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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手級醫(yī)女 第80節(jié)

    “微臣真是這么想的?!奔娟浪杉t了臉,他說怕是真怕,后來才意識到說錯了,所以才順手拍了個龍屁。

    九月了,宮城地勢寬闊,秋風(fēng)瑟瑟,賊賊地往夾棉袍子里鉆。

    季昀松在閣里出了一身汗,出來后又被冷風(fēng)激到了,快到乾清宮時他打了個噴嚏。

    嘉元帝側(cè)頭看他一眼,“關(guān)于稅法變革你有什么看法,大膽說,不要怕?!?/br>
    季昀松心里又是一個咯噔,余光在護衛(wèi)和太監(jiān)身上掃了掃,心道,這是我一個六品官該cao心的事嗎,不怕才怪呢。

    但皇上既然問了,哪怕是廢話也得說出來搪塞一下。

    他說道:“微臣覺得常大人說得有道理……”

    嘉元帝腳下一頓,涼颼颼地看著他。

    季昀松頭皮發(fā)麻,硬著頭皮說道:“呃……從人丁稅開始,一步一步來,以免阻礙太大。”

    “嗯……”嘉元帝重新邁開步子,“然后呢?”

    季昀松心道,然后我就是胡思亂想了唄。

    他心里不愿意,嘴上卻不得不說:“微臣想,核定人丁,把人丁攤?cè)胩锂€是件大好事,若能順便把徭役免除就更好了。所有徭役由朝廷雇傭短工,不但可以增加老百姓的收入,還能減少民怨?!?/br>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皇上,微臣才二十一,讀了十幾年死書而已,見識有限,胡言亂語,還請皇上恕罪?!?/br>
    “確實胡言亂語,唉……”嘉元帝嘆了一聲,“朕還沒有富余到那個地步,先解決眼前的苦難再說吧?!?/br>
    季昀松松了口氣,無論如何,胡言亂語總比胡亂建議好多了。

    到了乾清宮,嘉元帝讓小太監(jiān)去內(nèi)庫找了兩只杯子給他——藍色小琉璃杯,外鑲縲絲金邊,極精致,但論用途和量杯沒法比較。

    季昀松懷著無比的不滿回了文淵閣偏殿。

    古俊祥盯著他手里的錦盒看了片刻,“小季大人,羅大人找你?!?/br>
    “好,謝謝古大人?!奔娟浪商а劭纯醇敬壕埃笳咭苍诳粗?,便抱著錦盒出去了——御賜之物,他自己弄碎倒也罷了,若是被小人算計去,就太廢物了。

    他頂著十幾道艷羨的目光走了出去……

    羅英杰的簽押房。

    季昀松有些忐忑地站在書案前,靜待羅英杰看完手中的條陳。

    盞茶的功夫后,羅英杰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親切地問道:“呆了大半天,感覺怎么樣?”

    季昀松道:“多謝大人關(guān)心,一切都還好。”

    羅英杰笑了笑,“古俊祥換了你的座椅,季春景給你下馬威,侯子良陰陽怪氣,你真的還好嗎?”

    原來他都知道。

    “阿嚏”,季昀松又打了個噴嚏,感覺皮rou又緊了緊。

    羅英杰往后靠了靠。

    “下官剛才被冷風(fēng)吹到了?!奔娟浪勺杂X地往后避了一下,“新環(huán)境必然有適應(yīng)的過程,下官為皇上辦差,有些事可以不必在意?!?/br>
    羅英杰點點頭,“不錯,有腦子也有韌勁兒。我在這里的處境你應(yīng)該看到了,未必能護得住你,你要多加小心?!?/br>
    第74章 感冒

    季昀松沒指望過羅英杰, 但羅英杰能這么說,他心里還是感激的。

    從簽押房出來時,太陽被烏云遮住了, 光線昏暗, 文淵閣仿佛忽然搬到了陰曹地府。

    季昀松腳步沉重地回到了東偏殿……

    這又是坐著發(fā)呆的一天。

    大概是被皇上賞識的緣故, 出于妒忌或其他心理, 主動跟季昀松說話的同僚寥寥無幾。

    差事就更沒有了——古俊祥和另一個侍讀包攬了羅英杰交代下來的所有活計。

    季昀松也不想爭, 靜悄悄地坐在角落里,思考關(guān)于攤丁入畝,以及變法會涉及到的其他社會問題。

    傍晚時分, 天下起雨來了,風(fēng)很大, 氣溫驟降。

    季昀松到家時已然頭昏腦漲,只想躺在熱乎乎的炕頭上睡大覺。

    “小果子說你臉色不好,著涼了嗎?”云禧進來了,臉上蒙了一塊淡藍色的布。

    “好像是,暈乎乎的,想睡覺。”季昀松翻了個身, 想要坐起來。

    “你躺著吧?!痹旗粔核募绨颍阉戳嘶厝?。

    季昀松無意識地抵抗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認(rèn)識到彼此間在力量上的差距, 乖乖地躺了回去。

    他盯著云禧的臉問道:“你臉上帶的是什么?”

    下半邊臉被擋后, 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就更加吸引人了。

    他有些挪不開眼睛。

    云禧沒回答他, 纖長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沁涼, 柔滑, 細膩。

    季昀松的心臟不規(guī)則地跳了兩下。

    云禧在炕沿上坐了下來, 抓過他的手, 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寸口脈上,“有些低燒,但不嚴(yán)重,凍著了嗎?”

