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昭昭點(diǎn)頭,乖乖答應(yīng)。 司南摸摸昭昭發(fā)頂。 明日起,上完早課,你就隨我一道到紫霞宮進(jìn)學(xué)。 ** 今年,碧華君共收了司南、顧九瑤、葉衡三位弟子,平日授課,直接在紫霞宮的瑤臺上。 碧華君自然是瞧不上昭昭的,但顧念著司南苦苦相求,又有麒麟宮這層關(guān)系在,只冷著臉嚴(yán)厲訓(xùn)誡了幾句,便讓昭昭坐在末席,跟著聽講。 一連幾日過去,倒是相安無事。 唯一令昭昭感到苦惱的就是,他在術(shù)法上的天賦實在不足,其他人一兩個時辰就能練會的法術(shù),他往往要花費(fèi)一兩天才能勉強(qiáng)參悟,到了實際cao作時,效果又要大打折扣。 而碧華君是從不關(guān)心,也絕不會顧及他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的。 為此,顧九瑤沒少笑話昭昭。 昭昭心里雖覺這位大小姐實在面目可憎,但為了不給司南惹麻煩,并不搭理她。 司南有時會在夜里專門抽出時間,幫助昭昭學(xué)習(xí)理解,可昭昭這方面的天賦仿佛被封印一般,無論練習(xí)多少遍,效果都差強(qiáng)人意。 耐心如司南,最后也只能安慰:欲速則不達(dá)。術(shù)法修煉,和每個人的體質(zhì)、稟賦、族類皆有關(guān)系,也許,是你還沒有找到自己擅長的方向。慢慢摸索,會好起來的。 昭昭雖然郁悶,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乖乖點(diǎn)頭答應(yīng)。而且,進(jìn)度慢的不止他一個,葉衡因為剛生過一場大病,身體不好,在法術(shù)修煉上也頗吃力。 只不過葉衡有碧華君課后親自關(guān)照輔導(dǎo),進(jìn)度要比他快些。 次日上完早課,昭昭照常和司南一道去紫霞宮進(jìn)學(xué),一到瑤臺,便見碧華君紫衣華裳,端著張冷若冰霜的臉,神色不善的站在階上。 目光落到昭昭身上的時候,格外不善。 司南困惑,帶著昭昭行禮,聽碧華君怒氣沖沖開口:葉衡體弱,本君便賜了顆司藥星君新煉的含元丹與他。今早,那仙丹竟不翼而飛。 司藥星君煉的丹,凡人吃了可就地飛升,神仙吃了可延年益壽,其金貴可見一斑。 只是再金貴,那丹丸也沒長翅膀。如今不翼而飛,言外之意,便是被人盜走了。 昭昭道:可確定是今早丟的?那樣仙氣充盈的丹藥,尋常人根本藏不住,用仙術(shù)一探便知。 碧華君冷笑:若能探到,還需你在此多嘴么?那仙丹,多半已被人吃掉了。 昭昭與司南俱是一愣。 碧華君忽雙目如冰刀,直視昭昭,厲聲喝道:還不跪下! 昭昭瞬間明白碧華君這話背后含義。 站著沒動:上神懷疑是我偷吃了葉衡的仙丹? 不是你還有誰?,幣_內(nèi),顧九瑤揉揉手腕,施施然握起案上簡冊,不屑翻個白眼:誰不知道,你出身卑賤,連最簡單的術(shù)法都學(xué)不會。你一定是覬覦那仙丹威力,才趁葉衡不注意,行雞鳴狗盜之事。 昭昭輕哼,道:那是什么玩意兒,我可不稀罕。 碧華君勃然大怒:你還敢嘴硬! 司南見形勢不對,立刻上前一步,撩袍跪落:師尊息怒,弟子愿以人格擔(dān)保,昭昭絕不會做出竊丹之事。 葉衡也急從瑤臺內(nèi)行出,挨著司南跪下,懇切道:師尊明察,弟子也敢保證,此事絕對與昭昭無關(guān)。不過一顆丹藥而已,丟了便丟了,徒兒以后一定努力修習(xí)法術(shù),強(qiáng)身健體。 一顆丹藥而已?! 碧華君恨鐵不成鋼看著兩個徒兒。 你們兩個,簡直糊涂至極。你們可知,那仙丹要耗費(fèi)多少天材靈寶才能煉出,你們又可知,服用一顆含元丹,對修行有多大幫助?! 碧華君再度命令昭昭:你跪下! 語氣神態(tài),儼然已經(jīng)篤定昭昭就是偷丹之人。 第8章 拜師8 昭昭心態(tài)倒算平穩(wěn),若尋常人乍然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可能早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但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經(jīng)歷,早已將少年性情磨得沉煉。這是一種經(jīng)年累月的無形磨煉,平日里看不出什么,越到危急關(guān)頭,越能靜水流深一般,顯露出作用,定住五臟六腑。 昭昭不卑不亢反問:上神口口聲聲說是我偷了仙丹,可有證據(jù)? 