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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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淑儀宮中愈發(fā)冷清了幾分。自從玉妃帶著展旗皇后一去不返,東殿的內(nèi)侍婢子們,便覺著整間淑儀宮,亦有幾分陰森森的。 寧妃坐在鏡前,正拿著支螺子黛描著眉。 見主子時不時地瘋笑,阿梨無奈試探了試探,“娘娘,天色遲了。不如早些就寢吧。陛下也不曾來過我們淑儀宮,娘娘又打扮給誰看?” “給她看呀!我的好jiejie?!?/br> “裕貴妃娘娘也好些日子未曾宣娘娘過去了。” 阿梨只覺主子這般,許是不會歇息的。自打皇后與玉妃都出了事,主子的神志便已有些不大清晰。阿梨只好問著,“要不,請方太醫(yī)再來與娘娘開一道兒安神湯吧。” “不準(zhǔn)請!”寧妃忽的瞪圓了眼,阿梨雖自幼伺候在她身邊,亦有些被嚇到了。 “我才不要吃那些苦藥!” 殿內(nèi)忽的一陣?yán)滹L(fēng),多添了幾分陰森。寧妃害怕極了,一把往阿梨懷里鉆。 “是她們回來了。阿梨?!?/br> “快讓她們走!” “寧妃是要讓誰走?” 房門猛地被人推了開來,門口的那人聲音沉著,比那冷風(fēng)還冷。 寧妃認(rèn)得來人,已然有些發(fā)了抖,直落落當(dāng)著他面前跪了下來。 皇帝一身黑色狐裘,冠發(fā)精致,只一雙鷹眸中,清冷得駭人。她從不敢如此打量他的面色,若不是被鎮(zhèn)住,定然早早閃躲開去了。 男人卻彎腰下來,抬起她的下巴?!澳惴讲耪f,要誰走?” 她顫抖著,看了看外頭,笑道,“您不知道啊,玉妃和皇后娘娘,夜夜都回來我這兒呢?!?/br> 男人手掌一揮,一個巴掌已落在她面上。 阿梨這才反應(yīng)過來,來的是誰。除了皇帝,那身后還有內(nèi)務(wù)府的張總管還有都領(lǐng)侍江公公。 阿梨扶起來主子,又忙在地上叩首:“陛下息怒,娘娘近日精神不大好。已經(jīng)叫了方太醫(yī)來醫(yī)治過數(shù)回了,依舊不見成效。娘娘說的都是胡話,陛下莫當(dāng)真。” 皇帝已行來殿內(nèi),房門被人從外合上了。 阿梨從未如此接近過龍威。自家主子雖是娘娘,可也不過是宮里的一個擺設(shè)。阿梨再清楚不過了,比起陛下,主子更要討好的人,一直是裕貴妃娘娘。 可如今,裕貴妃娘娘似也將主子撇開了… 凌燁將將見到人,便已發(fā)現(xiàn)寧妃的不對。身為宮妃,再怎樣也是注重自己容貌儀表的,可寧妃今日,胭脂花亂,眉目妝容不清,發(fā)髻凌亂,顯然已不是正常模樣。 “方太醫(yī)是如何說的?”他問向仍在地上跪著的那小婢子。 “太醫(yī)說娘娘憂慮過度,開了好些安神湯,可也不管作用?!?/br> 小婢子話沒完,寧妃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知哪里捧來了個錦盒,送來他眼前,“jiejie賞我的。陛下看看我今日的眉描得好么?” “到還有心情用螺子黛…”他暗自念了聲,方再看向那人眼里。 “朕是來問你。皇后腹中的胎兒,可是你算計的?” 阿梨聽得這話,忙往地上拜著不敢起來。 寧妃冷笑著,“胎兒?” “皇后娘娘的胎兒,是國公夫人給驚嚇掉的!” “與我沒關(guān)系,與jiejie也沒關(guān)系?!?/br> “沒關(guān)系…” “可你竟然知道?!?/br> 施成的脈案尚且在太醫(yī)院從未上報。太醫(yī)院牽連受貶那日,皇帝便讓東廠暗衛(wèi)將人都清查了一番。如今那姓許的藥官,已在鎮(zhèn)撫司中,將偷看脈案通風(fēng)傳話之事全都交代了。 一旁阿梨已然瑟瑟發(fā)抖。 寧妃卻依舊理直氣壯,“jiejie在太醫(yī)院里有耳目呢,長孫家神通廣大,什么都知道…” 阿梨忙著求情。“陛下,主子如今瘋瘋癲癲,那些都是玩笑話,不可當(dāng)真的?!?/br> 凌燁冷笑了聲。他本還想讓她認(rèn)罪得個明明白白,如今看來,沒有廢話的必要了。他彎身下去,湊在人耳邊,“你待長孫家,很是衷心??伤麄冞€用得上你么?” 這話似戳中了寧妃的痛處,方還嬉笑著的一張臉,頓時拉長了下來。懷中緊緊摟著那盒螺子黛,委屈道:“jiejie說,以后有好東西都分我一份的。” “哦?” “確是好東西。螺子黛千金一兩,這里頭的雪蟾精更是千金難求。” 他在北疆時便聽聞,胡人善用這雪蟾精惑敵人心智。若只用一回兩回,只使人致幻,并不危及性命??扇羧杖沼蒙?,不出半月,便能要人性命。 方那螺子黛將將被送來他眼前,他便辨認(rèn)得出那雪蟾精的味道。而眼前的寧妃,卻還絲毫不知。 他只覺可笑。 