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3)
墨羽殿下眼下就在九重天養(yǎng)病。 養(yǎng)?。?/br> 沒錯,天宮的守衛(wèi)是這么說的,不過梵音看起來也頗憂慮:屬下并沒能見到墨羽殿下的面。 這不合理。 昭昭又問重炎:兄長那枚平安符,是何時消散的? 重炎想了想,說了個大概時間。 梵音一愣:怪了,聽說墨羽殿下也是那日清早回天宮的。 昭昭想起另一事。 柳扶英呢?他可抓住了? 梵音點頭:聽說已被關在天獄里,那西州柳氏的家主日日在雪霄宮前哭訴,請求君上去天君面前求情,放了他家獨子。 這就更蹊蹺了。 昭昭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長淵直接召來赤霄,道:這沒什么麻煩的,直接上九重天看一看便知。 到了九重天上,竟是天君親自在東華門外等候。 帝君。 天君一見長淵,竟紅了眼眶。 長淵心一沉,問:墨羽呢? 天君聲音哽咽,以袖掩面:帝君去看看他吧。 墨羽住在天族太子所居的晏紫宮,正是白日,宮里竟靜寂得沒有一絲人聲,只有兩個宮娥在廊下走動。 一道青色身影從長廊另一頭走了過來。 昭昭吃了一驚:兄長。 正是司南。 司南看到昭昭,也是一愣,繼而笑了,快步迎上來。 長淵已經隨天君進殿。 昭昭忙問司南,到底怎么回事。 司南嘆口氣,面色沉重:墨羽殿下為了緝拿柳扶英,自己斬了自己的一魂一魄。 昭昭大驚。 你也知道,當日墨羽殿下能醒來,全賴寄養(yǎng)在柳扶英體內的那一魂一魄,柳扶英不知使了什么邪術,竟能cao縱殿下的神識。殿下何等驕傲之人,為了擺脫柳扶英挾制,竟自毀了那一魂一魄。 昭昭自然是知道的,當初墨羽那一魂一魄能重回體內,除了柳扶英的功勞,還有在雪霄宮禁殿各類招魂法陣、招魂靈藥的精心呵護。 可最關鍵的,還是柳扶英體內的一魂一魄。 如今,連魂魄都沒有了,就算再厲害的招魂法陣,也起不了作用了。 難怪兄長會一病不起。 兄長乃龍族太子,修為高深,如何不懂這個道理,正因為太懂,失了希望,才會郁結于心。 而兄長卻又何等自苦,這樣大的心事,獨自悶在心里,還若無其事的與他談笑風生。 柳扶英這個草包,絕不可能有這等本事,一定另有內情。 多半和那顆離奇失蹤的付秋的魔丹有關,只有魔族,才會有cao縱人魂魄的邪術。 昭昭想。 司南見昭昭沉著臉大步向外走,急道:你去哪里? 找那個混蛋去! 第164章 終卷7 柳扶英披頭散發(fā),滿臉血污的低頭坐在雷電織成方仙獄中。 聽到腳步聲,他霍然抬頭,露出布滿魔紋的臉,繼而雙目狠狠一縮:是你。 昭昭道:我倒是小瞧了你。 柳扶英得意一笑。 他仗著身份高貴,日日羞我辱我,我不過,以牙還牙,也讓他嘗嘗身不由己、被人唾棄的滋味而已。 想起墨羽,柳扶英仍控制不住的露出滿目扭曲恨意。 若非此人,以他的心計手段,必能在雪霄宮占得一席之地,可自從此人醒后,便日日打壓他,與他作對,別說師弟了,根本不將他當人看待。 而他那個所謂的公平公正,天生劍心的師尊,也只是冷眼瞧著,從不會為他主持公道。 若換做眼前這個小東西,他會如此么? 柳扶英滿胸滿腔的憤恨,雙目如電射向昭昭:我想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比我強,在雪霄宮時,你出身低賤,家世、才學、修為,樣樣比不過我,只會耍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和手段,可咱們那好師尊,偏偏就吃你這一套,同樣的糕點,你做了,他能破例加餐,我做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昭昭懶得和他掰扯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 有的人,知道自己得了便宜,會暗自慶幸,藏在心里打死也不說,有些人得了便宜,非但不知道滿足,還要怨天尤人,痛恨老天爺為何不讓自己得更多的便宜。 柳扶英顯然就是屬于后者。 昭昭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在墨羽身上下了什么邪術? 昭昭不打算掰扯,柳扶英卻并不打算停止之前的話題。 我那么費盡心思的討好他,恭維他,他都視若不見,反倒對你一個小妖,牽腸掛肚,悔恨了整整一百年。 一百年啊,若當年跳下懸崖的是我,他也會如此么? 