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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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此刻卻只是張了張唇,似乎想要說點什么,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如何? 顧劍寒看出他猶豫,以為他是不想出去,卻又想起之前去花神谷時聞衍那期待的模樣,一時有些猜不透聞衍的心思。 怎么還皺了眉呢?不愿去就罷了。 我不是不愿意去。 且不說他個人原因,聞衍其實也一直很想和顧劍寒一起出去玩,他看原書說顧劍寒三百余歲了,然而一輩子都未曾出游過,從清孤河到魔宮,從魔宮到冷月峰,從冷月峰到萬鬼牢,這便是他全部的人生軌跡。其間或許還夾雜了千機閣、昆侖天境、百妖場之類的地方,可也全部都是帶著任務(wù)去的,完成任務(wù)便離開了,好好完成了一把劍的使命,卻理智冰冷得不像是活人,從未主動有過要到哪里去看看民風(fēng)民俗或者縱情山水的想法。 如果真的能讓顧劍寒暫時放下所有的牘務(wù)與公事私事,和他一起去游玩一番,不能不說是一件美事。 可是師尊,我想先修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變得更強,越快越好,他已經(jīng)一刻都等不及了。 原本他便不是什么天賦異稟的人物,雖然最近修為增長神速,卻也全部是托了顧劍寒和那些機緣的福。他本身對于天道規(guī)則是沒有那么強的領(lǐng)悟能力的,如果單憑他自己的努力,很難有什么進步。 如今是太過幸運了,然而還不夠。 修真界如今一副歌舞升平的和諧模樣,但其實藏污納垢的地方數(shù)不勝數(shù),花神谷是其中比較典型的一例了,但當(dāng)人們發(fā)現(xiàn)一只蟑螂的時候,其實蟑螂已經(jīng)有一窩了。今日她柳之暝可以四處殘殺無辜用作養(yǎng)料,明日別的地方別的修者也可以這么做。顧劍寒是劍道宗師,也是正派領(lǐng)袖,他對那些弱勢的修者和百姓負有責(zé)任,也肩負著維護三界和平安寧的使命。 他的師尊面對的是莫無涯與柳之暝之類的豺狼和蛇蝎,稍不注意便會受傷,甚至危及性命,難道他要一輩子活在他師尊的羽翼庇護之下,眼睜睜看著他陷入困境卻無能為力,最終只能以命相抵感動自己嗎? 花神祠中的一切,不僅是顧劍寒的噩夢,也是他的傷疤。 保護二字,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想要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他真的太年輕了。此時他十八歲,顧劍寒三百余歲,趙恪二十余歲,雖說他已經(jīng)跨入了元嬰期,但因為進階太過迅猛,太過于依賴顧劍寒體內(nèi)的同源靈力,缺乏實踐經(jīng)驗和修為積淀,也還沒來得及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什么術(shù)法和劍式,未必真的能打得過金丹后期的趙恪,更別說實力與顧劍寒比肩了。 年齡、見識、天賦他每一樣都差太多了,如果再不奮起直追,他能保護他師尊的那一天便會向后無限延期。 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真的再痛苦不過了。因為無能為力而束手無策,這種殘酷的事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于將來能夠不復(fù)存在。 但是我才剛回來嘛,暫時不想出門,外面多危險啊。他展顏朝顧劍寒笑笑,師尊不是說還要教我練劍嗎,我可是期待好久了,師尊可不能偷懶啊。 是嗎? 顧劍寒望著他,眸色有些深。 