碧華君沒料到昭昭敢頂嘴,心頭掠過一股嫌惡,冷哼:果然是沒規(guī)矩的低賤族類。 昭昭也不惱,道:那就是沒有證據(jù)咯。這偌大的一十四州,上神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吧。 左右是拜不成師,這碧華君眼里也容不下他。 就算是回麒麟宮繼續(xù)討麒麟王夫婦歡心,或是去個什么其他仙州謀生路,他也不想待在這里受這鳥氣了。 昭昭抱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心態(tài)想。 司南自然也看出了幼弟的想法,低聲斥道:放肆,不可對上神無禮。 碧華君胸口起伏。 好一會兒,冷笑:你以為,嘴硬就能掩蓋事實么。本君給過你機(jī)會,你既不識好歹,本君只能請戒律殿來管一管了。 司南與葉衡俱是變色。 一旦將此事上報戒律殿,幾等于將此事宣告整個一十四州,無論結(jié)果如何,沾上一個盜竊的嫌疑,昭昭都很難在一十四州待下去。甚至這污點(diǎn)會跟隨一生,記錄在仙族檔冊里,即便去其他地方進(jìn)學(xué),都會被拒之門外。 師尊! 司南急抬頭,還欲求情,碧華君哼道:本君已讓人通知戒律殿拿人,勿需多言。你二人是非不分,公私不明,只知感情用事,實在令本君失望,罰抄誡規(guī)一百遍。沒本君允許,不許出紫霞宮一步。 語罷,拂袖而去。 ** 戒律殿很快來人將昭昭帶走。 昭昭被關(guān)到一間禁閉室里,不能見人,不能吃飯,也不能和外界傳信,等待審查。 好在一十四州是三界內(nèi)仙氣最充盈之地,雖然是禁閉室,環(huán)境也干凈整潔,隔著天窗,甚至能聞到外面的蓮花香氣。 昭昭現(xiàn)在還是一頭未完全成人的小妖,雖然幼時得麒麟宮仙氣滋養(yǎng)和麒麟王夫婦精心呵護(hù)勉強(qiáng)煉出了仙元,但那仙元并不穩(wěn)固,和尋常仙族子弟的本生仙元根本沒法比,每日都需要充足的睡眠來補(bǔ)充體力,天黑之后,就蜷在墻角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還算香甜。 第二日一早,有仙官過來打開禁室門,將昭昭帶到了戒律殿的正殿。 殿里除了面如冰塊的碧華君,還坐著南山君和另外幾個中神下神。 南山君還記得昭昭,很和藹的讓人拿了個蒲團(tuán),讓昭昭坐下。昭昭也沒客氣,直接在殿中盤膝坐下了。 碧華君一如既往,嫌惡的別過眼。 南山君是一十四州主人,又是三君之首,坐在主位上,自然是主審官了。但南山君并未立刻開審,而是問身邊仙官:長淵上神呢? 昭昭心頭突一跳。 才知道,原來戒律殿查案,是要三君會審的。 昭昭不合時宜的想。 如果長淵也過來,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他的臉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最后搏一搏的機(jī)會。 少年瞬間精神一振。 結(jié)果全身骨頭還未隨著精神一塊支棱起,就聽仙官低聲答:帝君說,這等無聊瑣案,他沒興趣管,讓南山君與碧華君自行了斷。 南山君不滿:他這叫什么話! 仙官也很為難:帝君的脾氣,仙君您是知道的,要不,屬下再派人去請一請? 罷了。 南山君一臉眼不見心不煩的表情。 他愛來不來,不來正好,本君還不想瞧見他那張臭臉呢。 其余中神下神同時在心里瘋狂點(diǎn)頭。 是啊是啊。 誰還不知,那位帝君在處理公務(wù)時是如何冷漠粗暴,不近人情。自掌三界刑罰以來,三界犯罪率幾乎是以直線速度急劇下降。 如他們這般年紀(jì)大的神仙走夜路,都安全許多。 南山君整理了一下儀容,開始詢問昭昭。從入學(xué)以來的衣食起居詢問到功課學(xué)問,就差把每日吃喝拉撒也問上一遍。碧華君被這三紙無驢的審問風(fēng)格搞得很暴躁,好幾次險些忍不住想開口打斷,但礙于對方品階較高,又是一十四州之主,強(qiáng)忍著,沒發(fā)作。 南山君終于問到仙丹失竊之事。 昭昭聽說長淵不來,心里正失望,也有點(diǎn)嫌這位南山君啰嗦,說自己沒有偷丹,也不知情。 南山君點(diǎn)頭:本君料你也沒這膽量。 碧華君終于忍不住爆發(fā):南山,你這是何意! 南山君語重心長望向同僚:碧華,一十四州是求學(xué)之地,并非爭斗之地,在沒有確鑿證據(jù)前,我們不可冤枉任何一個弟子。 誰說沒有證據(jù)。 碧華君朝殿外揚(yáng)聲:呈上來。 一個白衣仙官,捧著一個托盤進(jìn)來,托盤上,竟是顆光華四射的純白仙丹,如鴿蛋大小。 南山君訝然:這是? 碧華君妙目如刀,剜一眼昭昭。 咬牙切齒:正是那顆丟失的含元丹,是戒律殿的掌事帶人從這小孽障房間里搜出的。 