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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早就看不慣兒子夜夜吃醉,醉醺醺不著家的性子,想要給個教訓。 次日晌午,崔永昌宿醉方醒,渾渾噩噩的往身邊去摸,尋不到人,又欠身探出幔帳:“阿娪……” 隔著半扇珠簾,陽光灑在外間的門檻,許是外頭出了太陽,空氣中飄浮著細蒙蒙的塵埃,徐徐游動。 不見有人出來回應。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自覺身上沒了力氣,又重重躺了下去。 放空了片刻,崔永昌鼓足全身力氣,喊了一聲:“夫人——” 曲妙妙正在對面內(nèi)室的軟塌上與人說話,聽見他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新沏的熱茶潑了一半,灑在盤金繡綴石榴裙上。 “嘶——” 一聲吃痛,隔間那邊,某人傳喚的聲音愈發(fā)急促。 “來了,來了?!?/br> 顧不得收拾,曲妙妙草草接了寶梅遞來的帕子,擦去膝頭水漬,便一陣風似的打簾子過去。 桌上有準備好的茶水,在保溫的匣子里放著,倒出來就是剛好的溫度。 “夫君,吃茶?!?/br> 曲妙妙扶他坐起,一邊替他摩挲著后背,一邊小心地伺候他進些茶水,又拿過帕子,替他細心擦拭。 解了口渴,崔永昌倚在她身上緩了一會兒,意識才算清晰。 他眼神乜斜,不耐煩地睨她一眼。 正瞥見她衣垂珍珠,髻挽翠螺,身上穿的又是出門的華服。 崔永昌當即黑臉:“抬你進門兒,就是叫你放著醉酒的夫君不管,一天到晚的往外頭的人窩里鉆?” 他語氣生硬,抓在她腕上的手使了七分力道,“你也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相夫教子這點兒本分都不記得了?” 這話實屬傷人。 青州城里有點兒頭臉的多少都知道些,崔家這位打京城抬回來的世子夫人,是崔家千挑萬選,給兒子沖喜的妙人。 要不是八字相合,老天爺賞下的富貴。 曲家不過京城小小從四品文官,怎能攀附上宣平侯府這門好親事呢。 就連出嫁時父母相送前地叮嚀,也是再三告誡她,要恭順賢良,伺候夫君,孝敬公婆,才是正理。 眼下被崔永昌指著鼻子罵不尊本分,曲妙妙心下委屈,酸澀的感覺頓時涌入鼻腔,眼淚也不由的盈聚起來。 沒來由地受到埋怨,又不好反駁發(fā)作,心頭似是有萬千只螞蟻爬過,從腳尖到頭皮,都在發(fā)麻。 她雙唇抿成一條細線,攥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停頓許久,才紅著眼圈,開口賠不是。 “這回是我的過錯,以后都記得了?!?/br> 崔永昌惺忪方醒,腦子里都是糊涂,沒看見她臉色不佳,只當她有了悔改之意,信口道:“知道了錯了就早早改掉,今兒就去點春堂,跟母親好好解釋,推了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由?!?/br> 他迷離著眼睛,懶懶歪在曲妙妙懷中,伸手輕拍她的臉腮:“聽話,不給自己找麻煩,也別教我心里不如意?!?/br> “嗯。” “沒長嘴不會應聲?”沒聽到滿意的回答,崔永昌不悅地蹙眉。 “記住了,回頭我去同母親說。”曲妙妙笑得牽強。 崔永昌笑著把人擁住,順勢又歪在了床上,喃喃自語:“你乖乖的,自有爺疼你?!?/br> “省得了。”順從中透露著些許的沮喪。 崔永昌兩指輕輕捏著她的面皮,搓摩兩下:“大清早的,高興點兒,馮承業(yè)前兩天得了一只黃金砂畫眉,能打能唱,有趣的很,我念你在家也是清閑,就使銀子買了來,找了個訓鳥的小子養(yǎng)著,回頭調(diào)理好了,就讓人送來?!?/br> 小姑娘皮嬌柔嫩,教他大手揉捏兩下,臉上便紅了一道。 曲妙妙吭哧著喊疼。 崔永昌打眼看見紅痕,湊近啄了一口,才滿意地趿履起身。 “記得前些天你念了一嘴,說是映懸要來,他是你兄弟,自不必外道,我同母親說過的,讓人把綠橘洲的院子收拾了,另撥一二十個人伺候,你且告訴他,在jiejie、姐夫家里住,只跟京城自己家里是一樣的?!?/br> 曲妙妙拿衣裳過來,應聲道:“那我先代兄弟道聲謝了?!?/br> 崔永昌長開手臂,方便她伺候穿衣,“謝什么?你統(tǒng)共就那么一個兄弟,雖不是一母同袍的血脈,好在關系親近,以后還要依仗他來給你傍勢,我待他好點兒,咱倆鬧了作铻,你也有個幫手不是?!?/br> 他故意說著玩笑,歪頭打量小姑娘面上得羞赧。 “仗他作甚,有你護著,我誰的勢力也不仰仗?!鼻蠲畹皖^淺淺道。 崔永昌眉梢上挑,嘴上雖沒再說什么,但嘴角按耐不下的笑意,卻把心里的喜悅表現(xiàn)的一覽無余。 梳洗作罷,曲妙妙在一旁布菜作陪,隨口講起方才春姑姑過來提起的事情。 說是過些日子家里來且,要調(diào)秋彤出去,另添別的丫鬟過來伺候。 “哪個是秋彤?”崔永昌頓住手中的筷子,眉間微蹙,隱隱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曲妙妙也定住片刻。 但數(shù)寶梅在她跟前告狀,提及秋彤那點兒子小心思的次數(shù),少說也有幾回。 這人竟連人家名字都沒記住? 曲妙妙輕斂娥眉,給他解釋:“我才入府那會兒,母親從跟前撥來的兩個大丫鬟,身量高挑那個就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