師尊,他們說師兄是你的嫡傳弟子,你什么東西都愿意給他,什么術(shù)法都愿意傳授給他,把他作為冷月峰的接班人來寵。 流言不足為信。 才不是流言,聞衍心想。 我私以為自己并沒有比師兄差多少,若是輪天賦,我修為增長得如此之快固然有走后門的嫌疑,但師兄也并非完全是靠著天賦達到如今的境界,我們之間也不過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距;若說是品行修養(yǎng),我自以為自己在私德上是沒有什么虧損的,和師尊在一起也只不過是因為心之所向,并非迂腐之徒所說的師徒相狎,更不是以下犯上,也從未想過要挑戰(zhàn)師尊的威嚴。 雖然我也承認,我的見識和功績并不足以與師兄相提并論,但我可以學(xué)著去做,以前只是沒有機會而已。我也沒有學(xué)到太多師尊的孤風(fēng)傲骨,不像師兄那樣有風(fēng)度,這一點可能會很難改,但我認為這并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甚至于說冷月峰傲于世人之上久矣,所謂的不食人間煙火改一改也不是什么壞事。 綜上所述呢,我也并沒有差師兄多少,而且我更年輕,有更多的可能。師尊之前對師兄種種之好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可是你對他那么好,他卻不懂得珍惜,既然他不懂得珍惜,那么師尊早日棄暗投明,來寵一寵我不行么?師兄學(xué)的那些秘籍秘法,師尊也教教我不行么? 他這一番話滔滔不絕,說得倒是情真意切,不過忘了顧劍寒并不是吃這一套的主。 在顧劍寒心里那趙恪早就是該下地獄的死物了,沒有哪一點配與聞衍相提并論。而聞衍非但沒認識到那一點,反而無意之間營造出一種對趙恪的贊賞與敬仰出來,仿佛他有多羨慕趙恪似的,時時刻刻提醒著顧劍寒,他曾經(jīng)對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真心相待過。 教聞衍什么都是可以的,他想學(xué)什么他便教他什么,雖然他并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良師,也沒手把手教過誰,但至少態(tài)度會是很認真的。對于聞衍他不會心煩也不會亂甩冷臉,只要聞衍說他便能盡力去教,何必在這里說這么一大段讓人生氣的廢話,拐彎抹角地來說服他? 他的心都在他那兒了,聞衍這腦袋里到底裝的是什么,居然還在擔(dān)心他不夠愛他嗎? 好傻。 顧劍寒輕輕敲他額頭,語氣里的嗔怪似乎要滿溢出來。 你也不是玩那些彎彎繞繞的料,以后想要什么直說便是,為師又不會不許你。再這樣說些廢話平白浪費為師時間,為師才真的不高興。 聞衍連忙道:師尊不要不高興。 然后又朝他笑,那笑容里頗有一種安心的意味,洋溢著近乎失真的幸福。 我知道了! 當(dāng)天傍晚,聞衍第一次在顧劍寒的指導(dǎo)下拔出空明劍。他們一齊飛上了落星臺閣上,那是一個極為空曠寬闊的高臺,一個小六角觀景亭外是練劍的最佳地點。顧劍寒身體依舊不適,聞衍便專程給他搬來一個云椅,里面鋪滿從芙蓉八角盒里收來制好的棉絨和顧劍寒最喜愛的綢料,最上一層鋪著他的外衫。 因為方才在榻間,顧劍寒總是埋在他頸窩輕輕嗅,像一只沒有斷奶的小貓一樣黏著他,這樣的舉動自然令他喜不自勝,然而問他原因他又死活不說,兩人也算斗爭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以顧劍寒承受不住攻勢而告終。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哭聲說著,那時候聞衍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顧劍寒很是喜歡他的味道,像是明朗溫暖的陽光,總覺得一聞就會特別安心。 至于為什么顧劍寒在云雨之事中總哭,聞衍也很費解,問來問去只得到幾個軟綿綿的巴掌,思來想去又睡不著。