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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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錯了,她也自私,當(dāng)年事業(yè)正在飛躍期,雇了保姆便疏忽了對聞衍的照顧。說聞道的過錯也不過是在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正是因為他們做父母的自私了一輩子,上天才會降下這樣的懲罰。 你別太著急,事情會有轉(zhuǎn)機。你看醫(yī)生的表情,一定是小衍身上出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奇跡。 他扶著鐘可竹,替她耐心地擦去臉上的淚水,井且手法高超得不曾弄花她臉上一分妝容。鐘可竹重重地哽咽了一聲,抬眼看離病床最近的那位醫(yī)生臉上驚喜的笑容,二十天懸而未落的心好像終于能夠歇一歇了。 而病房內(nèi)的聞衍對室外的一切渾然未覺。 他只是閉上眼睛,盡量放空自己的大腦,在這座如同監(jiān)獄一般的屋子里讓自己成為一團漂浮的空氣,仿佛想要借此回到一片混沌的世界,回到與之相連的那個有顧劍寒的世界。 沒有他,顧劍寒要怎么辦啊。 那邊還是隆冬時分,冷月峰上風(fēng)刀霜劍,一片苦寒。顧劍寒到底有沒有收到那對戒指,有沒有好好戴上,有沒有好好穿衣,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沒有在發(fā)了瘋似的滿世界找他? 拜托,千萬別哭啊。 第106章 口齒清晰 顧劍寒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一望無際的花海,大片大片蔥蘢蒼郁的天青色薄荷,還有大片大片燦爛的琥珀色薔薇。他們的木屋就在薔薇深處,花鳥追逐嬉戲的地方。一到夜晚房頂就落滿星星,他們順著梯子靠上去,幸運的話大概能聽見宇宙的狂風(fēng)像大海一樣歌唱,鐐銬和煎熬就在黑洞里成灰。 但顧劍寒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他對于一切都感到格外陌生,于是便只用靠在聞衍的肩上,窩在聞衍的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聽他哼起最簡單也最動聽的歌謠。 當(dāng)他悠悠轉(zhuǎn)醒的時候,冷月峰天色正暗,似乎已是傍晚,窗外疾風(fēng)呼嘯,鏤花圓窗外的竹林搖曳得厲害。 他聽著竹葉沙沙的聲響,意識到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夢,正想和聞衍說起此事,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心跳卻猝然漏了一拍,仿佛身體要比大腦更先一步意識到某種悲哀的災(zāi)難。他有些茫然,這輩子頭一回不敢醒來。 然后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摸枕邊人的臉。他碰得很小心,很溫柔,待指尖觸及到那一片熟悉的溫?zé)釙r才驀然松了一口氣,卻又頓時抿緊唇感到有些委屈,他長睫翕動,睜開眼似乎有話想要對聞衍傾訴,可是喊了幾聲阿衍,枕邊人都沒有回復(fù)。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突如其來地籠罩在他的心頭,顧劍寒從床上翻身坐起,怔怔地盯著枕邊那個熟睡的聞衍,眼眶驀然就紅了,卻沒有淚水能從干涸的心中擠出來。 這并不算什么拙劣的障眼法,但他還是很快就認(rèn)出來了。他的阿衍睡覺一定是要抱著他的,否則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可是這個冒牌貨卻獨自睡得香甜。 他身上還滿是聞衍留下來的痕跡,可這個聞衍身上連一個吻痕也沒留下,完全是未經(jīng)情|事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明明聞衍就睡在他身邊,他心里卻空落落的。他感受不到聞衍的存在了,那枚弟子命牌像是失了靈,師徒之間的聯(lián)系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他伸手去觸碰身邊的聞衍,帶了一點破術(shù)之力,還帶了一點秘而不宣的卑微的期待。