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兇猛，實則軟萌愛撒嬌的小肥啾最后放緩了速度，慢慢地落到旁邊的草地上，然后屁顛屁顛地跑到姜聞音面前，把叼在嘴里的風(fēng)箏放到它面前，得意地啾了一聲，像是在邀功。

    姜聞音掃了它一眼，對縮在旁邊眼神驚恐的少女們道：“它脾氣不好 ，喜歡追著人啄，你們可要小心點。”

    其中一個少女咽了咽口水，望著這只猛禽道：“娘娘放心，臣女們記住了。”

    姜聞音見她上道，也不為難她，“有我在金雕不會亂跑，你若想離開最好趁著現(xiàn)在?！?/br>
    幾乎是話音剛落，那個少女便立即行禮，“臣女告退?！?/br>
    然后提著裙子，匆匆地離開了。

    其他少女們互相對視一眼，也紛紛告辭離開，最后只剩下徐瑾玉和她那個張jiejie，徐瑾玉心有不甘，聽說豫王殿下最近很喜歡來風(fēng)亭月觀，她們就是故意來這里放風(fēng)箏的，可沒想到被姜瑩給破壞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豫王殿下即將坐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日后三宮六院少不了，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自己跟她相識在前，還能幫襯一二。

    徐瑾玉臉色正變幻莫測，旁邊的張姑娘突然拉著她一起行禮，開口道：“那我們也告退了。”

    姜聞音笑瞇瞇地點頭，愉快地放行。

    徐瑾玉沒有辦法，只好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等到園子里清靜下來，姜聞音這個惡人倒沒什么心情逛園子了，隨意摘了一捧菊花，慢悠悠地回了長華殿。

    路上，寒月猶豫著問：“王妃，您應(yīng)該能猜得到徐德妃她們的目的，為何不直接將人送出宮去呢？”

    姜聞音扭頭看了她一眼，撥了撥懷里的花瓣，“為何要我去做這個惡人？”

    她將這群少女趕走，是因為她們目的太明顯，一點也不藏著掖著，自己只是給個警告而已。

    把人送出宮去，這不應(yīng)該是趙衡的活嗎？

    寒月微愣，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

    姜聞音看了眼風(fēng)亭月觀方向，挑了挑眉沒解釋。

    直到晚上，寒月一臉古怪地走進來，向盤腿坐在窗下寫字的姜聞音稟報道：“王妃，今日那群姑娘被送出宮了?！?/br>
    姜聞音放下手里的毛筆，打量了一下自己寫的字，評價道：“還算可以?！?/br>
    寒月輕咳一聲，“您是在說殿下還是在說這字？”

    姜聞音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都是。”

    寒月遲疑道：“既然您和殿下都互相掛念著，何不各退一步……”

    姜聞音搖搖頭，“寒月jiejie你不懂?！?/br>
    自己是不可能退步的，要退步的人只能是趙衡。

    她這般想著，拿起旁邊的一冊古籍看起來，時不時地拿毛筆往紙上寫上幾句，時而眉頭緊蹙，時而眉眼舒展。

    第138章

    徐瑾玉的事情像個簡單的小插曲,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之后再也沒出現(xiàn)在姜聞音面前，后來姜夫人進宮，她才知道徐家被貶去了淮州,徐瑾玉跟隨父母去了任上。

    衛(wèi)娘子在長安安頓下來后,姜聞音又出了一次宮,將她介紹給姜夫人以后,姐妹倆相攜到姜堰澄墳前上了一炷香，將墳頭雜草拔掉,然后站了很久。

    轉(zhuǎn)眼間，便進入了九月。

    前朝各種事情接踵而至,先是忙著準備殿試，姜沉羽要親自出題閱卷,后是南面交州王修養(yǎng)生息一年多，再次反撲,姜沉羽考慮再三，讓裴濟做了主帥,率領(lǐng)十萬大軍去剿滅交州王。

    這與小說里有所不同，小說里姜沉羽是親自出征，不費吹灰之力地便拿下了交州。

    而如今裴濟夫婦為姜聞音所救,有裴濟這員猛將在,完全不需要姜沉羽親自出征。

    裴濟出征前,裴夫人進了一趟宮,帶著雙生子一起，請姜聞音這個義母幫忙選雙生子的名字。

    剛好長華殿外的園子里菊花開的正好，秋天太陽也不曬，兩人便在園子里說話。

    “阿濟馬上要出征了,這一去也不知何時回來，總不能讓孩子一直沒名字，這些名字都是我取的，可始終拿不定，阿濟又是個悶葫蘆，只會說依我的，所以我只能進宮來找娘娘拿主意了了?！迸岱蛉诉f給姜聞音一張寫滿名字的紙。

    是真的滿滿一頁，沒有夸張的意味，姜聞音粗略地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個名字，每個名字都很好聽還有寓意。

    姜聞音一眼看過去，也犯了選擇困難癥，猶豫了很久，最后定下兩個字，曜和景，都寓意著光明美好。

    裴夫人見狀便笑了，“我也更屬意這兩個字。”

    姜聞音抱著雙生子中的弟弟，逗弄道：“裴景，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呀?！?/br>
    裴景小朋友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咯咯地笑起來，露出還沒有長牙的牙床，整個園子里都是他的笑聲。

    園子里發(fā)生的事情，很快便原封不動地被宮人們轉(zhuǎn)述到姜沉羽面前。

    姜沉羽默了默，將湮濕了奏章的朱筆扔到一旁，靠到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轉(zhuǎn)眼間，陸皇后和先太子的忌辰到了。