怕他是因為疼痛而不好意思說,又怕他是身體哪里生了病沒有察覺到,迫不得已又求助了一次人工智障,結(jié)果得到了一個讓他半夜起來沖冷水澡的答案。 師尊,舒服嗎? 顧劍寒陷在軟軟的棉絨綢褥里,聞衍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包裹住他,就好像被聞衍溫柔地抱進了懷里一樣。 明明是初秋,天氣卻已經(jīng)轉(zhuǎn)了涼,晚風(fēng)拂過的時候稍微有點冷意,對于聞衍來說并不算什么,然而顧劍寒是在盛夏都不覺得熱的人,在這種微涼的秋夜晚風(fēng)里便顯得格外受不住了。 咳咳 聞衍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扶起來順順氣,顧劍寒順勢倚進他懷里。盡管一直喝著冰糖雪梨湯潤著嗓子暖著身體,他的喉嚨還是傷著了,身上的溫度也在無可挽留地消退下去。 師尊,能換個地方嗎?我看就在樓下也挺好的啊,你的房間寬敞,也不會透風(fēng)。 顧劍寒淡淡道:不必折騰,老毛病了,你快些學(xué)會,我們便也能早些下去。 那不如我們明天再練吧,等白日里溫度 明日復(fù)明日,你倒是會偷懶,不要用功了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打趣你呢。 可是一點都不好笑啊。 聞衍蹙著眉盯了他一會兒,看他臉色還算紅潤,不像是強弩之末的樣子,才稍稍放了心。 那我去下面給你拿條薄毯。 不必 話音未落,聞衍便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了。 原地留下一點淡淡的,符紙燃燒的余味和雷系靈力的氣息。 顧劍寒一早便知道聞衍有在修符道,但看他不打算說,便也沒特地問。以前是覺得他蹦噠不起來,對他產(chǎn)生不了什么威脅,后來便是看得開了,知道聞衍不會做傷害他的事,這點自由便給他了。 他大多時候還是清醒的,心胸不至于狹隘到那個地步,掌控欲也不至于強到瘋狂聞衍能知上進,多學(xué)一些東西,還能學(xué)出成效來,他是替他高興的。 只不過除了今天和他們初試云雨那天,他午后總是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問他他也遮遮掩掩,這一點還是讓他非常在意。 不一會兒,聞衍便上來了。 他左手臂上搭著薄毯,右手端著一盞花蜜熱牛奶,因為牛奶不小心盛太滿了,連動作幅度都比以前小了不少。 師尊,我回來啦 他走到云椅邊蹲了下來,先把熱牛奶遞給顧劍寒,再給他仔仔細細地搭好薄毯。 還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一層? 顧劍寒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溫柔以待。 以前的秋風(fēng)冬雪都是一個人捱,從來不會有人這樣不厭其煩地為他準備這樣準備那樣,生怕他冷著了,生怕他凍著了,這也管那也管,這也哄那也哄。 聞衍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不冷。 他說,然后捧著奶盞飲了一小口,再輕輕抬身在聞衍的側(cè)臉印下了一個乳白色的痕跡。 師尊別亂動?。±錃舛脊噙M去了??! 聞衍一驚一乍,趕緊扶住顧劍寒的雙肩將他慢慢按了回去,頂著一張不同于平常的嚴肅臉,蹙著眉給顧劍寒掖被角,一定要壓得嚴嚴實實才好。 顧劍寒一片溫情喂了狗。 好了,師尊這下再不許亂動了啊,接下來我練劍,師尊指導(dǎo)好不好?我爭取快點學(xué)會,我們好早些下去。 他右臉上還有乳白色的奶印,說話時看著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顧劍寒沒聽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只是輕輕笑起來,那雙深色貓眸看起來生了不少亮色。 聞衍一時看得入了迷,受蠱惑般地朝他俯身靠近,卻在薄唇相貼的前一刻堪堪停了下來。 