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宮的日子艱難，姚荺便讓鴛鴦去民間買些布匹針線回來，兩人做針黹換些錢貼補(bǔ)宮中用度。

    姚荺不在宮中，鴛鴦料著她去玉鑒樓看書，便去耳房找梅蘭和梅菊，想讓她們也一起做針黹。

    不料到了耳房，梅蘭和梅菊正在收拾行裝。

    “你們這是要走嗎？”鴛鴦大吃一驚。

    梅蘭和梅菊是兩姐妹，與鴛鴦一同來甘露宮當(dāng)差，年齡比鴛鴦大兩三歲。

    “鴛鴦，我們要去云光殿當(dāng)差了。”

    “云光殿，你們是去葉修容那里嗎？”

    “現(xiàn)在不是葉修容了，是葉貴嬪?！泵肪諠M臉的光彩。

    鴛鴦一怔，真快，才兩個(gè)月就升為貴嬪，就只在皇后之下了?！澳銈z好端端地在甘露宮，怎么要去云光殿？是誰(shuí)讓你們?nèi)サ模俊?/br>
    梅蘭手按在鴛鴦肩上，道：“鴛鴦，甘露宮的情形你不比我們更清楚，殿下得罪了趙常侍，趙常侍是不會(huì)給殿下送俸祿，因此連累我們這些侍女和太監(jiān)都沒了俸祿。”

    “你怎么這樣說？殿下平時(shí)待你們姐妹差了嗎？”頓時(shí)鴛鴦氣得不行。

    梅菊嘆了一口氣，道：“殿下是待我們不差，但我們也要過日子，這沒錢能讓我們?cè)趺崔k？前兩日我們抬水時(shí)遇到葉貴嬪，葉貴嬪說我們姐妹勤勞，便要我們?nèi)ピ乒獾罱o她當(dāng)差?！?/br>
    鴛鴦抿緊嘴唇，梅菊說的是實(shí)情，可也不能拋下主子就另投他人。

    “那你們和殿下說了沒有？”

    “說了，殿下也同意了，她還祝福我們姐妹?！?/br>
    “好吧，你們走吧?！兵x鴦無(wú)力起來。

    梅蘭和梅菊收拾好行裝，打成包袱背在肩上，默默望了鴛鴦一眼便就出門。

    鴛鴦追到門口，梅蘭回過頭，道：“姐妹一場(chǎng)，有句話我也勸你，不只是我們想走，甘露宮里其他人都想去別的宮殿當(dāng)差。鴛鴦，你也最好另尋出路吧。”

    “我是不會(huì)走的，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鴛鴦重重地?fù)u頭。

    鴛鴦送著梅蘭梅菊離開甘露宮，便在魚池邊的巖石坐下。

    池中的紅鯉都認(rèn)熟鴛鴦，以為是來喂食，都巴巴地?cái)D在池邊。

    當(dāng)初修建甘露宮時(shí)，發(fā)現(xiàn)這片地方有一處細(xì)小的泉眼，便在泉眼四周掘池喂養(yǎng)紅鯉，而甘露宮之名也源于這處泉眼。

    泉眼雖小卻能聚少成多，匯聚成大海，象征著興旺，因此甘露宮便一直作為皇后的居所。

    “如果你們是鯉魚仙子就好了，就可以幫幫殿下了，不要讓她這么難。”

    姚荺進(jìn)來便聽到鴛鴦在巖石上嘀咕，笑道：“什么鯉魚仙子？鴛鴦仙子，你快倒杯茶我飲，口渴死了。”

    “哼，你又打趣我?！兵x鴦白了姚荺一眼。

    鴛鴦進(jìn)屋去倒茶，姚荺渴極一口飲盡，鴛鴦便要再倒一杯茶來?！安挥昧耍銊偛培粥止竟臼裁歹庺~仙子，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求仙子幫忙？”

    “唉！還不是為了你?！兵x鴦直嘆氣。

    姚荺摸著她的臉，笑道：“別整天一副cao碎心的樣子，我沒事，我說過，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強(qiáng)求不來。而且我相信，我的運(yùn)氣不會(huì)差，好運(yùn)會(huì)來的?！?/br>
    “梅蘭梅菊她們走了?！兵x鴦仍是愁眉不展。

    “我知道，我同意她們走的，只要宮里人有好去處，就放人家一條生路吧，不必介懷?！?/br>
    “如果我要走呢？”鴛鴦凝視姚荺的面容。

    “當(dāng)然要讓你走，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比我的父母兄弟還要親，我希望你能幸福，這樣我便沒什么可擔(dān)憂的?！?/br>
    姚荺流露出的傷感讓鴛鴦精神忽地振發(fā)起來，她握住姚荺的手道：“殿下，我是不會(huì)離開你的，你也是我最親密的人，但我不希望我是你最親密的人，我希望陛下是你最親密的人?！?/br>
    “會(huì)的，鴛鴦你別急?！?/br>
    “我急，如果鯉魚能化成仙，我多希望他們能幫你，幫你見到陛下。”

    姚荺眼中氤氳出薄薄的霧氣，她甩甩頭，笑道：“鯉魚仙子應(yīng)該聽到你的話，所以他們會(huì)幫我的，我會(huì)見到陛下。來，我們進(jìn)屋去?！?/br>
    兩人在屋里裁布，打算縫幾雙鞋子，鴛鴦做鞋面，姚荺納鞋底。

    好在女子們基本都會(huì)女紅，這針黹之活也難不倒她倆。

    “殿下，還是你做鞋面吧，我來納鞋底。”鞋底厚實(shí)，非常耗力，鴛鴦便想和姚荺換活計(jì)。

    “還是我來納鞋底，你刺繡比我好，應(yīng)該做鞋面?！?/br>
    一坐下來后就忙到夜里，兩人在屋里說笑，時(shí)間也過得快。

    燭焰不停抖動(dòng)，鴛鴦剪了燭芯，又另外燃了一枝，將蠟燭悄悄地往姚荺那端移動(dòng)。

    “殿下，你說世上真的有仙子嗎？鯉魚真的化成仙？”

    “當(dāng)然有了。鴛鴦，我給你講一個(gè)鯉魚仙的故事?！?/br>
    “好，好久沒聽殿下你講故事了?！兵x鴦來了興趣，她一邊在鞋面上繡牡丹，一邊傾聽。

    “以前有一個(gè)年輕公子，他出身武將世家，爺爺還襲過侯，但是到他這一代時(shí)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好在公子剛出生時(shí)，父母為他定下婚約，公子便拿著定婚信物去見丈人。

    “在路上，公子看到打漁人網(wǎng)了一條紅鯉魚，他不忍紅鯉魚成為盤中餐，便將紅鯉魚買下放生?！?/br>
    這個(gè)開頭立即吸引了鴛鴦，她忘記手中的活計(jì)，瞪大眼瞅著姚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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