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感情一向復(fù)雜，比如就像是她，她也不明白此刻復(fù)雜的心情。

    到底是喜歡多一點，還是依賴多一點？

    她不知道。

    他與她彼此照顧，互相牽絆，但是他們的心智目的完全不同。

    他純真善良，有著各種美好天然的品質(zhì)。

    但是洛黎截然不同。

    她是一個復(fù)雜的人，她并不天真。

    她甚至覺得自己身為人類的復(fù)雜渾濁感情玷污了他。

    玷污了他毫無目的的本性善良。

    他并不知道洛黎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由衷地感到興奮。

    胸腔里的心臟鼓動頻率迅速，讓他想要向她完全表露心意，進行最原始的求愛。

    但是還不到時候，他告訴自己。

    要真正成為她的，必須進入她的世界。

    但是伴隨著心跳，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口舌間。

    他生來能言善辯，天賦就是欺詐玩弄他人。

    他曾在深淵間讓兩只有矛盾但是原本是友人的人魚關(guān)系崩裂，自此你死我活。

    對他而言，他所做的不過只是最簡單的放大矛盾罷了。

    他們不能熄滅心中的怒火，不能進行溝通，是他們的錯。

    他只會覺得有趣。

    只是因為經(jīng)過的那兩條人魚在交談的時候用他做了比喻。

    “據(jù)說這一次的神胎天性本惡，如同惡魔。”

    “惡魔？

    能有岸上的人類惡嗎？”

    “‘他將如同劇毒，侵蝕惡，吞噬惡’。”

    他覺得他們真聰明又有趣，于是就陪他們玩玩。

    此刻，那能言善辯的口舌卻不能吐露一點秘密。

    他感受到自己身體深處傳來奇異的感覺。

    像是什么東西吐露新芽，一點點向著他喉嚨間攀援。

    洛黎注意到他的古怪，于是制止他繼續(xù)向上游動。

    而是牽著他的手，游到一側(cè)的石頭旁。

    他喉嚨里的語言，像是發(fā)芽生根在他身體中。

    灼燒般劇痛在肚腹里燃開，隨后輕輕頂開他的喉嚨。

    那簌簌的枝葉柔軟地拂過他的咽喉，讓他有點想吐。

    生理性的淚水流下，他眼睫輕輕一眨，順著面龐滴落，滴落在了洛黎手心。

    洛黎怔了怔。

    那是一顆潔白晶瑩的珍珠。

    洛黎受到了震撼。

    原來人魚流眼淚真的是珍珠？

    他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下意識捂住了他的嘴唇。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他甚至有些滑稽而驚疑不定地想到，該不會自己偷偷瞞著她吃的小魚沒有死掉吧？

    他在她面前是一條素食魚，要是吐出來活魚，不就完蛋了？

    但是喉嚨里的東西根本不像是魚。

    它柔軟而堅定地頂開他的舌頭，隨后鉆出了他的口腔。

    一滴生理性淚水再度順著他臉龐滑落。

    修長而蒼白的指縫間，鉆出一片花瓣。

    隨后，他無法遏制地松開手。

    洛黎震撼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幕。

    黑色長發(fā)覆蓋下的美麗臉龐上，一雙含淚的眼睛，如同完美的雕塑。

    但是唯一不同于黑白灰的色彩，就是他唇角簌簌微動的花朵。

    他唇舌間，吐出一朵殷紅的花，綺麗又妖冶。

    他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看著她。

    洛黎吞了吞口水，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她腦海里搜尋了一圈，才想起這次恰如其分的詞。

    花吐癥。

    因為愛意不能說出口，于是暗戀者吐出花朵以證明心意。

    如果暗戀的人沒有理解他的愛意，并給予他一個吻，他就會死去。

    浪漫又中二。

    洛黎屬實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世界。

    第一個念頭是，這是真的？

    好像是。

    第二個念頭是，花吐癥是說明什么來著？

    暗戀？

    好像是這樣的……

    不過她很快說服了自己。

    眼前的都是名為人魚的神話生物了，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于是她在他迷茫的視線中，伸手抬起他的下頜，吻了下去。

    他怔了怔，隨后閉上了眼睛。

    洛黎倒是沒想到他閉上了眼睛，心情格外復(fù)雜。

    這樣讓他看上去特別像是偶像劇女主。

    期待著男主的吻，所以閉上了眼睛。

    掌握了絕對主動權(quán)的洛黎俯身繼續(xù)吻了下去。

    他的牙齒小心翼翼避開她，聽話地承受著。

    洛黎倒是從里面找到了一種趣味。

    沉默而遠超她體型的人魚隱忍著自己所有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被她接納著。

    他期待著她繼續(xù)的標(biāo)記。

    他雖然很想回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忍一忍吧。

    他告訴自己。

    她能接受已經(jīng)算是意外之喜了不是嗎？

    他心里那時常低語的各種來自黑氣之中的惡意收斂了趾爪，默默臣服著。

    她喜歡就好。

    他無奈而甜蜜地想到。

    不明意味的吻，迄今為止，是對于黑暗中生長的怪物最好的獎勵了。

    第41章

    他們成功地上了岸。

    洛黎并不知道一切都?xì)w功于眼前這看上去純良無害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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