我以為你會吻我。 顧劍寒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吻落下。 師尊喜歡我吻你嗎? 說什么傻話,顧劍寒心想。 然而他卻無法將這一事實宣之于口,因為太不擅長太過露骨的剖白,總擔(dān)心那點可憐的心跳會不會因為一句話而失控,或者驚濤駭浪般的愛意會不會因此而潰口決堤。 顧劍寒不說,他便不吻,像小孩子賭氣一樣,縱然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在情人眼里反倒成了情趣。 他看著顧劍寒的臉越來越紅,最后紅得幾乎有些不正常,像是海浪里洶涌的潮,一直席卷到他的心里。 這也算是他想要的答案了。 嗚 奶盞慢慢有些不穩(wěn),聞衍一手撐在云椅旁邊的扶手上,一手覆在顧劍寒的雙手間,替他捧穩(wěn)那一盞甜甜的熱牛奶。 最后還是聞衍擔(dān)心那牛奶冷了不好喝,才不情不愿地結(jié)束了這個吻,饒是如此,兩人唇舌分離是那繾綣纏綿的樣子,還是教人羞紅了臉。 怪不得師尊這么喜歡喝。聞衍抿抿唇,意猶未盡道,真的好甜。 顧劍寒睫絨猶濕,臉上潮紅未褪,出口雖卻還是一貫的冷淡,但細聽還是能聽出某種細膩的纏綿:滾去練你的劍。 聞衍樂樂陶陶,哪里還有和他拌嘴爭辯的心思,傻笑著說了遵命后便眉飛色舞劍地跑亭外練劍了。 他起劍的勢很正,三界任何一個懂劍的修者都能看出他師承何人,其起劍運劍轉(zhuǎn)劍的方式完全和顧劍寒一脈相承。學(xué)劍之初,手腕、手臂與手指配合得自然算不得臻于成熟,但也很能看出顧氏一派也就是所謂的冷月式劍道的雛形了。 顧劍寒聲音有些啞,便用了傳音符,每一道清清冷冷的指令都在他耳邊酥酥麻麻地炸開,聞衍卻還能忍住跑過去抱他的沖動,七八分注意力都能集中在練劍這件事上,不能不說是很有定力的人了。 其實也沒別的,單純是因為他想早點練完早點下去罷了,顧劍寒受不得寒。 若非如此,也沒有什么忍耐的必要了。 聞衍慢慢習(xí)慣那種感覺,也學(xué)會了如何與那股沖動共存,當(dāng)他的注意力能十分全部集中在練劍上時,進度便也明顯地加快了。 其實說他沒有天賦也確實有失偏頗,似乎現(xiàn)代人到了修真界就有一種身份的錯位感,一定不適合那個世界的生存方式和修煉方式一樣。但其實從聞衍這數(shù)盞茶時間的進步來看,可能只是說他的資質(zhì)不能算是上乘,而不能說他沒有天賦。 顧劍寒給他發(fā)出修正指令的時候越來越少,最后甚至就悠悠閑閑地臥在云椅里飲起花蜜牛奶了。聞衍的根骨一看就是下品,到了他這個境界,幾乎看都不用看都知道這個人根骨極爛,但他在修煉上不僅不能算是廢柴,反而隱隱有種進步神速的勢頭。 當(dāng)年趙恪都沒讓他這么省過心。 當(dāng)然,他對趙恪的耐心和對聞衍的耐心是不可相提并論的。那時候趙恪做錯一個劍式他都不會繼續(xù)再教,當(dāng)天的教習(xí)便直接終止,下次再教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不是他故意挑趙恪的刺,也不是他故意躲著不想盡師尊的責(zé)任,只是因為他自己原本便是天縱奇才,一練劍則劍道大成,一煉丹則丹道大成,一畫符則符道大成他無法理解趙恪會犯那么低級的錯誤,讓他給他提出修正意見,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其實他原本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尊。他這種人是當(dāng)不得師尊的,不說容易把人往自恃天才的歪路上帶,至少在很多地方也給不了什么有用的見解。這種師尊當(dāng)?shù)阶詈?,便只能把各種天材地寶往徒弟身上砸,以期徒弟自己能不能有所悟而已。好在趙恪也算是有所悟,在劍道上也有一定成就,但要是無所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