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顧一元有些不耐煩了，敲了兩下桌子，“你們不答應(yīng)？”

    門口，管事露了下頭。

    衛(wèi)堯臣猛地站起來，拿起酒杯一口灌下，“顧幫主，通惠河我也來過了，你的酒我也喝過了，恕小店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br>
    他拉起姜蟬就往外走。

    “站??！”管事領(lǐng)著一群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二人，手中的刀鋒在夕照下閃著瘆人的冷光。

    衛(wèi)堯臣立刻把姜蟬護(hù)在身后。

    顧一元起身慢慢踱到他們面前，“姜姑娘和趙華的恩怨我有所耳聞，這人是不如以前風(fēng)光了，可他是李首輔的門生，朝中的人脈也在，想讓他徹底倒臺不大可能?！?/br>
    姜蟬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趙華干什么。

    “為表示我的誠意，我?guī)湍阕隽粟w華?！彼χf，語氣輕松，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

    姜蟬渾身寒毛陡然一炸，趙華一死，趙家必倒！她恨趙家，恨不得趙華趙霜霜等人全去死！

    趙家有多難扳倒，她比誰都清楚，人命案子、雇兇殺人，都把趙華牽扯進(jìn)去了，也不乏御史彈劾，換個人不說下大獄，也早被黜免了。

    可趙華不過是連降三級，名聲雖然受到影響，根基還在。

    若能快刀斬亂麻，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一想到趙華死后趙家凄楚落敗的樣子，姜蟬就覺腦子發(fā)熱，心狂跳不止，那個“好”字幾欲脫口而出。

    她的視線落在衛(wèi)堯臣的背影上，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一旦沾上□□，想甩都甩不掉，有這個把柄在顧一元手里，到最后絕不是奉上姜家產(chǎn)業(yè)就能解決的事！

    她怎么對得住日夜cao勞的衛(wèi)堯臣？怎么對得住他為姜家殫精竭慮的心？

    “什么做不做的，顧幫主說的話我聽不懂?！苯s聲音微微發(fā)抖，不由自主更用力地握住衛(wèi)堯臣的手。

    顧一元終于收斂起笑容，不笑的時候，他的臉馬上就冷冰冰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知道你們認(rèn)識幾個人，劉大人的女兒，還有什么探花郎?！鳖櫼辉亲雍吡寺?，“他們不可能給姜家撐腰，沒那個能耐！還有襄陽侯……魏縣染坊在就能染藍(lán)印花布，你們死了，他們換一家做，一樣可以！”

    “我從不指望他們?！毙l(wèi)堯臣反而笑了，上前一步，低聲道，“我喜歡自己動手！”

    他倏地伸出右手，直扣顧一元喉嚨，顧一元始料不及，竟然沒有躲開，但他也是打打殺殺一路拼出來的，反應(yīng)極快，一手扣在衛(wèi)堯臣右手腕上，另一只手掌心一翻多出把匕首，霍地?fù)]向衛(wèi)堯臣的脖子。

    衛(wèi)堯臣左手格住他握刀的胳膊，腳下飛踢，恰巧顧一元也踢了過來，兩人的腿骨猝然相撞，登時都木了半邊。

    二人僵持著，誰也沒奈何了誰。

    顧一元剛要給管事一個暗示，不妨脖子上傳來尖利的刺痛，接著姜蟬的聲音在后響起：“松手，叫他們都下去！”

    嗓音微顫，卻透著十足的決然。

    長長的銀簪子抵在顧一元的脖子上，簪尾扁平，鋒利如刀。

    誰也沒想到這個溫婉的女子藏了能殺人的簪子，更想不到她有勇氣動手。

    尋常閨秀早嚇得驚叫連連了！

    顧一元臉色漲得紫茄子似的，五官擰著，極力難看，手慢慢垂下，從齒縫里迸出兩個字：“退下！”

    幾乎是同時，衛(wèi)堯臣腳步微錯，用胳膊鎖住他的脖子，差點沒把顧一元勒斷了氣。

    事情終究是發(fā)展到了最糟糕的一步。

    打手們慢慢分開兩旁讓出條道來，退至大門外，衛(wèi)堯臣手臂微松，顧一元的喉嚨發(fā)出一種很古怪的聲音，像是將近溺死的人突然吸入一口空氣一樣。

    衛(wèi)堯臣仍沒撒手，“顧幫主，我們的決心你也看到了，往后不許找姜家麻煩，懂嗎？”

    顧一元知道，若說個“不”字，只怕這人立刻就會擰斷自己的脖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咬著牙說出個“好”。

    “都說顧幫主說話算話，可不要忘了剛才所言才是?！毙l(wèi)堯臣慢慢松開手，用力一推顧一元，拉起姜蟬就走。

    顧一元捂著喉嚨連連咳嗽一陣，指著他們的背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個字也沒說。

    管事會意，大哥不方便出手，該是小弟們替大哥分憂的時刻了！于是一揮手，幾人提刀越到人前。

    但下一刻，他們的腳步頓住了，胡同口，一個頭戴斗笠，身披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人立在那里。

    只見那人沖衛(wèi)堯臣道：“才出來？哥幾個就等你了，今兒這頓得你請?！?/br>
    衛(wèi)堯臣嘻嘻哈哈大笑著，全然沒了剛才的肅殺之氣，“好說，京城的館子隨便挑，最好的玉泉春，咱們不醉不歸！”

    他們走遠(yuǎn)了，顧家一群人如木雕泥塑般瞪大了眼，張大了嘴，錦衣衛(wèi)？衛(wèi)堯臣居然和錦衣衛(wèi)的人有交情？！

    管事不自覺咽口唾沫，“大哥，怎么辦？”

    顧一元目露兇光，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怎么查的？這么重要的關(guān)系居然漏掉了？”

    管事捂著臉不敢答話。

    “剛和宮里搭上線，這個時候不能與錦衣衛(wèi)為敵……暫且不要動姜家。”顧一元瞥他一眼，口氣軟了些，“去賬房領(lǐng)一百兩銀子，往后做事精細(xì)些?！?/br>
    說話時，孫茂從跨院里出來，見此陣勢驚訝非常，“怎么回事？干什么都站著門口？我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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