然而他心中的祈禱并沒有生效,他指尖觸碰到聞衍胳膊的時候,一陣星星點點的琥珀光澤閃爍而過,轉(zhuǎn)眼之間,那個狀似熟睡的男人就變成了一只長長的枕頭。 那他的阿衍去哪兒了? 顧劍寒收回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榻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點一點慢了下來,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冷凍下去。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無名指上多出了一枚戒指。 雅青云水藍色,同時纏繞著一縷存在感極強的血色,環(huán)行穿過一整枚戒指,像是一圈另類的鐐銬,牢牢地套在顧劍寒白膩瘦削的無名指指根。 那一天,顧劍寒在榻上枯坐許久。 他沒有取下那枚戒指,只是舉起來怔怔地看,穿著單薄的里衣,靠在窗戶邊,看著看著,眼底便黯然失色。 那枚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指根上很漂亮,他還從來沒有戴過戒指,不知道這雙手竟這樣適合。但與這枚戒指相連的另一枚戒指的魂魄,他卻無論如何也感知不到。 他打開神識在整個清虛門內(nèi)仔細搜索,那一瞬間清虛門內(nèi)狂風(fēng)大作,比之前的風(fēng)力更要大了十倍不止,那是來自群山之巔的怨憤和痛苦。大雪如同骨灰一般紛揚堆積,晦暗的山色之中沒有一個人能看清前路,唯有冬知雪還坐在山門的牌匾上,看了看至東極魔界境內(nèi)那束被掩埋了大半的圣光,又回頭看門內(nèi)肝腸寸斷的風(fēng)雪。 這場宿命般的風(fēng)雪越下越大,逐漸蔓延到清虛門以外的地方,直至東西南北各族所在的疆域,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張狂。風(fēng)吹過來,雪壓下去,卻意外地并不傷人,只是冷,凍人心尖,也砭人肌骨。風(fēng)雪刮過,人間田野里的那些莊稼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它們并不是為了降下災(zāi)難而來,它們也在漫無目的地飄零,為了在天地之間尋找到一絲一毫所尋之人的蹤跡。 然而卻一無所獲。 他只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后,他的阿衍,就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 沒有給他留下只言片語,也沒有給他留下可供尋找的訊息。聞衍在冷月峰上的竹屋消失了,他的行李箱、雙肩包、柴犬棉拖鞋全部不知所蹤,就連放在落星閣的醫(yī)療箱也失去了蹤跡。顧劍寒打開衣柜,那些袖口繡有衍字的衣物還疊好放在原處,然而那些黃白形制的高階弟子劍道服卻不見了。弟子命牌也找不到,所有關(guān)于聞衍的、最初的物件都查無所蹤。 這個世界上似乎處處都還留有他的印記,然而他又像是一團太過真實的夢境一樣,終究不得不消弭在漫天風(fēng)雪里 他怎么可能忍心拋下他獨自消弭在漫天風(fēng)雪里? 他不是一團夢境,他有笑容,有溫度,一顆心就像一座活火山,卻把最安全的枝頭伸出來讓他落腳,不讓巖漿熔化他的羽毛。 他明明說過的,他向他保證過的,會一直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他不會食言。 誰把他的阿衍帶走了? 砰! 冷月結(jié)界從內(nèi)部轟然碎裂,外面那一層黑霧繚繞的饕餮結(jié)界也隨之慢慢消散,顧劍寒伸手去觸碰那星星點點的琥珀色靈力,似乎還能從中感受到一絲獨屬于聞衍的溫暖與氣息。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靈力在天地間消散,一陣難以言喻的空虛瞬間占據(jù)了他的心臟。他閉眼喚劍,聲音嘶啞得如同沙漠里瀕死的寒鴉,眼神空洞,眸底充血,兩頰慘白。渡霜在他手中發(fā)出錚然哀鳴,劍鋒在湘妃竹制的地板拖曳而過,留下一道入木三分的劃痕。 他長發(fā)如雪,血衣獵獵,頎長身影立于群山之巔,目光被至東極魔界境內(nèi)那一道彌留的圣光吸引。 山門口突然亮起了一盞長明燈,蓮葉托著燈芯,映照著紛紛如梨的雪花,那是陸聞青和他家大弟子,站在山門牌匾之下呼喚著上面不拘小節(jié)的掌門。