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午飯最終還是以簡餐替代，一行人再度進入會議室，從日暮到夜半，從利潤分成到法律法規(guī)，一次次交鋒后，最終在午夜過半時簽訂合約。

    秦云英接過寫有雙方簽名的合約時，壓在她肩頭半年之久的負擔終于減輕了些。

    “現(xiàn)在才有空請大家吃頓好的，是不是顯得很沒有誠意？”

    秦云英從會議室走出，忘了將固定長發(fā)的簽字筆取下，一改剛剛把控全場時的所向披靡，笑著詢問的此刻，一掃凌厲，甚至帶上幾分嬌柔。

    “怎么會？”

    郭穆津離開會議室，就又恢復到文質(zhì)彬彬的狀態(tài)。

    “上次秦小姐介紹的幾款滇城美味，我一直都想嘗嘗?！?/br>
    秦云英也沒客氣，招呼大家往外走，“不如今晚，我們先從普洱豆湯米干吃起來？”

    她回頭，笑著介紹這道本城特色。夜風襲來，細碎的發(fā)絲吹拂到臉上。那雙畫著淡淡眼影的眼中，始終閃著光，

    西裝革履的一群人，跟著秦云英鉆進小巷，脫了外套摘了領(lǐng)帶，就都放松了下來。小吃味道正宗，沾染了煙火氣息和生活氣的小攤拉近彼此距離，雖然少了高檔酒樓的儀式感，但整體來說賓主盡歡。

    送走累了一天的所有人，秦云英長長呼出一口氣。投資解決了，但之后要如何運作，又是另一重壓力。

    她走到停車場，發(fā)現(xiàn)小杏不在。韓行靠在車頭上，目光灼灼地看她。

    “你怎么沒走？”

    秦云英努力不把關(guān)注點放在韓行身上，成果是有的，送了這么多人，直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他沒走。

    韓行揚揚車鑰匙：“你助理喝了酒，打車回去了，與其叫代駕，不如我送你?！?/br>
    秦云英沒接這份好意，搖搖頭拒絕了，“我和韓先生家不順路，就不麻煩你了?！?/br>
    兩個人看著對方，誰都沒動，對峙著，不肯讓步。

    韓行從斜靠著的姿勢站直，將西裝外套扔到秦云英手里。什么都沒說就上了車，開到她面前等著。一夜過去，氣溫差讓車窗上結(jié)了一層白色霧氣，秦云英站在副駕駛這邊，看不清韓行的表情。

    有車從秦云英身后擦著過去，韓行終于降下車窗，眉頭皺著像是誰欠他：“上車?！?/br>
    “你下我就上?！?/br>
    秦云英熬了一夜，嗓子發(fā)干，說完見韓行的表情又沉了幾分。

    “你很累了，需要休息?！?/br>
    韓行看著她，眼睛都不眨，就那樣審視著。

    “你想騙我，也難了些?！?/br>
    他又說了句，完全不給秦云英找借口的機會。

    親梅竹馬就是麻煩，秦云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到底上了車。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索性閉上眼。

    一路走走停停，韓行送秦云英到樓下，剛想叫她，哪知她抱著他的西裝睡的正香。

    韓行看著她的睡顏，安安靜靜，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打轉(zhuǎn)，表情跟著變化。

    直到小區(qū)里的人不斷增加，韓行下了車，他走到秦云英那一側(cè)，敲了敲窗。

    美夢被打斷，秦云英睜開眼有些暈暈乎乎，循聲看到韓行，睡意跟著消散。

    “文山之行，你確定有郭穆津陪著就足夠？”

    商談的過程里，明確談到對幾個產(chǎn)地和試點要進行實地走訪，其中重要的一個地方就是文山。郭穆津?qū)Υ撕苡信d趣，同時秦云英謝絕了韓行的陪同。

    聽到‘陪著’這個詞，秦云英瞬間清醒，她從副駕駛下來，站到韓行面前。

    “我們一開始就是因為這筆投資重逢，現(xiàn)在既然一切都塵埃落定，還有什么值得繼續(xù)糾纏不休的理由？”

    秦云英早就想通了，她灑脫的招牌不能碎在韓行身上，既然他都朝前看了，她又為什么還囿于過去，止步不前？

    這番話來的直接，韓行沒能立刻接上。

    晨光鋪灑，不知不覺間，秦云英和韓行一個站在朝陽下，另一個隱于樹影中。

    “我走了?！?/br>
    韓行沒回答，撂下這句話就走。一夜過去，襯衫壓出褶皺，額發(fā)松散垂下，怎么看都不復平日里那副斯文敗類的精致模樣。

    秦云英扭過頭，開門上車，方向盤在手里打了幾下，穩(wěn)穩(wěn)停在停車線里。按下手剎，她習慣性看向后視鏡。

    側(cè)過臉，她這才意識到，用于固定頭發(fā)的簽字筆被換下。伸手摸到，材質(zhì)細-滑，拔出一看，是韓行之前送她的那根玉簪。

    第26章

    文山地貌復雜, 剛進入州縣地界，山貌就開始顯現(xiàn)。中巴車帶著一行人在山巒起伏間行走，道路兩邊河谷、溝壑連綿不絕。

    海拔攀升, 不少人起了高原反應，車內(nèi)安靜下來，一時之間只剩下呼吸聲。

    秦云英坐在最后，將車里的情況盡收眼底，唯一的空位在她身邊, 韓行沒來。

    說不上心里淡淡的失望因何而起, 秦云英裹了裹披肩不再去細想。想要打破習慣和依戀，必定要付出些什么，這些都是正常的過程, 沒必要深究過多。

    一路搖搖晃晃, 車停在縣城的招待所門前?？h城不大, 沒有昆城的繁華, 少了版納的熱情，大自然的景觀讓這里呈現(xiàn)出無須雕琢的樸實，看遠山，看蒼穹，都別有一番意境。

    秦云英一點不累, 精神飽滿地帶領(lǐng)大家下去，入住食宿很快安排妥當。

    招待所一樓, 從窗戶望出去景觀很好, 白云悠悠懸浮在山間，如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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