    “唉……”季昀松嘆息一聲,“今兒皇上來文淵閣了,先問庫銀,后問變法……”

    他把經(jīng)過講了一遍,然后指向枕邊的錦盒,“這是皇上賜下來的琉璃杯。很抱歉,我人微言輕,留不住你的寶貝?!?/br>
    云禧笑道:“當(dāng)初拿出來就知道會上貢。不要緊,我們還有一只備用的?!?/br>
    季昀松瞪大了眼睛,“……”

    云禧覺得自己必須就這些東西解釋幾句了,“我們祖孫的確有些秘密,但與財富無關(guān),大多是醫(yī)術(shù)所需。祖父去世前幾次三番讓我保守這個秘密,所以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全部,希望你能諒解?!?/br>
    她撒了個謊,再次把問題轉(zhuǎn)嫁到云中暉身上——某本書上說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在此基礎(chǔ)上,她還要加上一句,死人也是最好的責(zé)任承擔(dān)者,既不會反駁,也不會泄密,絕對安全可靠。

    “原來如此。”季昀松點點頭,“我能理解,你不用告訴我。”

    “多謝體諒?!痹旗咽謴乃拿}搏上拿下來,“風(fēng)寒性小感冒,問題不大。晚飯可以吃的清淡些,我讓鐵柱給你熬點藥去?!?/br>
    “吃藥?不用不用!”季昀松驚得坐了起來,“我以前也得過風(fēng)寒,挺一挺就好了,我這就起來吃飯?!?/br>
    云禧驚訝道:“你害怕吃藥?”

    季昀松擺擺手,“沒有的事……”他沒能辯解完,因為云禧的眼睛已經(jīng)彎了起來,知道瞞不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藥太苦了,我實在吃不下?!?/br>
    云禧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不吃苦藥,我們吃甜的?!?/br>
    季昀松松了口氣,“當(dāng)真?”

    “當(dāng)真?!痹旗~步往外走,“你不必起來,等下我讓小果子把藥給你送來,這兩天你就不要抱孩子了,以免交叉?zhèn)魅荆魈煳医o你帶個口罩?!?/br>
    “好?!奔娟浪煽粗谋秤跋г陂T口,隔了好一會兒才閉上眼睛。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后,小果子端進來一碗湯劑,說丁嬸子用香菜、帶根須的蔥白、生姜和紅糖熬的,又甜又辣,很好喝。

    季昀松端著碗,先聞后嘗,知道云禧沒騙他,一口喝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他出了一身透汗,整個人精神不少,肚子也知道餓了,咕嚕嚕直叫。

    小果子說粥還在熬著,讓他等一會兒。

    他就安心躺下來,雙手枕在后腦勺上,看著簇新的深灰色暗紋府綢窗簾,心道,家里有大夫就是好,有病不用害怕,不用奔波,藥也不會太苦,簡直妙極了。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云禧走到近前了,季昀松都沒發(fā)現(xiàn)。

    她手里端著一只托盤,上面放著一碗rou粥和一小碟咸菜。

    季昀松一下子坐了起來,“我在想你是大夫這件事?!彼淹斜P接過來,“這種粗活讓小果子做就行了?!?/br>
    云禧道:“我們是一家人,我親自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br>
    季昀松點點頭,“對,我們是夫妻嘛?!闭f完,他不好意思地別開眼,臉頰也紅了。

    云禧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這樣明確的話,有些新奇,有些甜蜜,還有一丟丟不知所措。

    她認(rèn)真想了想,依然不知如何回應(yīng),便干巴巴地說道:“對,我們是夫妻,所以你不用客氣,快吃飯吧。”

    盡管沒有嬌羞,沒有他不曾預(yù)想過的意亂情迷,但一份屬于“家”所獨有的溫暖卻是實實在在的。

    “嗯?!奔娟浪傻男睦餆o比滿足。

    ……

    季昀松吃一碗熱粥,服幾粒藿香正氣丸,在熱炕上睡一大覺,第二天早上就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就得照常上衙,工部的人在等著他呢。

    出門前,云禧親自找出一件棉大衣給他,“熱了就脫,冷了就披上,不要將就?!?/br>
    季昀松穿上,雙手插在口袋里,美滋滋地說道:“放心,我都記得了?!?/br>
    衣服是藏青色的,胸脯和下擺都有大口袋,既方便又利落,他特別喜歡。

    云禧拿起案幾上的口罩,繼續(xù)囑咐道:“口罩另有玄機,可過濾使人感染的東西,你不要給別人看,摘下來就放在口袋里,明白嗎?”

    “好?!奔娟浪山舆^去,看一眼就知道玄機在哪兒了——口罩外面是黑色府綢,里面則是一層是布又不是布的東西,跟云禧帶的那只一模一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材質(zhì),確實很奇特。

    二人肩并肩走出內(nèi)院,進了醫(yī)館。

    云禧送季昀松到門口,“藥要按時吃,口罩輕易不要摘,風(fēng)寒就要多休息,晚上回來時不能跑步了?!?/br>
    季昀松擺擺手,“好,我都記得了,天氣涼,你快進去吧?!?/br>
    他從沒被一個女子如此殷殷地叮囑過,一顆心像長了翅膀,飛在柔軟的白云里。

    因此,說話也有些不著調(diào)了——他是感冒了,但此時才九月初,云禧在門口站一會兒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云禧并不反駁,笑了笑,轉(zhuǎn)身回醫(yī)館了。

    ……

    馬車往北走,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后,季昀松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季大人這是要進宮嗎?”

    他打開車窗,說道:“常大人好,我先去工部,常大人上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