不一會兒又燃起了兩團楓漁心火,那是焚香局的標(biāo)志性火焰,用來制香焚香的高階火種,焚香局長老春璟的隨身燈。 她站在山門口,面對的卻是清虛門深處冷月之巔,隔著雪虐風(fēng)饕遠望山巔上飄飄如墜的殘魂,她雙耳上垂著的那對迎春花似乎已經(jīng)枯萎,在這樣極端的苦寒之下,無法撐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頃刻之后,山門迎來了不速之客。 那是一只怪物,形如猛虎而生雙翼,爪牙鋒利淬毒,渾身上下都有傷口在汩汩地流著血,雙目已經(jīng)混濁得不成樣子,眸中陰翳遍布,血霧彌漫,卻依舊朝他們發(fā)出陣陣恐怖而猙獰的狂嘯怒吼。 不準(zhǔn)確來說,是向他們身后的顧劍寒發(fā)出狂嘯怒吼。 冬知雪回頭,正好看見顧劍寒提著劍朝這邊走來,不緊不慢,而目光卻分毫不差地落在雪地里的怪物中。那一瞬間,他深紅的瞳仁在風(fēng)雪中顯得太過駭人,一步一步活像是剛從萬鬼牢里爬上來的,教人分不清到底哪一邊才是更恐怖的怪物。 顧劍寒在冰冷的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他下意識往那邊靠近,直到此刻才看清楚,原來是因為那只怪物身上沾滿了阿衍的鮮血。 是它帶走了他的阿衍嗎? 神經(jīng)內(nèi)科重癥監(jiān)護1175號病房的病人恢復(fù)狀況良好,過幾天就能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移到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 真的假的?幾天前不都還說無力回天嗎? 當(dāng)然是真的!我剛剛?cè)マk公室收拾資料的時候親耳聽陳主任講的! 你不覺得很邪門兒嗎?沒做手術(shù),檢查也檢查不出病因,眼睜睜就快進太平間的人了,各項生命體征居然突然就又恢復(fù)了正常,這又不是演電視劇,哪里來這種醫(yī)學(xué)奇跡? 現(xiàn)在醫(yī)院里都傳那個帥哥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呢! 帥哥?有多帥?。?/br> 醫(yī)生。 聞衍試圖和重癥監(jiān)護室里的醫(yī)生交流。 年過花甲的老專家坐在他身邊,一雙如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給燒穿。 他身邊還跟著幾位年過半百的醫(yī)生和助理,若不是重癥監(jiān)護室里不允許太多人同時監(jiān)護,想必這里還會圍上更多的醫(yī)生護士。 醫(yī)生,可以幫我拆一下身上的各種線嗎?我現(xiàn)在沒什么大礙了,越是躺在病床上反倒越出問題。 說出了這么長一段話! 還很流暢!口齒清晰! 我從醫(yī)四十年來還沒有遇到過這么的病例呢! 值得研究。 他們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竊竊私語。 聞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但愿顧劍寒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的訂閱!愛你們!么么嘰!這篇文臨近尾聲,小天使們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嗎?菜咕咕會從小天使的評論中選擇一兩個寫,然后抽兩位小天使點梗寫哦~所以大概會有34個番外哩~ 第107章 大結(jié)局 聞衍比誰都清楚顧劍寒的性子,看著冷淡,但其實暴得很。要是那對戒指平穩(wěn)送到了還好說,大概還能安撫一段時間,可要是他醒過來什么也找不到,那才是真正的災(zāi)難。 他必須得回去,這里不需要他。被一群所謂的專家當(dāng)成研究標(biāo)本一樣無微不至地關(guān)注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只想回到顧劍寒身邊。 那什么醫(yī)生,我想上廁所,能先幫我拆一下身上的線嗎?這樣我走不了。 聞衍撐著坐起來,只是這樣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就受到了不小的阻力。