我請求他教我劍術,他卻說我心氣不正,不宜握劍,還讓我去藏經閣抄什么清心咒,鍛煉心性。呵,連你這樣品行低劣的小妖都能學劍,我堂堂世家子弟,竟然沒資格握劍,何其可笑。 你在的時候,要與我爭寵,你不在的時候,依然陰魂不散。我想知道,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 柳扶英雙目猩紅,不甘的盯著昭昭。 昭昭道:我看你是腦袋被驢踢了。 柳扶英低吼:我問你,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 若換做以前,昭昭少不得要和柳扶英干上一架,可如今,經歷了這么多事,昭昭心境已經開闊許多,除了偶爾面對師父的問題會鉆牛角尖,大多數時候,待人待事已經溫和許多。 昭昭冷笑:柳扶英,鑒于你之前幫過我,我們之間有個井水不犯河水的約定,我本不想揭你的老底。既然你非要掰扯,那我告訴你也無妨,我再出身卑劣,再心術不正,今日的一切,也是我靠自己努力得來的,不想某些人,連一身修為,都是靠邪魔外道偷來的。 你總得自己冤枉,委屈,你可想過那二十多名被你殺害的仙族弟子,他們可冤枉,他們可委屈,你夜里睡覺,就沒做過噩夢么? 你以世家子弟身份自居,可你做的這些腌瓚事,哪一樁像是世家子弟所為?為自己謀利的時候記得自己是高貴的世家子弟,殘害同族的時候,為何不見你以世家弟子的準則約束自己?你這樣的世家子弟,連我一只妖都看不起你,何況旁人。 你口口聲聲說我與你爭寵,我難道不該爭么?你有世家弟子身份做倚仗,憑著一份恩惠,可以不必參與入門考核,輕輕松松就拜入戰(zhàn)神門下,而我呢,我爭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才爭得一個拜師的機會。我難得不該牢牢把握住么。我承認,當地在西州,是我先招惹你,不小心窺破你的秘密,讓你惦記上了,可自你入雪霄宮,我可主動招惹過你?相反,是你自己做賊心虛,先招惹我,故意攔住靈樞報信,想將我困死在天道里。可惜天不遂你愿,我活著出來了。我這人嘛,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素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你既先招惹我,還妄圖害我性命,莫非我還要處處忍讓你不成? 你自小生活優(yōu)渥,習慣了不勞而獲,但凡遭一點冷遇,就怨恨命運不公,你可往自己身上找過原因?你一門心思的拜入雪霄宮前,就沒了解過未來師尊的性情么?若只是想找個能給自己帶來光環(huán)與榮譽,還得處處奉承著你的師尊,你該如軒轅楓那樣,找個中神或下神,把你當祖宗供著。這世上的好處,哪里能讓你一人得了。你不屑我的小伎倆,小手段,可那些伎倆和手段,都是我背后付出無數努力才得來的,為了討一人歡心,我能九死一生的去妖獸口中給他搶禮物,能將藏書閣內所有墨羽的課業(yè)都搜刮來,晝夜模仿他心愛弟子的筆跡,你呢,你付出了什么,只憑一個家世和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便想和人爭么? 師尊對我的偏見,何嘗比對你少了。你處處與我比,怎么不與我比住的地方,穿的衣裳,用的筆墨紙硯。柳扶英,你走到今日,還在怨天尤人,誰也怪不著,全怪你自己貪得無厭,不知滿足。 柳扶英一怔,繼而瘋狂搖頭。 不,不,不是這樣的,你在狡辯,狡辯! 他就是對我有偏見,就是不喜歡我!你以為這樣說,我便會信你么?! 信不信隨你。 昭昭一臉無所謂:同你費這些口舌,只是想告訴你,人,不能不勞而獲。 說吧,那邪術,究竟是什么? 柳扶英面上慌色一閃而過。 什么邪術,我聽不懂! 那是他自己非要斬掉自己的魂魄,關我何事!你既然如此厲害,怎么不去將他的魂魄找回來。這樣的事,你又不是沒干做。 柳扶英眼里露出一抹惡毒的笑。 然而這樣拙劣的激將法,已經無法像當初在一十四州時一樣,激怒昭昭。 昭昭眼尾一揚:你這些伎倆,騙騙旁人也就罷了,你當真以為我會相信所謂的斬魂之說? 柳扶英眼底慌色更重。 昭昭伸手:把解邪術的法子交出來,否則否則如何? 柳扶英雙目圓睜,渾身肌rou都緊繃起來。 昭昭卻又輕飄飄笑道:否則,我就將你干過的那些齷齪事全部抖落出來,讓你生不如死,身敗名裂,比妖都不如。 柳扶英徹底被激怒:你以為我會怕你?? 