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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手級醫(yī)女 第53節(jié)

    老董嘆了一聲, “唉, 光懂藥有什么用, cao心的事多了去了……就今天早上,還有人找老夫的茬兒呢。老夫自覺處事公道,從不藏私,卻還有人覺得老夫把好藥藏起來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云禧驚訝道:“比董記藥好的就只有太醫(yī)院了吧?!?/br>
    老董搖搖頭,抬手指了指云禧,“人家說了,云大夫的藥比太醫(yī)院的好?!?/br>
    哦……天吶!

    云禧明白了,一定是楊家惹出來的禍——牛御醫(yī)和寧國公關(guān)系不錯,寧國公不可能不讓牛御醫(yī)看藥。

    看來這些王公貴族無福消受她的好藥!

    她想了一下,說道:“那我明白了。我確實有幾味好藥,也只有那幾味好藥,都是我祖父生前留下的,而且每一棵都是他親手在大山里挖出來的。”

    “我就說嘛!”老董拍了一下書案,“你家的藥是我家老幺從庫房提出去的,跟別家一樣拿的貨,怎么就好了呢?明兒個我得跟德義堂好好說道說道去?!?/br>
    云禧勸道:“董伯伯,這就沒必要了吧,因為這點兒閑事鬧一肚子氣不值得。您老在藥的質(zhì)量上把把關(guān),這些小事交給年輕人去處理就行。年紀(jì)大了,您應(yīng)該學(xué)會放手了?!?/br>
    “年紀(jì)大了,應(yīng)該學(xué)會放手了?”老董怔了片刻,“是啊,不然我百年之后,兒孫們怎么辦呢?!彼跁干线B拍兩下,“云大夫一語驚醒夢中人,就這么辦!”

    云禧見該說的說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準(zhǔn)備往牙行走一趟。

    老董囑咐道:“不要去任記,去龐記,那家婆娘聰明仁義,出來的人大多不錯。”

    “好,多謝董伯伯,晚輩記得了。”云禧拱手告辭,來之前,季昀松告訴過她,小果子就是在龐記買的。

    龐記在秋碩街桃仁胡同第一家,很好找。

    一個小丫頭把云禧讓到內(nèi)堂,上一盞熱茶,問道:“老客要買人嗎,還是找我們主家?”

    云禧道:“買人?!?/br>
    “是。”小丫頭答應(yīng)一聲,下去了,隨后來了一個五官清秀的四十多歲女人。

    她彬彬有禮地與云禧見了禮,在主座上落座,問云禧要什么樣的人。

    云禧打算買個男孩,再買個婆子。

    男孩可以跟小果子做個伴,小果子年紀(jì)不夠大,不到婚配之時,季昀松又太優(yōu)秀,太吸引人,女孩子不適合放在家里。

    而且,婆子大多很能干,知道珍惜,膽子也大,更適合醫(yī)館的工作。

    最好都識字。

    龐氏仔細(xì)想了想,“咱家婆子沒有識字的,小子識字的多,要不先看看小子們?”

    這是常理,云禧同意,實在不行找兩個男孩子也成。

    小丫頭叫了五個少年,都是十四五的樣子,個個模樣齊整,有眼睛格外靈活的,有行止格外木訥的,還有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端看如何選擇。

    云禧讓他們先自我介紹了一番——都是去年遭災(zāi)的省份逃出來的孩子。

    其中一個口才甚好,他家里做過糧食生意,倒閉后欠了大筆銀子,日子過不下去。家里不得不賣了他。

    這位識字,會記賬,反應(yīng)也快。

    龐氏說這孩子懂規(guī)矩,好調(diào)較,建議云禧買他。

    云禧也滿意,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你想學(xué)醫(yī)嗎?”

    “想!”那男孩不假思索地說道。

    這一聲有點反常。

    云禧掃了他一眼,見他雙腿站得筆直,上半身僵硬,目光躲閃,便又仔細(xì)看了看其他孩子。

    其他孩子也緊張,目光同樣躲躲閃閃,但是那種既期待又懼怕的樣子。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吧。

    云禧有些不解,便想起了季昀松的話,存疑的不要,第一感覺不好的不要。

    她想了想,“我出一道題,看看誰能答對。老張有七個兒子,每個兒子有一個meimei,老張一共幾個孩子?”

    “十四個!”

    “對,十四個?!?/br>
    “十四個?!?/br>
    五個答了三個,其中一個魂游天外,沒事人一樣,另一個呆呆地看著云禧腳下,好半天沒吭聲。

    龐氏覺得云禧這一招很有趣,笑道:“想必不是十四個吧,不然老客不會出這個題目?!?/br>
    “還可能是八個?!笨粗旗_下的男孩子忽然開了口,“meimei最小?!?/br>
    這個男孩子叫王鐵柱,瘦弱,腦袋大,個頭矮,長相清秀,看起來也就十二三的樣子,但龐氏說他十五了,顯然營養(yǎng)不良。

    云禧認(rèn)為,這個孩子不一定會算術(shù),但頭腦不錯,行事謹(jǐn)慎,正適合學(xué)醫(yī)。

    她指著這個孩子,“就他吧。”

    說完,云禧又順便看看會記賬的男孩子,那孩子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彎了,像難過,但更像松了口氣。

    王鐵柱哭了,垂著頭,眼淚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云禧驚道:“你不愿意跟我走?”

    王鐵柱搖了搖頭,“愿意,小人愿意。嗚嗚嗚……”他哭得更厲害了。

    “唉……”龐氏長嘆一聲,“這孩子一家四口都在我這兒,他爹媽只會種地,歲數(shù)大不好賣,祖父正病著,估計就這兩天的事了。”

    王鐵柱跪地嚎啕大哭。

    云禧扶額,這也太慘了吧。

    她問道:“他們一家三口多少銀錢?”

