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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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此刻你坐于他的懷抱之中,與他仿佛一體,但你終究不是自他身體中創(chuàng)造出的部分。 所以哪怕獲得了些什么,那也只是短暫的。 所以哪怕填補了些什么,那也只是短暫的。 你們也終究是要分離的。兩個個體才是穩(wěn)定的狀態(tài),一旦聚合,終究便是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如同特性,如同生物,如同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沒有什么不可分離,不會分離。 他還在說,絮絮叨叨的,幾乎就像是一個真正的、cao心的伴侶那樣了。 但你知道不是的,一切都是錯覺。 他正在用最溫柔的聲音告訴你最殘忍的計劃。計劃中有他自己,有他的兒子,有他最信任的下屬,當(dāng)然還有你。 所有的仰慕都是計劃內(nèi)的,所有的依賴都是計劃內(nèi)的,所有的忠誠都是計劃內(nèi)的——所以,所有的、微不足道的“喜歡”自然也是計劃內(nèi)的。 他告訴你,一切不用擔(dān)心,因為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后手,所以一切都可如期進行,如約進行。 他說起自己的死亡時再淡漠沒有,如同說起神話中的神明遺落桂冠,圣徒走向燔祭。 ——啊,對了,是圣徒。 你望著他,望著他清癯的面頰,望著那雙你最喜歡的、不屬于人類的暗金色雙眸,終于明白了曾經(jīng)有那么一刻、你希望占有的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就在剛剛,就在他開口前的那會兒,你其實還有一些話想告訴他。 比如你很喜歡和他相處,克制,有分寸。當(dāng)然你其實已經(jīng)不介意他越過那條界限了,你覺得他可以。 比如你一直感激于他做到的一切,十分欣賞。盡管距離那個存在于你們共同記憶中的繁華舊日,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你是愿意追隨他的,你甚至覺得,當(dāng)他成為全知全能的真神、晉升舊日之時,你那些曾經(jīng)無所指的禱言終會指向“他”。 但是沒有機會了。 他大概也不會在乎你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想法”,甚至不會有興趣去探索。 它們不算知識,甚至算不上秘密。 所以你沒有機會了。 你已經(jīng)很久沒感到過類似的情緒了。明明你所面臨的既不是死亡,更不是災(zāi)難。 你們不過是像舊日的一對朋友那樣,站在你寓所的門口,像談?wù)撎鞖饽菢?,商量一場近乎平靜的道別。 你不絕望,一點兒也不。一點微不足道的痕跡早已不能給你造成任何痛苦。 你只是有些不甘。 你所擁有的快樂總是太少,你所擁有的歡愉總是太短,任何你喜歡的一切在他人看來都是那樣不可言說、不值留戀。弗雷格拉是對的,無論如何偽裝,你始終是一頭不知餮足的東西。 ——所以無論你要什么,都只能主動,自己主動。 抱著你的男人大約是誤會了 他再次告訴你不必擔(dān)心,因為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憑體。他告訴你,他將從自己的身體中分離出屬于“暗”的部分,以肋骨為媒介創(chuàng)造出一個完美的憑體——他認為,以你的興趣、品位,一定會喜歡“祂”的。 你聽到他的安慰卻只是想笑。 你端起他溫和平靜的臉龐,想起了你曾經(jīng)與他聊起的那部名為《月亮之女》的戲劇: 充滿了月亮般陰性欲望與美貌的公主愛上了憎惡欲望、無比節(jié)制的圣徒。所有人都指責(zé)那位女性對圣徒的貪婪與索求,指責(zé)她那幾近于魔性的美貌,仿佛那些因她美貌而起的悲劇,都是源自她誕生的錯誤。 ——不是的。 男人當(dāng)時安靜地聽你說完后,一邊用指尖輕叩著桌子,一邊思考著,給出了他的解讀。 他說,是圣徒誘惑了公主。 你問為什么。 