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個點兒去點春堂，夫人應(yīng)是還在小憩?！甭废蔡嵝训?。

    磕頭趁早。

    現(xiàn)在過去，再趕上起床氣，怕是要挨打。

    春姑姑昨兒氣不過，又舍不得打少爺，就拿他撒法子解氣。

    背上抽的幾下還沒消腫，衣裳碰到了傷處，都得疼地齜牙。

    崔永昌敲他腦袋：“傻不傻，誰敢這會兒過去討沒趣兒？”

    又催他趕快去備馬，不準(zhǔn)讓人知道了。

    “那少夫人要是醒嘍……”路喜憂心道。

    “醒了再說醒了的事兒，昨兒跟那府里的大爺說好了的，你怕少夫人打你，就不怕那府里大爺動手么？”

    路喜縮了縮脖子，腳下麻利的生風(fēng)。

    主仆兩個趕到南外樓的時候，常衎正準(zhǔn)備留書先走。

    “我當(dāng)你不來了?！眮G下手中的筆，常衎闊步上前，拍拍他的肩頭，“好小子，恭喜了?。÷犓麄冋f，弟妹有了好消息。”

    崔永昌眉目清朗：“大哥哥倒是靈通得很，我來給你報喜，你竟先知道了！”

    一旁的小廝拿了飴糖出來，替主子作答：“昨兒夜里，府里的人就各處送紅紙，嚷嚷著要在外面支上棚子，施粥給府上小小少爺積福呢。胡掌柜備了飴糖過來報喜，嘴里直道大吉。”

    崔永昌也跟著笑：“是得施粥，這可是個大喜事兒?！?/br>
    又炫耀似的沖常衎道：“給嬸娘也捎個書信，她老人家要做奶奶了，可不得高興?！?/br>
    常衎淡淡地笑，張嘴懟他：“你在家陪媳婦養(yǎng)胎，北邊兒的事兒，就作罷了？”

    第50章 終章（上）

    “作罷？我光投名狀就備了兩天, 豈能丟開不用？”崔永昌抱著膀子，倚在桌子上。

    常衎微訝：“不怕弟妹生氣？”

    崔永昌嘴一撇，厚顏無恥道：“她敢！自古夫字天出頭，哪有連男人都管的婦人？只我一個眼神兒, 她就只有聽話的份兒?！?/br>
    常衎點頭附和, 伸手摸著自己的面腮給他比劃, 陰陽怪氣道：“大伯母也是狠心，一巴掌不成，還要分兩回打?！?/br>
    崔永昌臉上隱隱腫著兩個巴掌印兒, 常衎這話，就差沒有明說了。

    “大哥哥不挨打, 等我回頭見了嬸娘，自有一番道理?！贝抻啦掏痰姆f賬, “先聊晉寧的事兒, 再說說前些時候見過的那位漂亮jiejie。”

    漂亮jiejie, 自是指的前些時候女扮男裝那事兒。

    常衎咬著牙笑。

    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說, 這又是自家兄弟。

    低低頭, 不丟人。

    他嗤笑一聲, 討?zhàn)堊饕荆骸昂眯值埽蹅儍蓚€誰跟誰啊。說正事兒，說正事兒哈?！?/br>
    崔永昌嘴上說的威風(fēng), 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晚飯前回去。

    “你去赴哪家的約了？”曲妙妙一飲喝下湯藥, 蹙著眉問他。

    崔永昌遞上果脯, 喂她吃了兩枚，才道：“馮承業(yè)喊我有急事兒，過去一瞧, 才知道是吃酒?！?/br>
    他憨憨一笑：“你是知道我的，如今我改好了，不跟他們混這些個?！?/br>
    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曲妙妙笑著點頭：“你真這么想，才是好的?！?/br>
    崔永昌面上含笑，心底長出一口大氣。

    萬幸，這回糊弄過去了。

    夜里，兩個人相擁著躺在床上。

    崔永昌心里憋著事情，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忽然，一只小手撫上他的脖頸，涼呼呼的帶著暖不熱的寒意。

    “怎么沒睡？”崔永昌笑著縛手上去，把那抹冰涼揣在懷里溫暖。

    小人兒又往他懷里鉆了鉆，另一只手也一道塞了進(jìn)來。

    他胸膛guntang，炙熱的溫度自指尖傳來。

    許久，曲妙妙才問：“你什么時候走？”

    空氣突然一滯，掌心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似天雷陣陣，又宛若臨刑前的急促。

    “我豈會不知道你?！彼暽蕉?，緩緩而又溫柔，“你瞧著是好說話，卻最是倔強(qiáng)不過?！?/br>
    已經(jīng)定下的事情，這人使盡千方百計，也要做下去的。

    崔永昌小心的與她契合，隔著衣服，兩個人卻如一個般：“阿娪，不反，鎮(zhèn)北軍在一日，崔家便會有一人入京為質(zhì)?！?/br>
    “不反，你我終要夫妻分離，山長水長，我站在京城你在青州?！?/br>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落入發(fā)間，沾濕了枕頭，臉腮貼過，是一片冰涼。

    他抿緊了唇，好一會兒，方繼續(xù)道：“不反，我們的兒子、孫子，都會如……”

    “不準(zhǔn)說……”曲妙妙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你別說，我不想聽。”她自欺欺人的不肯聽后面的話。

    緊接著，哽咽聲刺破了一室寧靜。

    那雙捂熱的小手勾住他的脖頸，哭了一陣，又去吻他。

    兩個人在悲傷中熱切，最后化為滿腔糾纏。

    月牙掛在樹梢，從云后欠身，有微風(fēng)吹過，撫過柳梢，也撫過窗外羞人地嗚咽。

    次日一早，曲妙妙像沒事人兒一樣。

    起床洗漱，又去點春堂請安，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情。

    崔永昌心里七上八下的擔(dān)憂了許久，可她不開口，他也不好主動去問。

    又幾日，曲妙妙接了趙氏來家，安排在秋明居住下。

    “喏，除了那幾件小衣是我做的，其余一應(yīng)，全是我娘跟寶梅她們趕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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