    龐氏喜道:“如果你把王老頭一并帶走,我就只收你十三兩銀子?!?/br>
    這個價格確實不高,小果子一個就七兩呢。

    云禧道:“成交?!比搜雷与m然販賣人口,卻也是合法產(chǎn)業(yè),龐氏心地良善,她沒必要錙銖計較。

    王鐵柱哭聲頓消,“咣咣咣”就是三個響頭,“謝謝主家,謝謝主家。”

    云禧是雇車來的,考慮一輛馬車實在不便,她又去車馬行挑了一套騾車,回來后接上一家四口回了家。

    丁嬸子一開門,登時嚇了一跳,“云大夫這是買了一家子嗎?”

    云禧道:“忒可憐,就一起帶回來了。到時候他們爺倆一起看鋪子、做藥,王老頭看門,王mama和丁嬸子一起看孩子做家務(wù),大家都輕省些?!?/br>
    “那感情好?!倍鹱勇犝f自己的差事還在,松一口氣,“云大夫就是心善,都快進(jìn)來吧,哎呀,這老頭病得還挺重?!?/br>
    “娘,抱抱?!倍苟箯堉∈滞旗砩蠐?。

    云禧拍拍身邊的大騾子,“娘剛買了它,掰過它的牙齒,手臟,等下還要給一個老爺爺看病,暫時沒空抱你。娘買了葡萄,讓丁奶奶喂你和狗兒吃,好不好?”

    豆豆的目光精準(zhǔn)地鎖住了王mama手里的一草兜葡萄,拍著小手笑道:“好好?!?/br>
    打發(fā)走一老兩小,云禧讓王鐵柱的父親王有全把王老頭抬到醫(yī)館的病床上。

    王老頭才四十出頭,先得的是風(fēng)寒,因為長時間得不到醫(yī)治導(dǎo)致了肺炎,目前高燒不退。

    情況很危急,但也不是不能治。

    云禧先用退熱貼退熱,再抓一劑清肺退熱的中藥,讓王mama去煎。

    王有全拉著王鐵柱給云禧跪下了,“多謝云大夫救命之恩?!?/br>
    爺倆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說了這一句就沒有下文了。

    云禧受了這一拜,扶起二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干活就是??輼s堂的活計繁瑣,但可以學(xué)到東西,只要你們好好干,將來就算不在我這兒了,也能好好生活。”

    王有全表態(tài)道:“云大夫放心,我們哪兒都不去?!?/br>
    說話間,有人來買消痔丸,云禧洗凈手,從成藥柜里取出三服藥,賣了二百文錢。

    到季昀松下衙時,云禧已經(jīng)把王家四口安置好了。

    吃飯分兩桌,丁嬸子、小果子仍和云禧他們一起,王家一家在前院。

    飯后,丁嬸子去廚房,季昀松帶兩個孩子玩積木。

    云禧一邊記賬一邊提了提買人的經(jīng)過。

    季昀松放下積木,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懷疑那孩子是有人特意送進(jìn)去的。這一家子的問題倒不大,但你也要多個心眼,注意觀察一下?!?/br>
    云禧根本沒往這上面想,“不能吧,他們還能斷定我一定買人嗎,萬一我收幾個學(xué)徒呢?”

    季昀松笑著搖搖頭,“這么大的鋪子,沒人幫襯根本支應(yīng)不開,你又是女流之輩,雇人名頭不好,最穩(wěn)妥的法子就是買人?!?/br>
    古人和今人的思維不一樣,他這番話極有道理。

    云禧道:“那你覺得是誰,季春景還是太醫(yī)院的人?!?/br>
    季昀松把一個方塊放在豆豆壘起來的墻上,“你在民間,太醫(yī)院的人的手不會伸這么長,我覺得還是季春景的面大?!?/br>
    云禧寫完,洗了毛筆,“你在翰林院怎樣,還順利嗎?”

    季昀松道:“老樣子,死水一潭?!?/br>
    ‘都說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但實際上翰林院接觸到的政事極少。

    即便能多看些史料,了解各朝各代興衰,卻也不過是以史為鑒而已,能做的很少。

    云禧道:“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差事,干點實務(wù)?”

    “換差事?”季昀松眼里閃過一絲茫然,“翰林院于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吧?!?/br>
    云禧有些頭大。

    她是大夫,有時不得不因病人的健康而“好為人師”,但實際上她不愿意“教導(dǎo)”別人。

    第一,她不是圣人,說出來的東西不一定對;第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背景,思考方式,著眼點也不同,她說了人家未必會聽;第三,她沒有那個義務(wù)。

    但若想為這個時代做點什么,就必須得浪費這番口舌。

    云禧從看得見的利益說起,“我的意思是,靠寫文章編史書出政績太慢,只有做具體的差事,才能讓人更快地看見你?!?/br>
    “比如,京城的垃圾不好處理,兵馬司天天罰,也到處都是垃圾,收效甚微?!?/br>
    “如果把京城的居民分成一個個小區(qū)域,每個小區(qū)域由幾個人管理,每天定時定點收垃圾,每家每戶每個月收幾個大錢,這些垃圾或者回收利用,或者統(tǒng)一拉到某處掩埋?!?/br>
    “這樣一來,環(huán)境好了,居民方便了,負(fù)責(zé)管理的人還把錢賺了,你若是兵馬司的頭頭,你的政績便也有了?!?/br>
    “我并不是說,讓你去兵馬司做事,但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聰明人都在讀書,沒人下去做實事,對朝廷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浪費,畢竟,農(nóng)林牧漁手工制造才是一個國家繁榮昌盛的根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