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辦不成以后就別來見我了，滾?！毙蛉寺曇粢焕洌荒蜔┑?。

    “夫人息怒，我這就回去想辦法?！?/br>
    陳大人低聲下氣道：“我對夫人的心日月可鑒，夫人以后千萬別再說不見我的話，否則就是要我的命?！?/br>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我為何獨獨看上你嗎？”宣夫人似乎是滿意了，放軟聲音。

    “……為什么？”

    “因為你聽話呀?！弊詈蟮奈惨衾乩祥L，讓人心跟著一顫。

    姜聞音仔細(xì)地聽著，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學(xué)學(xué)，回頭試試。

    陳大人似乎有些激動，保證道：“夫人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辦妥?！?/br>
    宣夫人滿意地笑了笑，“那就定在二十五那日，不能等趙衡從穆陽回來?！?/br>
    聊完正事以后，兩人便說起話來。

    準(zhǔn)確來說，是陳大人單方面地在訴說相思之情，宣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

    即便如此，陳大人的聲音也透著高興。

    姜聞音默默豎起大拇指，別的不提，這位宣夫人的手段是真的高，能讓這位陳大人做舔狗做到如此地步。

    聽了一中午的廢話，順便解決午飯，隔壁宣夫人終于不耐煩應(yīng)付陳大人，讓他快點滾去當(dāng)值。

    陳大人的腦回路不知怎么長得 ，竟覺得宣夫人是在關(guān)心自己，“多謝夫人關(guān)心?！?/br>
    哎，舔狗到這種地步也是沒救了。

    等宣夫人離開，姜聞音從包廂里出來準(zhǔn)備離開，卻不想一出門便跟個坐著輪椅的少年四目對上。

    對方從宣夫人另一邊的包廂出來。

    普通客人，酒樓主人肯定不會把人安排在那里，因為同樣也可以聽見宣夫人包廂里的聲音。

    所以，酒樓主人這是賺了三份錢？

    少年眼神漆黑，臉色蒼白，被一個眼熟的小廝推著，姜聞音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

    倒是那個小廝見到寒月，認(rèn)出人來。

    “jiejie，原來是你們?！?/br>
    寒月記性好，一下子記起小廝的身份，“是你呀?！?/br>
    小廝點點頭，扭頭對少年說：“公子，這位便是那日幫我們修馬車，還送手爐跟點心的jiejie?！?/br>
    少年的目光自寒月身上滑過，落到姜聞音身上，沒有說話。

    姜聞音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沖二人頷首，然后對寒月說：“我們走吧?！?/br>
    寒月點點頭，跟小廝道別后跟上。

    “欸，我還沒來得及問那位jiejie府上何處……”小廝望著她們的背影，有些失望。

    少年冷淡道：“有何可問的，有我這個殘廢主子在，沒看她們都不想理你?！?/br>
    “才不是這樣……”

    “回宣家，去看看那個老妖婆還要干些什么?！鄙倌甏驍嗨脑?，眼神越發(fā)陰冷。

    “是?！?/br>
    回到宣府時，宣二老爺正乘著轎子自外面回來，見少年被小廝從馬車上背下來，猶豫片刻后讓隨從去幫忙。

    “滾！”少年呵斥道。

    “明瑯，你別鬧脾氣?！?/br>
    宣二老爺撩開轎簾出來，皺眉不贊同。

    宣明瑯冷笑一聲，“這里人來人往，你就不怕被那個女人知道了生氣？”

    宣二老爺果然有些躊躇。

    “你們還真叫人惡心?！毙鳜槄拹旱乜戳怂谎郏约和浦喴瓮镒?。

    第116章

    夜半人靜,檐下掛的燈籠被風(fēng)吹得晃來晃去，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冷風(fēng)從窗戶縫里鉆進(jìn)來，屋里冷地跟冰窖似的，宣明瑯靜靜地坐在書桌后,一聲黑衣融入陰影里,漠然地望著油燈里面跳動的火苗,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zhèn)鱽黻嚧蚋暋?/br>
    他的眼睫終于微微顫動，拿起靠在墻邊的拐杖,“宣圖，過來背我。”

    蹲在火盆邊烤火的小廝站起來,狼吞虎咽地吃完手里的紅薯，在褲子上擦擦手,走過去蹲到宣明瑯面前將他背起。

    開門出去，健步如飛地往花園里走去。

    冷風(fēng)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宣圖像只靈巧的猴子，自花木叢中穿過,最后來到花園角落的一處精致漂亮的屋子后面。

    聽見屋里熟悉的調(diào)笑聲，宣明瑯讓宣圖把他放下來，拄著拐杖,面無表情地聽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恬不知恥的與大嫂茍合。

    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女人的嬌吟聲,將屋里屋外分裂成兩個天地。

    一個泛著春意，一個冷風(fēng)刺骨。

    “神光，神光……”宣二老爺不停地喊著宣夫人的名字，聲音里滿是癡迷。

    “答應(yīng)我,別去見其他男人了，永遠(yuǎn)只屬于我一個人，好不好？”