他說,難道不是嗎?只有“克制”才能引發(fā)“欲望”,而對“欲望”的過分壓制,則會導(dǎo)致“毀滅”。 圣徒不是蠢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輕易滿足的“欲望”只會迅速地消退——可他沒有,哪怕一點垂憐的目光也不肯施予。 他在有意——當(dāng)然也可能是無意地引誘公主。 他這樣判斷。 唯一難以推斷的是,圣徒的厭惡是否為計劃中的一部分,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引誘”無疑。 為了什么?你問他。 沒有人會覺得,這樣的吝嗇是為了引誘公主瘋狂地愛上他。 也許是厭倦,也許是挑釁,也許是—— 他給出了幾種答案,唯獨最后一個語焉不詳。 他說沒有正常的人類能夠忍受永遠昏暗的囚籠,也沒有誰能在一個墮落而又瘋狂的世界中永遠保持理智,哪怕圣徒也不能——至少在他成為真正的圣徒之前。 所以他是想自殺?你問。 為了擺脫無止無盡的折磨和糾纏? 他沒有直接回答你,只是低頭抿了一口你的咖啡。 ——我很喜歡。他當(dāng)時這樣告訴過你。 你沒再追問下去。 而就在此時,就在此刻,你莫名就想起了那場沒有答案的討論。 你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伸出手去,試圖越過你們之間的界限。 “再親親我吧?!蹦阏f,吻在他的唇角。 “或者再抱我一次也行。”你說。 他沒有說好。于是你知道那就是拒絕。 他告訴你,剛才你們間的“越界”行為已經(jīng)讓他產(chǎn)生了動搖,對于維持自我的穩(wěn)定很是不利。 “今天不行了,我的女士?!彼麥睾偷匦χ?,“以后,很快——” 你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所謂的“以后”是你和“另一個他”見面之時,而所謂的“很快”是在你和“另一個他”完成了計劃之后。 你確信他不是在騙你。 你知道他認為計劃一定能夠完成,畢竟那是將由“另一個他”和你一同親自執(zhí)行的計劃。而你們一同計劃的、規(guī)劃的一切還從未失敗過。 ——可這是不一樣的。 你想告訴他——你和他,你和“另一個他”,怎么可能沒有區(qū)別? 你從來不相信,自一艘船上拆下的零件還能重新組裝成另一艘相同的船——除非其中一個的“自我存在”徹底毀滅。 如果他還在這里,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那么另一個與你一起行動的就只有兩種可能: 空殼,或者極為相似的替代品——不完整的替代品。 但你面前的男人確實是自負的。有屬于人類的自負,也有屬于神明的自負。 于是你覺得,你其實不必開口,他便應(yīng)該早就已經(jīng)清楚那兩種可能。 于是他所說的一切,所許諾的一切,便近似于一場謊言了,一場你無從選擇卻又不得不接受的謊言。 你垂眸,避開他的注視。你竭盡全力才沒有伸出手去,抓住面前的人。 你想,你是懂得節(jié)制的,他也是懂得的。 你們不過是退回原本的界限之后…… 可當(dāng)你終于再次抬起頭來,卻對上了他的眼。 他沖你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了然的微笑,就像你們第一次接觸時那樣。 你故意將茶水灑在他的身上,想要誘惑他,他也像這樣拒絕了你,淺笑著望你,仿佛透著些微的無奈: “真的不可以。” 于是你知道,你得到了允許——有限的、來自圣徒的允許。 在實現(xiàn)他的愿望之前,你的欲望將無法得到完全滿足,甚至可能更加饑渴,但是此刻,他愿意暫時地、小小地滿足你。 ——他比圣徒更狡猾。 你也笑了,極為淺淡地。在他的注視中緩緩垂首,半跪于他的面前,如同終于接受了信仰的門徒。 陰影自他座下舒展開來,鋪滿了你的腳下,層層迭迭地覆蓋了你的影子,恍如巨大的羽翼,透著不祥與兇惡的氣息。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我將代行您的愿望,如您行走在地上的旨——” “我將如約定的那般,等待著您的歸來。” 說完,你起身,狠狠于他唇上烙下一吻。鮮血流淌下來,你們正式締結(jié)了契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