那些交纏繁復(fù)的線路并不算什么,更麻煩的是那群把他的存在看得太過重要的醫(yī)生,蜂擁而上,按住他不讓他亂動。 護士!神經(jīng)內(nèi)科重癥監(jiān)護1175號病房需要一臺臥床大小便護理儀! 再三請求之后,聞衍原本便不太熱絡(luò)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來。他抬眸看著這群專家,琥珀色的眼珠中像是映出了某種冷血的怪物,這間監(jiān)護室也像是牢房,關(guān)押著他歸心似箭的rou身和靈魂。 他也有想過悶頭狂拆身上的貼片和針管,但為了防止被診斷為精神病再拉去接受更加封閉的治療,還是哽著一口氣繼續(xù)與這群老頭周旋。 叔叔,爺爺,大爺!這么多人呢,都看著我我怎么上廁所???給孩子留點隱私吧,如果換作是你們,也不愿意被人這樣看著啊。 后續(xù)的治療和檢查我都會配合的!真的!我保證!你們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抓狐貍我絕不逮雞!人有三急,求求你們讓我出去上個廁所吧!很快就回來!三分鐘! 坐著的那位專家看他哭嚎得實在可憐,但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稍微思忖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隨手指派了身邊的一位主任:你陪著他去廁所,萬一跌倒了就不好了,病了那么大一場,雖說現(xiàn)在還看不出虛弱的征兆 他應(yīng)該是那個專家組里的權(quán)威,此話一出,便有專門的護士上前來細致地幫聞衍拆身上的各種貼片和針管,他身上留下了很多青青紫紫的傷痕,那是拔針后血液從血管破損處流了出來,然而他卻渾然不覺,唇角勾起極輕一點弧度,目光穿透厚玻璃,似乎已經(jīng)到了極遠的小巷。 多謝。 他還保留著從修真界帶過來的語言習(xí)慣,這也很正常,畢竟他回到這里還不到兩天,而且一直待在重癥監(jiān)護室,除了那群醫(yī)生護士,不曾與外界有任何交流。 但有一點讓他很在意。 他明明在修真界度過了大半年的時光,但是聽他們的意思,現(xiàn)在距離他在那條巷道發(fā)生休克的時間也不過二十二天。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而距離他剛回到這邊已經(jīng)將近兩天,那么修真界的時間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 聞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時間似乎有一盆水從頭頂澆下,教人從心口冷到腳跟。他猝然止步于安靜的廊道上,強裝鎮(zhèn)定的面目轟然碎裂,有些事情他不敢深想,但心臟還是忍不住產(chǎn)生了如墜冰窟的錯覺。 大半個月顧劍寒見不到他,會傷心成什么樣子,會做出什么傻事? 他不愿意把顧劍寒想得太過殘忍,但事實上,不管他承不承認(rèn),他的師尊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而且在極端情緒的支配下會變得極為沖動,做事不計后果。他一怒之下會不會將三界一整個毀滅了都未可知,當(dāng)理智喪失的時候,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似乎天生就缺乏一種共情的能力,或者換一種說法,就是冷血。他不會在乎三界百姓的命,也不會在乎三界該何去何從,這一點聞衍是清楚的,同時也是他總愛和顧劍寒黏在一起,不怎么讓他獨自外出的原因之一。 他不想讓顧劍寒手上再沾染更多的鮮血了。 可是顧劍寒一個人的時候,似乎很難辦得到其實修真界所有人都很難辦得到,因為那就是一個弱rou強食的世界,真正身居高位的人擁有絕對性的統(tǒng)治力量,但是否弱者天生就該被欺凌、被屠戮、被毀滅,聞衍有他自己的理解。 至少,他希望他和他的師尊,不要成為欺凌、屠戮、毀滅弱者的人。 可是如今 停下!危險!??! 攔住他!! 聞衍身高腿長,加上田徑隊的優(yōu)勢,認(rèn)真跑起來迅疾如風(fēng),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只是他在病床上躺太久了,身體各項機能還未恢復(fù)完全,瞬時加速飛馳其實有點吃力,狂奔起來能聽見全身的骨骼咔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