    宣夫人雖然嬌笑著，但嘴里卻吐出最殘忍的三個字，“不可以。”

    “為什么？”

    “你是我的什么人，也配左右我？”宣夫人聲音低沉甜膩，“宣二，我可是你大嫂，如今我們二人這樣叫偷情?！?/br>
    “別說了！”宣二老爺聲音猛地拔高。

    宣夫人咯咯地笑起來，纖細(xì)的指尖抵住他的胸膛，“現(xiàn)在知道羞愧啦，當(dāng)初你酒后jian污我，怎么不覺得羞愧呢？”

    “神光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宣二老爺?shù)穆曇舻拖聛恚爱?dāng)初都是我不好，可我是真的心悅你?！?/br>
    “我知道呀，所以這些年不一直背著你大哥，跟你在這里幽會嗎？”

    “你不怪我就好……”

    “聽說你最近在招兵買馬？”宣夫人聲音又突然變得軟綿綿，“宣家不是已經(jīng)有五千私兵了嗎？”

    宣二老爺嘆口氣，“你想讓采薇嫁給趙衡，那我總得給她多留點底氣?！?/br>
    “我先前便讓人透露了這個意思，可那趙衡不識時務(wù)，一心只想娶那個姓姜的孤女?！毙蛉寺曇艉芸鄲?。

    “無礙，等他過些日子吃點苦頭就愿意了?！毙蠣敳灰詾橐?。

    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不是人人都像裴濟(jì)那個蠢貨一樣，為個女人把命都丟了。

    當(dāng)初若答應(yīng)聯(lián)姻，宣家又豈會放任他死在朱光手上？

    “何必那么麻煩，你去將人殺了，不就把位置給采薇騰出來了?！?/br>
    宣夫人一拍手，越說越覺得此事可行。

    宣二老爺拒絕道：“不可，咱們這是要跟趙衡結(jié)親，可不是結(jié)仇?！?/br>
    宣夫人一腳把人踹開，坐起來冷笑道：“若是膽小怕事，直說便是，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宣二老爺也不惱，坐起來從身后摟住宣夫人，低聲哄道：“神光你先別急著生氣，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讓采薇風(fēng)光地嫁給趙衡做正妻?！?/br>
    “我不信?！?/br>
    “那你要怎樣才相信？”

    宣夫人眼波流轉(zhuǎn)，伸出白玉般潔白無暇的纖手，“宣威令有兩塊，你將另一塊拿來給我，再讓我瞧瞧宣威令駐防圖?！?/br>
    “你要這些東西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想借來看看。”宣夫人柳眉一挑，“怎么你還不信我，我為宣家生兒育女，給你生了一兒一女，如今你卻不信我？”

    “神光，我自然是信你的?！?/br>
    宣二老爺猶豫道：“可這乃宣家機(jī)密，族人們恐怕不會允許……”

    “你不告訴他們便是?！?/br>
    宣二老爺掙扎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宣夫人滿意地笑起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呵氣如蘭道：“趙衡在城里搜捕朱光已久，卻怎么都沒找著，人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你怎會這樣想？”

    “你跟朱光那點事，誰不知道呀……沒有你的幫忙，他即便是有殺裴濟(jì)的心，也沒那個能力。”

    宣二老爺握住她的手，嘆息道：“神光冰雪聰明，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br>
    宣夫人蹙眉，替他擔(dān)憂，“你窩藏逃犯，若是被趙衡知曉，恐怕不會輕饒了宣家?！?/br>
    “莫怕，我藏著朱光只是想知道裴濟(jì)的藏寶之地，待趙衡答應(yīng)與宣家聯(lián)姻，我便把人交出去?！毙蠣敯矒岬馈?/br>
    宣夫人抓住他的手，“若是在此之前走漏風(fēng)聲，讓趙衡知道了呢？”

    “不會，我將他藏在宣威軍駐地的地牢里，沒有我的手令，誰也不能進(jìn)去。”

    “原來是在那……”宣夫人笑了笑。

    宣明瑯站在門外，露出譏諷的表情。

    一把年紀(jì)的老頭子，還在那里說什么情愛，被這個老妖婆耍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伏到宣圖背上，主仆二人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隱匿進(jìn)黑夜里。

    姜聞音花了半個月時間，才把一些重要的文書看完，那些陳年舊事都放在一旁，等著陸無暇回來給他送去。

    他是姜沉羽親自委任的青州刺史，這些事情原是他的活，送到自己這來，本也是為了方便自己查閱與宣家有關(guān)的事。

    這半個月時間，她除了查出宣家偷換瘐司糧食，還發(fā)現(xiàn)有販賣私鹽、私鑄兵器等行徑，任何一樣放在太平盛世，都是要全家掉腦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