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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兩股發(fā)顫,哆嗦著嘴皮子好一會兒,才想起如何說話。 “不……不必多禮,妙妙可在府里?我有急事找她?!?/br> 崔永昌打開空白的扇面,輕輕晃了兩下,揚眉否認(rèn):“不在。” 他也不提讓趙氏進(jìn)去說話,只渡步到一旁涼亭,自顧坐下,突然扭頭問道:“我記得那會兒過曲家下聘,是你爹去辦的吧?” 路喜忙上前應(yīng)聲:“是我父親去的?!?/br> 崔永昌漫不經(jīng)心的又問:“那是個怎么的章程?” 路喜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抬眼看了看主子面色,如是道:“因著當(dāng)初是要沖喜,夫人怕人情往來日后糾纏不清,索性吩咐了我父親,讓給足了銀子算作買斷,以后再不與那邊相干。” 見趙氏臉上有些變色,路喜接著往下說:“足足三萬兩銀子呢,聽我父親說,還另饒了八千兩,說是給什么公子還賭債?” 話及至此,趙氏臉上再也掛不住了。 一年來,崔家拿他們當(dāng)正經(jīng)親戚來走,又在曲映懸的差事上使了不少的力氣。 她只當(dāng)原先下聘時候那些約定早就作廢,不成想,人家心里明鏡似的都記著呢。 沒了那嬤嬤在跟前壯膽,趙氏這會兒也平定不少,撿了好聽話出來說理:“話是那么地講,但妙妙怎么說也是我親生的,上頭有國法孝義壓著,就是擺到什么地兒說理,也沒個不讓我們母女相見的道理?!?/br> 這個女婿瞧著面善,卻是個不好說話的主。 世家公子被驕縱壞了,混不講理,趙氏不愿再跟他說道,只說要見曲妙妙一面。 “那是自然。”崔永昌點頭,“尋常人家賣閨女的還能生出三分良心呢,日后要仗勢欺人,自是要這會兒念起閨女的好了?!?/br> 他這話可沒留半點兒體面,就差沒指名道姓的點出是誰。 趙氏起身,咬緊牙關(guān):“你這話我怎么聽不懂呢?” 崔永昌道:“我說笑呢,岳母大人怎么還急上了?” 他手中的白扇面搖了又搖,好一會兒功夫,才不緊不慢地道:“咱們親戚一場,不看僧面看佛面。” 復(fù)身子前傾,湊近了沖趙氏喜盈盈一笑:“您有什么事兒,跟我說也是一樣的?!?/br> 第42章 “你給了多少銀子?”…… 太陽將影子拉長, 在亭前臺階上籠出一片影子。 影子里擺著兩個四方冰鑒,潕氣朦朦朧升起,落下一層水霜。 曲妙妙在后宅久等不見人回,出前院來找, 正撞上要起身回去的某人。 “她打你沒?”曲妙妙先拉著他看了一圈兒, 又仔細(xì)地問。 崔永昌拉她一道兒往回走:“跟前那么多人看著呢, 怎么可能會打到我?” 他這話說的巧妙,半字沒提趙氏,卻將其蠻橫氣勢描繪了個盡全。 曲妙妙沒說話, 只低著腦袋咕噥:“我這就去給京城寫信,讓家里來人, 接他們回去?!?/br> 曲崇甚是看重崔家這門親戚,若是知道那趙恒印敢這么的胡鬧, 定要過來阻攔。 雖是豁出臉面的定要鬧上一場。 但鬧完了, 終是能落個清凈。 “不必麻煩岳父?!?/br> 崔永昌撓了撓她的癢, 笑著道:“打起點兒精神,這事兒自有我呢?!?/br> 曲妙妙強擠出笑意, 又躲他使壞的手:“你別鬧, 我跟你說正事兒呢?!?/br> 入秋要忙, 總不能到時候還要分出心思,再給他們收拾這些。 她沉吟片刻,又問:“她今兒過來, 又是因著什么?” 前些時候狎妓耍錢已經(jīng)過分, 這回趙氏親自上門兒, 肯定不會是什么三兩個錢兒就能打發(fā)的事情。 崔永昌先一步進(jìn)屋,挽起袖子,挓挲著手看她。 曲妙妙唇一抿, 蹙眉道:“你給了多少銀子?” 底下丫鬟捧來凈手的水,曲妙妙沒好氣地拉了他的手來洗,又碎碎地念:“過些日子又要忙一應(yīng)軍需,都是身強力壯的小子,一年兩季的衣裳半點兒也容不得虛的。” “他們扛的是咱崔家軍的名號,日后在戰(zhàn)場上揚名立萬,也是顯了你的名聲?!?/br> “我也不求旁的,只盼著那些使出去的銀子給你多積福報,能長命百歲才好?!?/br> 話音頓住,她忽然捏起他手背的一層皮rou,磨著牙道:“咱們家雖不短銀子,可也不能悶頭往那無底洞里去填!” “這回我且饒你,以后,再不準(zhǔn)給他們一個子兒!” 她瞪大了眼睛生氣。 崔永昌卻倏地展齒而笑。 又盯著小人兒鼓囊囊的臉腮,拿另一只手輕輕揉了揉,撇嘴道:“跟母親真像,連小氣勁兒都學(xué)了個精致。” 他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心里卻再舒暢不過。 她仔細(xì)銀子事小。 然,方才那幾句話里,皆是真心實意的撲在自己身上。 趙恒印固是可惡,但上回那銀子,能換她說這么幾句,花的可真值! 曲妙妙拉過他兩只手,認(rèn)真道:“你別打岔,我是說真的?!?/br> 怕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又往細(xì)了解釋。 “早先在京城的時候,我父親也曾幫他還過那些外債,不料那是個拉不回的主,有一回就必有第二回 ,后來次數(shù)多了,我父親生,氣說再不許給,他竟哄了我母親偷家里的東西去當(dāng)!” “那就是個吸血螞蟥,黏上了就再甩不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