與長孫家作犬狼,卻得了個兔死狗烹的下場。若寧志安知道他這女兒是如何沒的,不知對長孫謙會如何相看? 寧妃笑著,看著懷抱里的螺子黛念念,“連陛下都說是好東西?!?/br> 凌燁只湊著寧妃耳邊,話語聲小得一旁的小婢子都聽不到。 “謀害皇嗣是七族之罪。所以,你也別怪朕,先讓人去了軍中,給你阿兄一個痛快。” “……”聽得阿兄二字,寧妃忽的怔了一怔。這才鎮(zhèn)靜下來幾分,看著眼前的人,“陛下方說什么?” “朕說,你阿兄帥親兵做了逃兵。已被賀習(xí)景賀將軍斬殺在豫州了?!?/br> “……沒有?!?/br> “阿兄得了援兵,打了勝仗了。父親的信中說的!怎么會是逃兵?” “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 寧妃叩首在地,似已全然清醒。那螺子黛也被她撇開一旁。 凌燁卻起了身,“你消息倒是很靈通的。那便在這淑儀宮里,等著的消息,看看如何?” 說罷,他從地上拾起那盒子螺子黛來。 江蒙恩已在外推開房門,從主子手中將那證物接了過去。又聽得主子吩咐道。 “寧妃與裕貴妃,禁足各自內(nèi)宮,不得探訪。違者斬?!?/br> ** 除夕這日,天下起了紛飛大雪。 因得皇后之事,宮中無人敢慶賀。內(nèi)侍與婢子們各自吃了頓好飯,除了侍奉主子的,多數(shù)人早早便睡下了。 唯有靜太妃的玉和宮里,為小祈王做了一頓合家飯??勺狼翱湛帐幨?,亦只有祖孫二人,到底十分冷清。 凌燁去了那茹亭,迎著北風(fēng),讓人擺了一桌江南酒菜。他喝著酒,阿檀吃菜。 江蒙恩從樓下來,見得這般陣仗,忍不住想勸。可卻只得先將要事與主子稟明了。 “陛下,淑儀宮里,寧妃娘娘沒能熬得過去。今兒傍晚的時候,在寢殿用白綾自盡了?!?/br> 凌燁抿了一口酒,并非意料之外。又抬手指了指那湖面,“朕答應(yīng)過皇后,山西進(jìn)貢的那批煙火,留著除夕夜里來放的。你去將這事兒辦了吧?!?/br> “誒?!苯啥鲬?yīng)下。卻忙又從袖口里抽出那封皺皺巴巴的信紙來。 “陛下,這是寧妃死前,手中緊緊拽著的?!?/br> 凌燁接了信紙過去,卻見上頭歪歪斜斜三個大字: “胡康安。” 第63章 隆冬(20) 烹刑 年初一。 皇帝終許了寧志安遞上來多日的拜帖。 上來大殿之時, 寧志安退了官服頂戴,只一身素衣束發(fā),奉上官印笏板, 與皇帝跪拜。 前方戰(zhàn)場上傳回來的消息, 是寧捷臨陣脫逃,被賀習(xí)景以軍令正法。無人知道,是皇帝讓東廠帶著密旨, 逼寧捷就范自刎于早前立下的那張生死狀前。 而后宮之中寧妃與裕貴妃亦因謀害皇嗣, 被皇帝懲治禁足的消息,也早已傳遍朝野。 寧志安實早知皇帝會因皇后之死遷怒于他, 可原尚且還以為自己能得長孫家的庇佑, 抱著一絲生機(jī)??烧l知長孫家將之背棄不顧。寧志安三番兩次上門拜見,無一不被拒之門外。 寧志安顫巍著, 與上首一叩,“臣自知有罪,捷兒已戰(zhàn)死在外,還請陛下放臣女兒一條生路?!?/br> 凌燁冷冷看著殿上的人, 不過數(shù)日,原本氣勢傲人的寧尚書,如今也成了鬢角花白的老者。可他早沒有心了, 感覺不到任何憐憫。 凌燁方緩緩道,“寧尚書來晚了一步, 昨日除夕,寧妃在淑儀宮中用白綾自盡了?!?/br> “……”寧志安抬眸看上來的時候,眼里幾分顫動。 凌燁讀出他眼里的幾分憤恨與不甘,話語卻依舊波瀾不驚。 “朕并未下旨。” “只是寧尚書許還不知道,寧妃自盡之前, 已身重奇毒?!?/br> 放在案前的那盒螺子黛,被江蒙恩送去了寧志安面前。 “這么名貴的東西,朕并未賞賜過她。想必寧大人該知道,這是從哪里來的。” 寧志安顫著手接來那盒子。錦盒紋路精致,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所制。單單這盒子尚已造價不菲,更莫說里頭的螺子黛。寧志安雖居高位,可素來家風(fēng)沉樸,用度雖不緊缺,可戒奢靡亦是一條家訓(xùn)。 然而長孫家便就不同了。長孫家的女兒從小到大,吃穿用度便都緊著京城最好的來,在官場中,也是人人皆知的談資。 他抬眸與皇帝確認(rèn):“這螺子黛…有毒?” 卻聽皇帝冷道:“太醫(yī)院查看過,這毒使人致幻,用久不過半月,便能食人心脈?!?/br> 盒子哐當(dāng)一聲,從寧志安手中落去了地上。不過一晃,又被他撿起來重新抱入懷里。當(dāng)著大殿之上,一向言辭犀利、咄咄逼人的兵部尚書悲慟難言。 半晌,人方從地上伏了起來,將那錦盒舉過頭頂,一字一頓與皇帝道?!伴L孫家的罪行,并不止這盒螺子黛。還請陛下明察?!?/br> ** 正月十五,夜幕之中掛著一輪血月。 凌燁身上的黑狐裘在風(fēng)中鼓張了兩下,裂裂作響。江蒙恩引著路,正陪著主子往惠安宮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