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撤股，先還錢，可他去哪兒找一萬兩銀子？

    還不上錢，莊子宅子就一直在姜蟬手里頭，他是一文錢租子也摸不著，沒進(jìn)項就更拿不回來！

    被他們給繞進(jìn)去了！

    “我不撤股……不撤了，”他艱難說道，“把股利給我，這總成吧？”

    “本來是可以的，現(xiàn)在不行啦，你得賠我母親的嫁妝?！苯s又拿出姜如玉的嫁妝單子，“就按薛大人說的折算一半，那也至少六千兩?！?/br>
    竟要他給姜如玉銀子！

    趙華咆哮道：“賠什么賠？我還沒答應(yīng)和離！她人呢？婆母病重，讓她趕緊回來侍疾，不然我休了她！”

    章明衡大聲起哄：“被休棄的女子無權(quán)討要嫁妝，哎呀呀，不愧曾是戶部撈金一把手，空手套白狼，這算盤打的真響！”

    薛峰皺了皺眉頭，提醒道：“趙大人，休妻是大事，七出之罪須得有確鑿證據(jù)，無端休妻于律法不容?！?/br>
    趙華摸了摸左臉，“姜氏毆打夫君，許多人都看見了，還不夠確鑿？念及她被女兒蒙騙，我不與她計較罷了。”

    的確是個理由，堂上一時安靜下來。

    蕭瑟的秋風(fēng)卷起落葉，打著一個又一個的旋兒從堂前照壁前拂過，刺啦啦的響，聽上去就像是異常沉重的腳步擦過地面的聲音。

    姜蟬望了望堂外的方向，心慢慢提了起來。

    “姜蟬謀財證據(jù)尚未完全，暫且不論。”趙華滿臉得色，雙手扶著椅子把手，“請問薛大人，離間母親與繼父關(guān)系，教唆母親不順婆母，是不是不孝？”

    薛峰猶豫了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華又問：“按律該當(dāng)何罪？”

    薛峰道：“杖二十，枷鎖示眾三日。”

    趙華大笑：“久聞薛大人鐵面無私，既如此，便請大人秉公執(zhí)法，還本官一個公道?！?/br>
    薛峰望向姜蟬：“眾人皆知你與趙家不合，其中有何緣由？”

    趙華不滿：“薛大人，沒有這樣問話的，你是刻意包庇！”

    啪，章明衡的扇子重重敲在桌子上，“什么話？薛大人判案之公，連皇上都頻頻贊許，莫非趙大人質(zhì)疑皇上？”

    這個胡攪蠻纏的東西！

    趙華恨得牙根癢癢，但不敢惹襄陽侯府，只道：“無論有何緣由，錯了就是錯了，不能成為減刑的借口。”

    “等等！”姜蟬忽道，“我要反訴鴻臚寺卿趙華，謀財害命，勾結(jié)土匪，雇兇殺人！”

    第44章 義絕

    這一句話清晰明了,又脆又響，趙華驚得渾身一顫，立刻面白如紙。

    連薛峰章明衡也忘了發(fā)問,所有人都瞪著眼盯著姜蟬，等著她拿證據(jù)出來。

    姜蟬卻仰頭看著堂外的天空。

    高遠(yuǎn)的凈空中，慢慢悠悠飛起一只老鷹風(fēng)箏。

    趙華以為她故弄玄虛,大笑道：“誣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杖三十,流刑千里。姜蟬,你是自己往絕路上走。

    “走絕路的是你！”姜蟬斜眼脧他一眼,提高聲音說：“薛大人,我有重要人證，可否請人上來？”

    薛峰點(diǎn)頭：“帶證人。”

    堂外,衛(wèi)堯臣大踏步進(jìn)來，沖姜蟬微微一頷首,朗聲道：“拿到小鄭一家人了，姓趙的,這回你跑不了啦！”

    他身后,小鄭管家五花大綁，被兩個差役押著進(jìn)來,面上黑黢黢的，瘦得幾乎脫了形。

    嗝的一聲,趙華的笑聲卡在嗓子眼，脖頸發(fā)硬，兩眼直直盯著小鄭管家，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不是把他送到黑煤窯去了,怎么還沒死？衛(wèi)堯臣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所有事都是直接與鄭管家聯(lián)系，小鄭知道的應(yīng)該不多，到時只推說旁人干的，應(yīng)該還可以cao作一下。

    可找誰當(dāng)替罪羊？

    最忠心的李家秦家死絕了，新提拔的管家因誤殺流民柴元浩蹲大獄了，還有誰？

    冷汗順著漲紅的臉流下，一種莫名的恐懼慢慢攫住了趙華的心，舌頭僵住了，聲音也窒息了。

    衛(wèi)堯臣把小鄭管家往地上一摁，道：“各位大人，此人是真定姜家老宅盜匪案主謀之一鄭某的兒子，據(jù)他交代，其父是聽趙華之名行事，請大人詳查?！?/br>
    薛峰面沉如水，“堂下所跪何人？姜家盜匪案是否與你有關(guān)？”

    小鄭管家不去看堂上主審官，反而扭臉看了趙華一眼，“老爺，我差點(diǎn)死在煤窯里，這就是你說的好差事？”

    趙華深吸口氣，軟著腳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是姜家逃奴，與我趙家何干？看看你爹做的蠢事，可惜平白連累了你的妻兒……想清楚了再說話！”

    薛峰喝道：“趙大人，問你話時再開口，否則我要單獨(dú)審問了！”

    趙華不情不愿坐下，懊惱自己一時心軟沒殺了他，反而留下了禍根。

    堂外傳來一陣吵嚷聲和奔跑的腳步聲，差役來報：“趙老夫人和姜夫人請求聽審?！?/br>
    章明衡左右瞅瞅：“越來越熱鬧啦?！?/br>
    薛峰若有所思盯視趙華一眼，讓人把她們帶上來。

    趙母拄著拐，搶在姜如玉前面邁過門檻，待要說話，卻聽薛峰沉聲道：“旁聽者噤聲，不得攪亂公堂。”

    趙母只能閉上嘴，把滿肚子話咽了下去。

    姜如玉到底不放心女兒，硬撐著來了，看見跪著的小鄭管家，她心里已是明白了大半。

    抬頭再看趙華，她的目光中便只有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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