滿殿嘩然。 各中神下神看向昭昭的目光立刻變得鄙夷。 南山君也若有所思。 昭昭皺眉。 他一直覺得,這事兒純屬是碧華君對他有偏見,才不分青紅皂白往他身上扣黑鍋,如今看來,竟是有預(yù)謀的針對他的? 誰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碧華君起身,居高臨下盯著昭昭:證據(jù)確鑿,我看你還如何狡辯! 昭昭坦蕩無畏道:不是我偷的。 至于這玩意兒為何會跑到我房間里,我也不知道。 碧華君怒極反笑:事到如今,你還敢抵賴!好,好,今日本君便教教你一十四州的規(guī)矩!拿誡鞭來! 碧華君振袖,手中多了根泛著仙氣的幽藍(lán)長鞭。 南山君一驚:碧華君,住手! 碧華君怒火中燒,正在氣頭上,豈肯聽,揮鞭便朝昭昭抽去。 誡鞭威力巨大,豈是昭昭一個低修為的弱小靈獸能躲開,昭昭下意識抱住腦袋。電光火石間,一道赤色劍氣毫無預(yù)兆的自殿外飛射而來,一聲清越擊響,將誡鞭打散。 碧華君霍然抬頭,看清來人,氣息一滯:你青年帝君一襲滾金邊玄衣,面上覆著張銀面,慵慵懶懶的負(fù)袖而入,一雙淺淡的琥珀色眼睛,冰冰涼涼,毫無感情的越過眾人。 眾人如臨大敵,齊齊起身行禮。 南山君也意外,欲開口,被人搶了一步:吾乃雪霄宮仙官梵音。 奉君上之命,來聽審。 南山君: 眾人: 南山君不知他又作什么妖。但見他臉上覆著銀面,便知這家伙多半是舊傷又發(fā)作了,許是當(dāng)著新弟子面,不愿被揣度,才頂著自己個兒座下仙官的名號出來坑蒙拐騙。 哦。 坐吧。 南山君淡定道。 其他中神小神們就沒法這么淡定了。依禮,面對雪霄宮一小小仙官,他們是不需要如此誠惶誠恐,甚至還可以放心大膽的擺譜拿架子。 可眼前人又不是真仙官,而是以嚴(yán)厲粗暴著稱的那位真祖宗,就是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這位祖宗落座前,先一步坐下。 于是殿中就出現(xiàn)了詭異一幕,兩列平日隨便丟出去一個都能被尋常仙族奉為座上賓的中神小神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宛如斑鳩般,等一仙官就坐。 長淵隨意撿把椅子坐了,視線終于落到殿中某個小東西身上。 就見那小東西也正睜著烏溜溜雙眼,詫異的望著他。 呵。 又是這小東西。 這小東西,還真是麻煩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入學(xué)不過短短幾日,就能把戒律殿都驚動了,真是不一般的能作妖。 昭昭心里自然也正掀起驚濤駭浪。 梵音? 那個冤大頭? 難怪事后他查遍弟子名冊,都沒找見一個叫梵音的羽族弟子。 原來這人根本不是今年新入學(xué)弟子,而是戰(zhàn)神座下仙官! 難道那日 這人是為了懲罰自己私闖禁制,所以才騙他去冷泉里? 他道德考核之所以得分那般低,也是因為此人在戰(zhàn)神面前告狀?! 此人如此睚眥必報,那待會兒,他會不會把自己私闖禁制的事兒也給抖落出來啊。 昭昭喪氣的想,他和這一十四州真是天生犯沖八字不合。 你碧華君被長淵當(dāng)眾拂了面子,心中正郁結(jié),然觸到那人一雙冰冷琥珀目,又不好直接發(fā)作,便冷冷道:物證已經(jīng)找著,雪霄宮既掌三界刑罰,該如何處置,你說吧。 物證何在? 就是此物。仙官小心翼翼奉上。 長淵伸手,那元丹便自動飛入他掌間。 他卻連瞧都未瞧,指間赤色劍氣一閃,那元丹登時碎作一團(tuán)黑色霧氣。 一十四州戒律殿,何時連魔物也能作為證據(jù)了。 這!眾人大驚。 碧華君面色更是青白不定。 迷心術(shù)所化。修為低弱者,心念不純者,皆會受其蒙蔽。 長淵目光掃視一圈,先掃向一群斑鳩般的中神小神:他們是修為低弱。 又掃向碧華君她是心念不純。 最后落到南山君身上。 南山君,你是因為什么? 南山君:?? 一句話就被從神域打入修為低弱類的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南山君:你不講武德。 第9章 拜師9 碧華君強(qiáng)勢插話: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這小孽障就是清白無辜的。不然,為何這迷心術(shù)不在別處,偏偏出現(xiàn)在他的住處? 而且,本君門下弟子,皆出自高門望族,絕不會做出竊丹行徑,唯獨(dú)他有下手機(jī)會,不是他,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