    這件事是禮部cao辦的，姜聞音什么也不需要做，只用當天跟姜沉羽一起去城外道觀里祭拜。

    因為姜沉羽對趙氏皇族的厭惡，陸皇后和先太子的靈位不在趙氏宗祠里，而是被姜沉羽單獨放在城外玄妙觀里。

    忌辰這日，天還未亮姜聞音便起來了。

    沐浴更衣，換上王妃朝服，早膳是一碟銀絲卷和碗清粥，配菜是酸黃瓜、辣椒蒸茄子和白灼青菜。

    不說在宮里，便是放在普通官宦人家里也顯得有些寒酸，但姜聞音卻吃的很滿意，最近也沒再出現(xiàn)惡心反胃的癥狀。

    早膳吃到中途，姜沉羽來了。

    這是自二人發(fā)生爭執(zhí)，他沉默離去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長華殿，長華殿里的宮人們各個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通傳。

    “王妃，殿下來了?！?/br>
    姜聞音心想，二人這近一個月的冷戰(zhàn)，放在這群宮人們眼里可能是自己單方面失寵，所以他們在這么激動。

    她繼續(xù)喝著碗里的粥，表面上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

    實則暗地里悄悄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很快，一串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

    她抬頭望去，便見宮人恭敬地撩起簾子，姜沉羽闊步走了進來，先在屋里巡視一周，待看到坐在飯桌前的她，目光微微一頓，隨即大步走過來，然后停在屋子中央。

    他今日從頭到腳都是一身肅穆的黑色，身材高大碩長，腰細腿長，看起來矜貴俊美又高不可攀，襯的屋子都矮小擁擠了許多。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對視著，屋里陷入一股死寂般的沉默。

    姜聞音收回目光，攪了攪碗里的清粥，語氣平淡沒有半點波瀾，也聽不出情緒，“吃過早飯了沒有？”

    姜沉羽默了默，“未曾。”

    姜聞音沒再說什么，只是扭頭對寒月道：“添副碗筷，再讓廚房加點菜?！?/br>
    她面前的早膳是一人份，只夠自己吃的。

    寒月看看兩人，笑著應(yīng)下出去了。

    吩咐完，姜聞音又繼續(xù)吃著自己的早膳，但吃著吃著，總感覺到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她頓了頓放下勺子，抬頭看向姜沉羽。

    他還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

    “……你不吃的話，我就叫人去給寒月說一聲，不用準備碗筷了?！彼f。

    姜沉羽回答極為簡潔，“吃?！?/br>
    姜聞音：“……吃就坐下?！?/br>
    杵在那里炫耀自己腿長個子高嗎？

    姜沉羽什么也沒說，走到她面前坐下。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死寂，站在一旁的宮人們都能感覺到這股奇怪氛圍，不由往角落里挪了挪，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姜聞音等了一會兒，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話對自己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就是個又冷又硬的石頭，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說，就只知道看她。

    她抿了抿唇，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吃自己的早飯，決定將他當空氣。

    接收這道不滿的目光，姜沉羽的唇角向下壓了壓。

    寒月把姜沉羽的早飯和碗筷送來時，姜聞音剛好吃完早飯，她看了眼對面的姜沉羽，見他正撿起筷子開始用膳，便什么也沒說，喊上寒月起身徑直進了內(nèi)室。

    見到她起身離開，姜沉羽停下夾菜的動作，抬眸看過去，卻只看到她纖細的背影和還在晃動的珠簾。

    他放下筷子，捏了捏額心。

    姜聞音在內(nèi)室待了許久，不知在搗鼓什么，等掀簾子出來時，姜沉羽已經(jīng)吃完早膳，坐在窗下翻閱她昨日隨手放在桌上的書。

    她走過去，看到他看的正是《荀子性惡》篇。

    荀子認為人性惡，而唯有師法禮義矯正人性，故善為后天人為。

    不等她出聲，姜沉羽便合上書放到一旁，抬頭道：“時辰不早了，走吧?！?/br>
    姜聞音點點頭，看了眼桌上的書什么也沒說。

    二人出行所用儀仗乃帝王鑾駕，鑾駕就停在長華殿外，走至鑾駕前，姜聞音正欲踏上宮人提前放下的木凳，身側(cè)的手卻突然被抓住。

    她扭頭看去，姜沉羽迎著她的目光，一眼不發(fā)地攬著她的腰登上鑾駕，等她坐穩(wěn)后才放開。

    鑾駕內(nèi)部到處都披著柔軟的皮毛，連桌椅拐角處都用棉布包裹住，這般陣仗，讓姜聞音忍不住側(cè)眸看他。

    縱使厭惡這個孩子，但還是讓人將鑾駕布置的十分柔軟，這份舉動真是讓人忍不住心里一暖。

    她知道，這是因為他愛著自己。

    姜聞音拿了個軟枕放到他腿上，然后躺到軟枕上面，閉上眼睛說：“我早上起得有些早，瞇一會兒，到地方了叫我?！?/br>
    姜沉羽垂下眼眸，望著她鴉青的長發(fā)散落在自己膝上，而那張自己夜夜夢見的白皙臉龐近在咫尺，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最終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若是驚醒她，便再難有這般親近的時刻。

    姜聞音這一覺睡得很香甜，等她醒來時，馬車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已經(jīng)到了玄妙觀外面。

    于是她扭頭問姜沉羽，“已經(jīng)到了，我們直接去后殿祭拜還是……”

    話說到一半，便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緊蹙，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似的。

    她愣怔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輕咳一聲道：“是不是腿麻了，要我替你捏捏嗎？”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不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