為她的舉動奇跡般散了個干凈。

    他瞇著眼睛啞聲逗道:“最近對本世子如此殷勤,該不會是蜜餞吃完了,想來討食吧?”

    穆湘西頗為汗顏,她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賀君知這么喜歡把人當小孩哄?

    第十七章 醫(yī)書

    她心里這么腹誹著,臉上倒是順理成章地點了點頭,既然賀君知愿意給,她收下這份謝禮也是意外之喜。畢竟最近連她自己都覺得過于cao勞,計劃著等到這陣子過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一番。

    賀君知笑意收斂了一點,回道:“五食鋪的點心我手頭可暫時沒準備,不過上次和說的帶你出府買書,今日下午倒是可以兌現(xiàn)?!?/br>
    穆湘西不由得眼前一亮,借書那件事沒被追究她已經(jīng)謝天謝地,哪里還指望賀君知真的帶她出去。上次出門她已經(jīng)不慎闖下大禍,這幾日賀君知呆在家中不得出去,也是拜當初與沈洵起了沖撞所賜。

    因是再次明知故犯,圣上對此頗有微詞,罰他在府禁足七日不能上朝。

    盡管這懲罰比起沈洵受到的侮辱來說,當真是不痛不癢,但穆湘西心里終歸還是有些愧疚的,暗自決定以后要對賀君知更好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她從賀君知房內(nèi)出來,陳管事把手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遞給她,說是賀君知吩咐過等下出門要她換上的。

    穆湘西稀罕地接過來,不得不說賀君知的眼光不錯,挑的顏色也不錯。她膚色白,襯得起煙藍色這種寡淡素凈的紗料衣裙,配上銀線繡花對襟和綴絞珠蘭色披帛,連繡鞋都細致配好一同放在托盤中了。

    這一身富貴與她的身份似乎不太符襯,不過即是賀君知的要求,她也不能違背。

    拿著這身衣服回房的時候,恰撞見懷玉在庭外澆花,她在衣擺拭了拭手上的水珠,臉蛋紅撲撲地奔過來:“紅箋jiejie,世子爺這是賞了你什么好東西?”

    目光乍一觸及托盤上那身華貴的裙子,笑容迅速垮了下去,甚至還隱隱有些泛白。

    穆湘西本來還含著笑意,見她這般反常模樣,不由得疑惑地撇頭。

    “沒什么,挺好看的,很配你,”懷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安撫她,“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br>
    說完,她也沒管穆湘西作何反應,自顧自進屋去了。

    穆湘西看了看手中的衣物,再看了看她離開的背影,二丈摸不著頭腦。

    很快到了下午。

    賀君知回府的時間一向準點,穆湘西怎么敢讓他久等,早早就更衣準備完畢,發(fā)型她想著簡略得體一些,就在外頭采了一枝素凈的梔子花作釵,把長發(fā)綰了起來。

    穆湘西對著銅鏡抿唇笑笑,眉眼神態(tài)相似地恍惚像是回到了她十九歲的時候。她滿意地提著裙擺轉(zhuǎn)了轉(zhuǎn),在外頭披了一件防寒的披風。

    出門時天氣不是很好,烏云催壓,大風四起,穆湘西想了一下,還是重新回去拿了把傘。

    這一下耽擱,等到匆匆跑到府外看到賀君知的馬車時,已經(jīng)有些遲了。

    陳管事催促她一聲,她邊懷抱著那把油紙傘,三步并作兩步地跨上了臺階。動作有些急,裙擺也極其礙事,很容易絆著腳下,穆湘西走得不太順暢,等到看到那一簾帷裳,她已然是滿頭大汗。

    這時,從簾后伸出來一只手,掌心潔白寬厚,紋路筆直,她一眼就認出是賀君知的手。

    穆湘西心跳加速,不受控地把手遞了過去,感受到一股沉穩(wěn)的拉力,眼前一花就踏進了車廂內(nèi)。

    里頭燃著松暖的炭火,比外頭不知暖和多少,穆湘西徹底坐下后馬車就開始平穩(wěn)地行駛起來。她縮在距離賀君知極遠的角落里,幅度甚小把車廂內(nèi)的窗簾拉開一條縫,臉探出去好奇張望。

    從前坐轎輦不覺人間有這番好風景,街頭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也值得流連駐目。

    她足足看了好久,直到快要到時才驚覺自己上車后就沒跟賀君知打過招呼。

    穆湘西忙不迭回頭,卻見賀君知已經(jīng)率先一步負手出去了。

    她把懷里的傘抱得更緊了些,下車時裙擺被風吹得整個揚起來,眼睛也睜不太開。她迷瞪了一下眼睛,抬頭看到一塊很大的牌匾,上書著“無憂書局”。

    這地方她從前倒是常來,不僅把每層擺放的書冊摸得清楚,還和店家掌柜是老熟識。進到熟悉的領(lǐng)地總能讓人感到安全,穆湘西整個人松懈下來,要不是顧忌著賀君知還在身邊,她早就撒歡跑進書堆里了。

    賀君知看出了她想去逛逛的念頭,便道:“你自己想看什么就去拿吧,我在這里等你?!?/br>
    穆湘西難掩興奮地點頭答應,得到首肯后第一個去的地方目的明確,就是擺放醫(yī)書的那一層。

    說來從前她把這些書本囫圇看了不少,諸如《黃帝內(nèi)經(jīng)》《百草綱目》之類的,講的病理都過于籠統(tǒng),不是她想要的。

    她在三層踮腳取下一本《藥解百毒集》,安靜而迅速地翻閱著,沒過多久就搖頭換了一本。如此以法炮制,她手頭已經(jīng)換了三四本,依然沒有找到滿意的。

    最后一本在書架角落積灰的《三毒經(jīng)》被她拿起來拍了拍,書脊差點散型了,壓根沒法在這看。她只能抱著這本書,又隨便拿了幾本其他的回去交差。

    穆湘西重新忐忑地回到賀君知身邊,沒過多久便被注意到那本格外突兀的醫(yī)書,本以為他會不許,沒想到他只是挑了挑眉,問了句:“怎么忽然對醫(yī)書這么感興趣?”接著便沒了下文。

    結(jié)賬的時候,賀君知想財大氣粗地扔一錠銀兩就揮袖走人,被穆湘西眼疾手快地伸手制止了。

    她擠到前面,對著掌柜好一番的比劃,而后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掌柜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但還是看不懂啞人的手勢,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賀君知。

    “她說,能不能把書的價格降低一些?!背聊艘粫?,賀君知還是替她說了。

    穆湘西眼睛里亮晶晶的,用力點了點頭,又重新打了個手勢。

    “她說,”賀君知這次停頓了一下,思索了一番用詞才重新不確定地開口,“折一半做個人情,下次再帶客人來?!?/br>
    掌柜聽完不由得笑嗔道:“小姑娘想必是常來吧,真是個會講價的,巧了,上一個同我殺價這么狠的人,還是那太傅家穆二姑娘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