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晚間回去，那香兒居然還在門口立著！

    第55章 上門

    衛(wèi)堯臣一下子愣住了,接著怒氣上來，“你有完沒完？”

    香兒微微低頭，似嗔似喜地說：“我是想和你沒完,你也得答應(yīng)啊?！?/br>
    “有病！”啪一聲，門在衛(wèi)堯臣身后緊緊關(guān)上了。

    窗外微嘯的西北風(fēng)掠過，吹得窗戶紙一鼓一鼓的。

    栓子掀開棉簾,小心翼翼露出半個腦袋。

    “有事？”衛(wèi)堯臣坐在炕桌前，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沒抬頭。

    “那個女的一直沒走?！彼ㄗ佑峙策M半個身子,“不知從誰家借了把板凳坐上了,馬上就到宵禁的點兒,攆又?jǐn)f不走。要凍死在咱家門口可咋辦??？”

    衛(wèi)堯臣沒好氣地把筆往桌上一扔,罵了句“晦氣”，起身下炕,趿著鞋就往大門口走。

    “爺，外頭全是雪啊泥的,那布鞋不抗水?！彼ㄗ犹嶂プ?，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

    香兒神態(tài)自若地坐在門口的紅燈籠下,朦朧的紅光中,雪花在飛舞，晶晶亮的。

    她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化成了一滴水。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眼中浮現(xiàn)淡淡的憂愁，但這抹傷感在看到衛(wèi)堯臣后，立時消失了，變成了往日的嬌媚姿態(tài)。

    “衛(wèi)掌柜好?！毕銉郝詭D難的站起身,粲然一笑，“你果然是好人，見不得旁人受苦?！?/br>
    衛(wèi)堯臣冷著臉，“滾！不然我叫順天府的來，把你帶走?！?/br>
    香兒笑了笑：“您不會，他們也不敢?！?/br>
    衛(wèi)堯臣簡直沒脾氣了，“你見天守在我門口算怎么回事？我對你沒那心思?！?/br>
    香兒說：“我知道，可我沒辦法。干爹說我沒用，連個沒開葷的小馬奴都攏不住，要把我送給南直隸的大人呢?！?/br>
    衛(wèi)堯臣不為所動，“我可不是憐香惜玉的多情種，擱我這兒沒用?！?/br>
    “我在你這里一天，去南邊的日子就能晚一天?！毕銉旱椭^，“您甭管我，忙您去吧?！?/br>
    衛(wèi)堯臣?xì)庑α耍骸昂现谖疫@里躲清靜呢你！你不要臉，我還想要?！?/br>
    白日間人來人往的，看見一個女人整天坐在他門口，沒準(zhǔn)還以為他欠下什么風(fēng)流債了，若是傳到東家耳朵里……

    想想就腦袋疼。

    衛(wèi)堯臣陰沉著臉，“凍死你得了?！?/br>
    后半夜，雪越下越大了，成團成塊在風(fēng)中飛舞，西北風(fēng)扯天扯地地嘶吼，細(xì)細(xì)的風(fēng)從門縫窗縫里鉆進來，吹在臉上，仍是非常銳利。

    或許火炕燒得有點熱，衛(wèi)堯臣只覺渾身燥得難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對面廂房，栓子鼾聲如雷。

    衛(wèi)堯臣披上衣服，提著燈籠悄悄來到大門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慢慢拉開了門栓。

    香兒裹著斗篷，蜷縮成一團，臉色發(fā)青，嘴唇發(fā)紫，頭上身上都是雪。

    衛(wèi)堯臣低低罵了聲，單手拎起香兒拽了進來。

    灶膛里燃起了火，噼噼啪啪的爆著火花，灶臺上熱氣騰騰的，飯菜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廚房。

    香兒悠悠轉(zhuǎn)醒，紅通通的火光中，首先看到衛(wèi)堯臣的背影。

    和那些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官老爺大商人不一樣，也和那些是男人又不是男人的太監(jiān)不一樣，肩寬腰窄，堅實、有力，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精悍之氣，竟看得香兒臉頰微微發(fā)燙了。

    衛(wèi)堯臣回頭望過來，“醒了？”

    一碗熱熱的湯面放在香兒面前，香兒手一頓，不可置信地問：“你不趕我走了？”

    衛(wèi)堯臣抱著胳膊靠在墻上，“你以為我不想？哼，回頭你死在我家門口，姓周的還不定怎么訛我?！?/br>
    香兒紅紅的臉上立刻起了兩點笑渦，愈發(fā)顯得嫵媚動人了。

    衛(wèi)堯臣扔給她一床棉被，“今兒晚上你先在廚房湊合一宿，明天一早該回哪兒回哪兒去，你不回，我把你扔到姓周的私宅門口?！?/br>
    說罷就要走。

    “誒?！毕銉狠p輕叫了一聲，“宣府打起來了你知道嗎？情況不好，接連吃了幾個敗仗了?！?/br>
    衛(wèi)堯臣霍然轉(zhuǎn)身，眼睛緊緊盯著她，“你都知道什么？”

    “邊關(guān)急報，可叫內(nèi)閣和司禮監(jiān)聯(lián)手壓了下來，這事就幾個人知道……快過年了，總得讓皇上高高興興過個年?！毕銉鹤旖锹舆^嘲諷的笑。

    “他們想等打了勝仗再報上去，可國庫沒銀子，前線軍需都沒著落，拿什么打？干爹拼命拉你入局，是想掏姜家的銀子補給前線?！?/br>
    衛(wèi)堯臣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血色又一點點褪下，臉色白得嚇人。

    香兒頗有幾分同情地望著他，“現(xiàn)在你知道了，他雖有私心，可所做的一切最終是為皇上解憂，哪怕查出來他有什么不妥，上頭仍有人保他?！?/br>
    衛(wèi)堯臣冷笑道：“荒唐，不敢動有靠山的，就拿姜家添補？真想摟銀子，抄幾個貪官的家，什么都有了！”

    香兒勸道：“胳膊扭不過大腿，你斗不過他們的……哥，還是想想退路吧?！?/br>
    衛(wèi)堯臣腦子亂糟糟的，沒留心她喊自己什么，胡亂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要是能想辦法和司大總管搭上線，或許還有轉(zhuǎn)機?！毕銉郝f，“司大總管和他們不一樣，我見過一次，人很和藹，說我可憐見的，讓干爹送我回家……”

    “可我又能去哪兒？”香兒低頭拭淚，“你大概瞧出來了，什么干爹干女兒，我就是伺候他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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