你當然不怕,因為你知道,你背后還有柳氏做倚仗,柳敬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送死,必會四處為你奔走,設法營救你。 可你說,如果柳敬知道,早在一千多年前,他的獨子,已經喪生在魔窟里了,如今這個所謂的柳扶英,只是一個冒牌假貨,你說,他還會理你么? 柳扶英表情僵了一瞬。 顫抖著盯著昭昭: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昭昭不緊不慢從懷中取出一顆碧藍色珠子:此物,你該認識吧? 柳扶英瞳孔一縮:水靈珠? 怎、怎么會在你手里? 昭昭掂著珠子,道:水靈珠可以看到過去,如今萬髏窟結界已破,我想,讓柳敬看一看當年魔窟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應該不難。 你柳扶英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盡了。 他失魂落魄的委頓在地,好一會兒,重又扒住柵欄,激動的問:你究竟想如何? 昭昭道:我說了,解藥。 好。 柳扶英咬牙,臉部扭曲著,像用盡畢身力氣下定了一個決心:你猜的不錯,他的確不是自斬了一魂一魄,而是被我用煉魂術抽走了一魂一魄。那魂魄,就在晏紫宮后面牡丹園的煉魂陣里,現在用索魂符,還能索回來。 昭昭:鎖魂符在何處? 柳扶英惡狠狠道:先把水靈珠給我。 昭昭豈會由他,道:那就一起交接。 柳扶英咬牙點頭。 兩人隔著仙獄完成交換,柳扶英如釋重負的將水靈珠揣在懷里,長長松了一口氣。 只要有柳扶英這個世家弟子的身份在,他們就不能將他如何。 昭昭剛走出仙獄,就看到負袖立在階下的長淵。 昭昭一喜,忙道:我 我知道。 長淵嘴角輕輕彎了彎,眸光柔如水。 那些事,你既然早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昭昭便知道,長淵是聽到了他和柳扶英的對話。 當即哼道:告訴你又如何,那個時候,你又不會站在我這邊。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長淵心中隱痛。 對不起,我當年,實在錯的太多了。 你知道就好。 昭昭故意氣他:從小到大,就數你給我的委屈最多了。 長淵道:以后,再也不會了。 他聲音不高,自有一種鄭重的力量。 昭昭不理他,自顧背起手走開了。長淵一笑,慢慢跟了上去。 昭昭拿著索魂符回到晏紫宮,按照柳扶英所指的位置,果然在牡丹叢深處發(fā)現一個涂滿血的法陣。 昭昭催動索魂符,兩團透明魂魄如破土的花枝一般,緩慢的從地底冒出,顯然是在和另一股邪惡力量做牽扯。 有了索魂符的幫助,被牽制住的魂魄終是掙脫束縛,從邪陣中掙脫了出來。 司南忙取出早早準備好的玉凈瓶,將魂魄收進去。 墨羽元神強大,有長淵和司命星君的協助,司南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成功將魂魄送到了墨羽體內。 三日后,墨羽成功醒來。 第165章 終卷8 柳扶英也抱著水靈珠等了三天。 三天后,等來了并肩而來的長淵和柳敬。 爹爹! 柳扶英紅著眼,激動大喊。 柳敬神色里卻有著nongnong的迷茫。 柳扶英心一沉。 不可能,水靈珠在自己這里,他不可能知道的。 長淵沒有說話,揮袖將赤霄懸于仙獄之上,蓮火迅速漫開,柳扶英頭疼欲裂,體內魔紋不受控制的往外蔓延。 你、你要作甚? 柳扶英掙扎著問。 長淵面冷如霜,任赤霄將柳扶英體內的魔氣剝絲抽繭一般,慢慢抽出,直至一顆純黑的,散發(fā)著濃重黑氣的珠子自柳扶英額心飛出。 柳敬已經看呆了。 失了魔珠,柳扶英面色慘白的委頓在地。 扶英! 愛子心切終究勝過了理智,畢竟是辛辛苦苦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兒子,柳敬忍不住上前幾步,來到仙獄前。 爹爹。 柳扶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顫抖著伸出手指,同時把水靈珠更緊的往懷里藏了藏。 柳敬嘆道: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 柳扶英一愣,繼而雙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