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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堯臣重重吐出口氣,點點頭。 姜蟬不放心,和他略走遠些,勸道:“我知道你脾氣硬,見不得當官的欺負老百姓,咱是不怕這幾個大頭兵,可耽擱久了,受罪的是咱宣府的人。算了,和他們生氣不值當?shù)?,就當破財免災,人平安比什么都好?!?/br> 她細聲細語一番話,衛(wèi)堯臣什么火氣也沒了,含笑道:“我知道了,不氣了……哼,要是以后我騰出手來,非得整整這幫子禍害!” 話到最后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看看,怎么又急了呢?咱們買賣人,和氣生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姜蟬反復叮囑,直到金繡提醒她再不走就要誤了時辰,才止住話頭,急急忙忙上了馬車。 期間衛(wèi)堯臣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恰好管事過來請示這群人的安置問題,于是徹底沒機會開口了。 大雜院在北城,連跨院帶偏院,加起來大大小小二十多間房,算算也夠這三十口人住了。 姜蟬派來的婆子小廝已經(jīng)候著了,衛(wèi)堯臣吩咐他們:“先弄點熱湯面給他們墊吧兩口,趕緊燒熱水,叫他們洗澡換衣裳,請郎中過來看看?!?/br> 有姜家的奴仆幫忙,且這些人也都是勞作慣了的,大家齊動手,等到日頭偏西的時候,已全部收拾利索了。 撿了個空檔,衛(wèi)堯臣悄悄把宣府管事叫到一旁,臉色很嚴肅,“那邊的情況如何?” 管事哀聲嘆氣,“甭提了,半個宣府都叫韃子占了,那是見東西就搶,見男的就殺,見女的就往上撲??!我好容易帶出了這幾十口子來,晚一天出發(fā),我們就整個陷里頭了?!?/br> “這么嚴重!京城可一點風聲都沒聽見?!?/br> “宣府的指揮使都戰(zhàn)死了,來時聽說八百里加急一封接著一封往京城遞,你們都不知道?” 管事的也非常吃驚。 衛(wèi)堯臣思量片刻,吩咐他:“你把這些人照看好,別讓他們到處亂走,挑幾個不懼大場面敢說話的,我有安排?!?/br> 管事的納悶:“您打算安排什么?” 衛(wèi)堯臣笑了笑,干什么?當然是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第59章 這是我娘 事不宜遲,轉(zhuǎn)天一早衛(wèi)堯臣便來到十三皇子府前。 但見一溜雄偉壯麗的五楹倒廈正門,朱紅銅釘大門緊閉,十來個護衛(wèi)手持長/槍釘子似的站著,還未走近,便覺一股皇家的威儀撲面而來。 門前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大照壁前高高豎著一桿七旒龍旗,在凜風中時不時“啪”地卷動一下。 衛(wèi)堯臣仰頭望了望空中飄揚的龍旗,略站了一會兒,方上前道:“我是昌盛布鋪的衛(wèi)堯臣,有急事求見十三皇子?!?/br> 說著,把拜帖送了過去。 侍衛(wèi)接過,倒是很客氣:“十三皇子進宮了,拜帖我?guī)湍氵f進府,你站旁邊稍等等?!?/br> 大約兩刻鐘后,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出來答話:“衛(wèi)掌柜,只怕您得多等兩天,正值年節(jié),往來拜會的人太多了,您前頭已經(jīng)排了四五十號人嘍?!?/br> 衛(wèi)堯臣道:“我真有急事,耽誤不得?!?/br> 那管事一樂:“來的人沒說不著急的,不是我故意搪塞,在您前頭的不是封疆大吏,就是權貴重臣,我把誰的帖子往下頭放都不行啊?!?/br> 這是實話,衛(wèi)堯臣嘆了口氣,“我直說了吧,是關于宣府的戰(zhàn)事。” 管事嚇了一跳,“宣府打仗了?” 衛(wèi)堯臣緩緩點了點頭。 管事忙道:“您先回去,千萬別聲張,等主子一回來,我馬上通稟?!?/br> 衛(wèi)堯臣松了口氣,連連拱手:“有勞!” 管事客氣兩句,便關了門。 但衛(wèi)堯臣一直等到掌燈時分,也沒等到皇子府的消息,他越等越焦躁,總覺得有大事要發(fā)生,也不顧天色已晚,直接敲開了襄陽侯的大門。 章明衡是個富貴閑人,平時根本沒什么事忙,因此衛(wèi)堯臣很快見到了他。 聽衛(wèi)堯臣說完來意,章明衡呆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宣府戰(zhàn)、戰(zhàn)戰(zhàn)敗?指揮使……死了?不可能吧,那是京城北大門,駐扎的可都是精銳!” “三十多口難民就在我那里住著呢,他們的話不可能作假?!毙l(wèi)堯臣本想提醒周太監(jiān)和內(nèi)閣有可能把消息瞞下來了,猶豫了下還是沒說。 “我的天!”章明衡用力搓搓臉,“京城為什么一點風聲都沒有……肯定有人……” 他看了眼衛(wèi)堯臣,把后面的話吞了下去,站起來道:“這事太大,我現(xiàn)在什么主意都沒有,你在這里坐一會兒,等我問問父親?!?/br> 襄陽侯一貫注重養(yǎng)生,講究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時早就歇下了,被小兒子一頓大呼小叫鬧騰起來,起床氣立刻發(fā)作,抄起茶杯就砸。 “您吃個橘子消消火,聽我說完了再砸也來得及。”章明衡狗腿子般剝個橘子舉到老父親面前,把宣府戰(zhàn)敗的事情一說,隨即退后兩步,等著父親摔杯子。 出乎意料,襄陽侯沒有如章明衡所預想那般驚愕氣惱,反而平靜了。 他問:“衛(wèi)堯臣除了你,還找過誰?” 章明衡老老實實答道:“他先求見的表哥,可一直沒見到人,急得沒法,就過來讓我?guī)兔€話。” 襄陽侯一怔,緩緩道:“還好沒見面,看來皇子府有明白人。這個衛(wèi)堯臣,簡直是給十三皇子出難題!” --